冷宫封了整整七日。
七日之后,宫人奉旨清理残瓦时,发现北墙的土已塌开。
雨夜里,泥里露出一角铜灯。
灯芯早冷,却不知为何,铜壁微微发热。
——仿佛心脏仍在跳。
顾棠跪在坟前,掌心托着一小块玉。
那是沈如晚曾佩的“流霜坠”,在灯下发现。
他闭上眼,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卷去。
“娘娘……顾棠来迟了。”
风轻掠过他发梢,像是有人在指尖轻抚。
他忽而想起三年前沈如晚临刑前那一眼。
不是怨,不是恨,而是一种连死都安静的看透。
她说:“若有一日,风停了,便是我心死时。”
可风至今未停。
暮色渐沉,顾棠起身。
冷宫外,一道暗影早立在风中。
萧景琛披着素色便服,没有冠,也没有佩饰。
顾棠行礼:“陛下。”
萧景琛的目光落在坟前,神色淡淡:“风停了么?”
顾棠答:“未。”
萧景琛轻声笑了下,像是在自嘲:“那她还在。”
两人都不言。
风吹得烛灯摇曳,影在墙上颤抖。
顾棠忽道:“陛下,臣有件事未敢启奏。”
“说。”
“沈太傅遗书中,还有一行字。”
萧景琛抬眼:“何字?”
顾棠顿了顿,缓缓道:
“风若不息,人未归。”
萧景琛怔在原地。
顾棠上前一步,低声道:“娘娘或许还在人世。”
“她在何处?”
“沈太傅死前在信末提到一地——‘落霞村’。”
萧景琛的指节微微收紧。
“你查。”
顾棠:“臣已派人去查。”
“几日?”
“三。”
“若真有其人——”
“陛下?”
“朕,亲自去。”
那一夜,宫中无灯。
风穿过长廊,掠过帘幔,吹熄最后一盏烛火。
冷宫的门彻底封上。
只在殿壁上,多了一道淡淡的影。
像是女子的背影,半转身,衣袂轻扬。
她似笑,又似叹。
翌日清晨,顾棠骑马出宫,风过耳畔。
他回望宫墙——
那风,竟带着一丝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