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覆南风 第6章 北云初遇—寻找

“什么，跑了？”樊小天脸上惊恐不亚于看到鬼，一个柔弱姑娘居然能从皇城司的守卫中逃走，“她怎么跑的，这么多人看守。”

鬼面低声道：“将芳华姑娘迷晕后，穿上她的衣服走的，两人身材差不多，又正是饭点，侍卫交替吃饭，没有多加留意，所以就跑了。”

一直沉默的冷冰抬头：“林羽，先将芳华姑娘带下去，将这几日事情询问清楚，再去一趟县衙，找个理由，询问这几日送药之人，每一个细节都要了解清楚。”

“是。”身穿黑色长袍瘦高男子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芳华出去。

“她哪来的迷药，回来时已经搜过身，不可能啊？”樊小天握着信纸的拳头攥紧。

“这也是要查的部分，不过从屋中看，应该是从之前治疗咳嗽的药中提炼出蒙汗药。”鬼面已经检查过房间，尽管难以置信，但应该是这样。

樊小天将收到的密信交给冷冰，转头质问齐峰：“追踪无敌的百变鬼面识唇语，辨面具，再加高超跟踪术，无人能逃脱其视线。为何没有发现人已经掉包。”

齐峰低头不语，他这次确实大意。以前监视，他从不会让监视者离开视线，这次想着对方是个柔弱女子，只要看住大门，便万事大吉。门外三道岗，饶是会些武功男子也出不去，更何况是个姑娘。

当时，芳华前来送饭，刚好有人通知他去拿密信，想到门口有站岗之人，交代守卫后便放心离开。等到回来时，侍卫道送饭丫鬟已经离开，后来还是里面发出声响，他们才反应过来出事了。

樊小天抓住齐峰衣领，使劲摇晃：“你说话啊，平日不是挺能反驳我吗，快说啊，说我所言都不对，不是你的问题。”

齐峰和樊小天一同进入皇城司，一个沉默寡言擅长乔装和追踪，一个说个不停擅长剑法。两人共同扶持熬过艰难的考核期，惺惺相惜，只是每次见面都会打嘴仗，同小孩子一般。樊小天对他自己没有太高期望，但会操心齐峰前途，齐峰任务出问题，他比其更着急上火。

齐峰低着头声嘶力竭喊出：“是我的问题。”

冷冰放下密信，厉声制止：“樊侍卫，够了，你若有大喊大叫的精力，就和林羽一起查清楚这个姑娘如何身无一物却能做这么多事，每个细节都不能落下。还有齐峰，吸取教训，不要小看柔弱女子。”

两人应下：“是！”

冷冰站起，面色如冰语气镇定看向齐峰：“根据时辰推算，她应该已经出城，东西两条路，东边通西芜镇，西边去京城。根据查到情况，她应该不会回去，那就是向西走。将你手下之人散出去，乔装查询沿途镇上所有饭馆和客栈。”

“是！”

根据鬼面的调查，冷冰大概能猜出这个姑娘怎么逃走的，每步谋划都设计巧妙，绕是他也没有完全把握能实现。这个姑娘确实非寻常之人，当前下还顾不上探究，当务之急先找人。

冷冰移动目光：“小天，查清蒲家的动向，对县衙之人封锁消息，不可透露一个字。”

“是”

冷冰交代完拿上剑便要出门。小天拉住他，犹豫道：“大人，咱们还要抓她吗，似乎与咱们之事没有什么关系。”

樊小天在给冷冰密信前已经看过一遍，那姑娘当日应该是逃婚恰巧路过，看起来同他们追踪之事无关。

冷冰转头：“还记得刚进皇城司时，我告诉你们的话？”

小天放开手：“记得，不能相信“看起来”只能相信证据。”

冷冰：“在没有证据显示她无关前，就是有关。”

小天也拿上剑：“副使，我同你一起将她抓回来。”

齐峰：“我也去。”

冷冰用剑挡住二人：“我一人更加方便，你们最好去那边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身上哪里还有一点儿冷静和理智。回京后让夏芷重新做一份巩固训练测试，通不过不得接任务。”

两人哀嚎：“啊！”

胡姑娘的测试可是会要去半条命啊！

小天突然想起什么，提醒冷冰：“大人，后院有一匹刚缴获的宝马，跑得比寻常马快多了，大人记得骑上它。还有出城门的令牌，也记得带上。”

冷冰微微点头。

齐鹏受不了他这副啰嗦模样：“你可真细心。”

樊小天哼道：“下属应该做的。”

今日的北云镇热闹非凡，堪比过年，街上人流攒动，车马走不了只能另寻道。

众人从城外烧香回来后，就参加城内的敬神仪式，画着油彩的主祭人领着香客拜神像，念祷语，保佑北云镇今年大丰收，来年风调雨顺。结束后各种表演相继开始，商家瞅准机会，将新玩意都摆出来。饭庄酒家门口小厮卖力叫喊，甚至拉着街上之人品尝摆在门口新菜色。糖人又多了些花样，射箭投壶小游戏的彩头也不是寻常所见之物。新下的干果最是好吃时候，一个小公子每个都尝了些，就是不见买。

摊贩忍不住：“公子若满意，称上些吧！”

公子低着头，指指前方栗子的：“这个称上半斤吧！”

摊贩皱眉，对方看着瘦瘦高高，像是个青年人，为何会有这种浑厚像垂暮之人的嗓音，随即心道不可能，定然是忙了一日想多了：“半斤够吃吗，要不然一斤吧。”

小公子看看两只手上拿不了的袋子：“不要了，已经买了不少。”

面前之人低头且带着宽檐帽子，摊贩看不清人模样，见他买了这么多，猜测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公子道：“是本地人，只是离家许久。”

摊贩道：“那今晚你可得好好逛逛，这些年镇上可是变了不少。”

小公子：“大叔可否有推荐？”

摊贩：“前面新开的酒楼就可以，刚开业茶水打折，价格不贵，还有小曲和说书，吃食曲子和话本都是当地特色，一直开到后半夜。”

“听着挺有意思。”小公子接过纸袋，见摊贩招呼别人，便将钱放在木框上，匆匆离开。

摊贩转头要结钱时，发现人已走，嘴里念叨：如此清秀的公子真少见。

此人不是别人，就是逃走的南茄。为了掩人耳目，她换上一套粗布男装，贴上胡子，带上帽子，说话时故意用粗厚声音，差不多能以假乱真，只是不能细细思量。

南茄也不敢同人多交谈，步履匆匆赶回客栈，今夜买得这些吃食足够她不出门熬过这几日，待风头下去她再离开。

只是刚走到客栈门口，她停下脚步，一个器宇轩昂男子同掌柜说话，

南茄立马找个能遮蔽的位置，观察此人，不由地紧张：为何会在城内出现，不应该去城外吗？

此人她曾在驿站透过窗户见过。

就在男子转身之际，南茄惊慌失措地朝回走，客栈目前不能回，她得找个地方落脚，可能去哪呢。这个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刚刚的客栈还是当铺老板推荐的，猛然想到干果摊贩所言。酒楼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人多不引人注目，而且还不贵。

“公子，二楼有空的包厢，想在哪个方位？”门口招呼的小二热情迎上刚到的南茄。

南茄向里看，喝彩声鼎沸，好不热闹：“我喜欢.....大厅，一楼有位置吗？”

换首饰的钱有数，得省着花，旧时在京城，她喜欢找个高处视线好的包厢喝茶听书，别有一番滋味，此时也只能凑乎一下。

“有，但是位置不好，在最后排的角落，还靠近东司，茶水钱还同其他位置一样。”

小二目光调转二楼：“公子要不考虑一下二楼，最便宜的包厢只比大堂贵十文，而且还很清净。”

“不必了，我喜欢热闹。”南茄摆手拒绝，她巴不得能淹没在人群中。

“好吧，大堂一位！”伙计朝里吆喝着。

南茄落座后，将怀中的吃食都放到桌上，身上轻松不少。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毫无茶香，只有茶味，能知道是茶而不是水。接着又喝下一大口，从驿站出来还没喝过水，茶汤再差也比白水强。

放下茶碗，南茄将一旁窗户微微打开，望出去正好能见街上景象。没有衙役搜捕，没有生人查问，都是逛街的百姓，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难道刚刚眼花，看错了。不，那人一直在门口看守，每次开门都能收到其警惕目光啊，她不可能认错。

皇城司之人擅长探查，她的身份被知晓是早晚之事，那时冷冰会相信他们只是碰巧遇见。可之后她不敢确信冷冰不会将她当做筹码，所以只能尽快逃走，好在老天也助她，计划进展地十分顺利。

她相信，冷冰在知道她离开时，应该会确定她的身份，因此会断定她会离开此地和西芜镇，而她只需要在城中等待风声过去，便能悄无声息离开回京城，那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是她死去的地方。

只是事情好像没有按照她所想发展，冷冰到底在打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