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竟是我自己 第45章 四周目·

下午两点。

江户川乱步走入了隔壁的房间。

涩泽挽起了袖口，给他倒了一杯茶，淡色的茶液悬高，又一滴不漏的倒进茶杯。他将这杯茶推到落座的青年面前，是刚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桌子上还有两张纸和一支水性笔，放在一边。

江户川乱步并没有动这杯茶，他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又将视线挪回到涩泽龙彦的身上。

苍白一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似乎比初见又长了一些。

“龙彦君，有什么事一定要这个时间说吗？”

“不是什么大事。”

涩泽龙彦在纸上书写了一串数字，将它推到侦探面前。

【231518124】

“你看到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迅速闭上了双眼，在一阵刺痛之后，黑暗中复现了第一次溯回之时被遗忘的记忆。

从海中打捞出了精致的不似活人的偶，脆弱到一碰就碎，那把手术刀刺进了这副漂亮的皮囊，剥掉了一块皮肤。

他的手很稳，稳得令人恐惧，技巧极其娴熟，像是和谁学过一般。指尖压着刀背，随时都能将它插入谁的喉咙，给予其永恒的寂静。

鲜血染红了一双手，又从手术台上一滴滴掉落，汇成小小的血泊。

在足以致死的药物作用下，微弱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将滴着血的刀抵在脖颈，精准的划开了喉咙，一击毙命。

喷出来的血溅到了一张宁静的脸上，让其成为了真正的“人偶”。

他取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是坐标，也是温床，更是一份证明。

往前溯回、溯回、不停溯回。

倒悬的天空，破碎的星河，燃烧的红。

还有一个怀抱着正在逐渐消散的“尸体”的男人，那个人“看”向了他的方向，灰色的瞳孔没有一丝感情，对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嘘”了一声。

他的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尖叫，江户川乱步能感觉到大地的震颤，它裂开了一道深渊，要将世界都吞噬殆尽。

有人在带着他奔跑，想要逃离这个逐渐崩塌的世界，从这个视角他看不到对方的容貌，但是他认出了扬起的沙色衣角。

还有在高喊着的，声嘶力竭的男声，不复原有的“活泼”，变得歇斯底里，像个疯子。

“我接受——”

接受什么？

“现在、立刻、马上！让时间倒流——回到那一天！”

世界的崩坏在这声音落下的下一刻停滞了一霎，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一样，一片又一片从天空剥落，露出后面漆黑的深渊。

他猛然发现，这个世界早已被深渊包围，就像活物一样，它在凝视着他。

凝视着【江户川乱步】。

齿轮咬合相交，开始运转，时间流逝之时的跳针声由远及近，随着一声“铛——”的巨响，他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黑暗，有一只冰冷的手抚过他的脸侧，将从眼眶中流下的液体抹掉。

“还是太勉强了吗？”涩泽有些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离得很近，呼吸声很轻。

在失去双眼之后，其余的感官瞬间敏锐起来，江户川乱步甚至能听到楼上的脚步声。

“我没事。”他冷静的道：“不必担心。”

只是窥探到了某个存在而已。

记忆中的那个男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又或者是有什么相似的存在。

那双灰色的瞳孔，是如此的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

柔软的布料擦掉了有些粘腻的液体，淡淡的血腥味环绕在附近，他能听到桌椅挪动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和涩泽龙彦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侦探的叙述。

“是你第一次被太宰和敦君捞起来的记忆。”江户川乱步道：“是你身上的编码。”

他隐瞒了后面看到的，来自于同位体【江户川乱步】的记忆，这是本能，本能让他选择隐瞒。

失去视力只是暂时的，他十分冷静的思考。现在需要关注的问题是怎样把同位体的锅甩出去，至少别落在他身上。

“那你知道它的含义吗？”他能感觉到涩泽离他远了一些，应该是坐回了原位。

“是密码吗？”江户川乱步记住了这串数字，他已经支付了“代价”，那么后续对这串数字的分析将不会再被收取“代价”，除非再一次窥探到不该看到的。

这是超推理的弊端，是无形的枷锁和束缚。

将这串数字和各种解码方式串联，江户川乱步得到了一串又一串没有意义的乱码。

不，等等，印在身上的会是一串密码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

排序的编码都比它合理，用以记录实验体数量。

或者是“名字”，将物体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满足病态的**。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我有一个问题。”他问：“你为什么会……”

他斟酌着用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啊，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你还在对它有着幻想啊。”

“我早已对它失望至极。”

不，等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啊涩泽君？

“福泽社长把你保护的很好。”涩泽龙彦的声音过于平静，“但你不可以放松警惕。”

“来自身侧的刀，是最为致命的。”

“永远不要轻信于人，再怎么亲近也不可以。”

江户川乱步看不见。

那双翠色的眼睛毫无光亮，没有视线的落点。

自然也看不到涩泽龙彦有些悲伤的面容。

“这样的话，不就太可悲了吗？”侦探不解。

“你以后会明白的。”

“乱步大人又不是小孩子。”

“军警。”涩泽突兀的道：“抓我的人是猎犬和七号机关，负责收尾的是异能特务科。”

“谁都不无辜。”

有一缕光撕开漆黑的视野，江户川乱步眯起眼，适应着开始恢复的视力。

“这群人没一个简单的，全部都不可信。”

到现在，这三个机构的最高长官都是老熟人了，关系塑料的很，不过表面和平。

“这是忠告吗？”江户川乱步问他：“明明是我们这边要更快一些吧？”

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模糊的色块，他在桌子的另一边看到了一片白。

“这与时间流逝无关。”

“猎犬在港/黑有卧底，又与异能特务科有联系。异能特务科和七号机关的高层彼此勾结，狼狈为奸。猎犬与七号机关相互利用。”

涩泽张口就把三个机构的底扒了。

“你知道吗，太宰的履历交由异能特务科洗白，但实际运作的是七号机关，他们为此绑架了小栗君，如果不是异能特殊，小栗或许会被灭口。”

“无论那边都是如此，并不如它表面光鲜亮丽。”

涩泽龙彦捧起了江户川乱步的脸，“是的吧？是这样的吧？”

“武侦，港/黑和异能特务科的三刻构想是彼此制约，它们，也是这样。”

“在我们这边，猎犬已经盯上了武侦。”涩泽龙彦歪了一下脑袋，红色的瞳孔中染上雾霭。“原因未知，不过很可能是因为太宰。”

“太宰随时有可能被抓。”

此时涩泽并不知道，在猎犬的通缉令正式下来之前，【太宰治】已经上了异能特务科的通缉名单。作为自己失踪的最后接触者，整个异能特务科全日本境内地毯式找人。

芥川也没敢告诉他。

“不过抓进去改造一下或许也是件好事。”涩泽龙彦收回手，吐槽道：“太闹腾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以他的履历，真的不会直接被处决吗？”江户川乱步被涩泽龙彦的话带歪，跟着思考了一下。

“辛苦小栗和安吾了，没日没夜洗履历，啧，真惨。”

安吾跑去港/黑，小栗暂代推协，这就是社畜吗？无论在哪都是劳碌命。

涩泽龙彦撑着下颌，看着乱步十分精准的拿起茶杯。

也稍微心疼一下自己上下疏通打点花出去的钱，大把大把的扔，简直就是个吃钱的怪物。

“有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吗？”

江户川乱步放下了茶杯，“还好。”

“如果感到难受的话，不要逞强，我知道你倔，但不要用身体开玩笑。”

“没有别的事情了，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告辞，按照记忆里的信息回了隔壁，关上了门，背靠在门板上。

他很成功的把话题掰到了另一条道上，也意外的得到了一些讯息。

其实还有几个问题他没有问。

这串数字，对方有交给自己的同位体看过吗？

如果没有，又为何要越过同位体，来找他呢？

还有剩下的一张纸，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吗？

他的手还握在门把手上，冰冷的金属已经被他捂热。呼吸有些沉重，他在努力的平复它。

江户川乱步听到门外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又消失。他的视力已经开始恢复，用不了几个小时就能好转，过于敏感的其他感知也开始向正常的范围内下降。而看天色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

那么现在，要离开房间出去转一转吗？

A离开→？

B不离开→休息

猎犬，七号机关，异能特务科混乱的关系是我私设，但我不信原著里他们没关系：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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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四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