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解周英然最好的方法,就是搞清楚当初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朱大娘是从哪里得到的通缉令,又是听到了什么样的风言风语才做出那番举动。
对于姚鲜而言,这么做是有一定的风险的,毕竟她不是姚仙儿却借用的她的身份,真计较起来,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还未可知。
也就是朱大娘没有继续追究,而因为从奶奶的出现,其他人对她维护姚鲜的好奇远超通缉令的好奇,以至于通缉令的事就那样被忽略掉了。
单纯是为了开解周英然冒这个风险值不值得,直到真正去了村委会,坐到朱大娘对面,姚鲜也没掂量明白。
朱大娘也没想到姚鲜居然敢为了她女儿重新提起通缉令的事,心情非常复杂。
看着沮丧着脸陪姚鲜坐一边的闺女,慢慢回忆起造成误会的经过:“你知道的,只有游侠可以接取通缉令,和通缉令放一起的那些东西,是来村里做任务的游侠落下的。”
“游侠把通缉令落下了?那他们人呢?不回来取吗?”
听姚鲜这话,显然,她对游侠们的状态是不怎么清楚的。
朱大娘示意姚鲜跟上,起身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巨大的柜子前,打开,里面堆积着大大小小的包裹。
包裹的材质和朱大娘当初去质问姚鲜的相似,姚鲜捧着朱大娘递过来的一个包裹,不解地看她。
朱大娘:“打开看看?”
姚鲜照做。
最上方也是一副通缉令的画像,和之前的姚仙儿类似,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朱大娘:“这一柜子里都是这样的通缉令,我帮着收了不少,也没见一个回来找的。”
姚鲜:……
对,她想起来了,这种一般是游戏的随身空间没空位了,就这种高付出低奖励又占个子的游戏道具清理掉,以后要是突然想起来做任务,再去官府重新要一份就行。
“只是看了里面的资料就怀疑我……您不觉得这样有些草率吗?”
“这只是开头。”
东西复位,合上柜门,姚鲜、朱大娘和周英然回到原先的座位上以后,朱大娘继续道。
“我起初是没有在意这回事的,有天值班,忽然听见有人说起从阿婆和从则,两人平白无故不知去向,又没有坐村里去县里的车,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人言可畏,即便朱大娘一开始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经常听到大家的阴谋论后,许多一开始没有的想法,就这样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万一呢?万一从阿婆和从则不是离开了显杳村,而是出了意外呢?
朱大娘毕竟是显杳村的村长,有责任关注每个村民的具体动向,如果真的是大家猜测的那样,从家阿婆出了意外而她却不闻不问,那她这个村长未免太不称职!
有了这样的念头,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去向从则堂婶打听从奶奶的情况。
这一问,就把姚鲜给问出来了。
从则堂婶是这么回朱大娘的:“朱大姐,我跟你掏心窝子说点真心话吧!你别看我男人这么些年冷了伯妈和则哥儿,那也是当初她实在让人寒心!
我们都是一家子,则哥儿他爹娘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心里也有数,那会儿我也是刚出月子没几个月,家里又什么事情都落我男人身上,这个家里里外外都要他照付,难免有不周道的地方,我那个伯妈倒好,搞得像我们要害则哥儿一样,转手就把他送到你那里去了,这不是把我们两口子架在火上烤吗?
还好那个时候大伯挺了过来,不然我们一家怕是在显杳村待不下去了!
没两年,大伯又去了,她什么话都不说,收拾东西就带着则哥儿搬去了外头那个柴房,搞得像我们多么不待见她一样,要不是村里人心里门清,我家两口子哪里还能安安稳稳在显杳村里待?
这些年,我男人怎么为村里操劳的,你也看得明白……
你看看那天的则哥儿,原来、她什么都懂!呵,宁可手把手教半大的则哥儿,也不给我男人提个醒,大姐诶,我男人也算是大伯收的徒弟,勉强算她半个儿吧?你说换成是你,心里能不委屈?
真的,你也别怪我们不和她走动,谁有事没事拿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
我看她对那新来的小姑娘比我们亲热多了,你想知道她去了哪里,问那小姑娘不就得了,何必来戳我心窝子?”
末了,又补了一句:“她有能耐给那小姑娘起那么大个院子,不就说明了我大伯从前的积蓄都在她手里?我家除了这套房子,什么都没得,我告诉你,我家不欠她的!”
朱大娘比村里任何人都清楚姚鲜的一穷二白,虽说官府补偿了她一点钱,她自己也说了没多少,但仔细琢磨琢磨,官府再大方,又能补多少给她?
那大院子,没个二十来贯不可能盖得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姚鲜那会儿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她毫不怀疑从则奶奶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毕竟光是一个芥子荷包就能抵好几十贯,但姚鲜会这样毫无防备地将东西给她,显然是不清楚这个荷包的价值的。
可她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怎么可能不知道芥子荷包的价值?
怀疑的种子就是这个时候埋下的。
从奶奶和从则一老一少惹人注目,如果真的去了县城里,想来留意到她们的人也不会少。
朱大娘去打听过,并没有人见过从则祖孙俩,那会儿,她就怀疑起姚鲜来。
根据从则堂婶的话,姚鲜,是最后一个见过从奶奶的。
朱大娘试探姚鲜的时候,不是没给过她机会,但每次提及从则祖孙,她们之间的对话都会被人有意无意打岔,次数一多,朱大娘很难不怀疑这是姚鲜故意为之。
基于这样的心理活动,再观察姚鲜,就会发现她在每次提及从则祖孙的时候,都会有一瞬间心虚的表情!
只不过姚鲜此人善于伪装,寻常人不大能发现。
但朱大娘会是普通人吗?
当然不!
姚鲜如此可疑,朱大娘当然得去追溯她的身世。加上姚鲜说得很具体,没费多少功夫,她就打听到了京城里确实有一位姓姚的大人,这位大人也确实和离再婚,且和前妻有一个女儿,只不过,四五年前,这闺女就偷了贡品离家出走了。
跟姚鲜说她出门找娘正好对得上!
再算算年纪,又恰好和姚鲜一般大!
这个时候朱大娘心里基本上将姚鲜视为那位姚大人的闺女了,就在她进一步打听这位姚姑娘的近况时,她意外获得了几个来自游侠的通缉令包裹。
是村民们在银杏树底下发现的。
朱大娘要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再帮游侠们收起通缉令,就正好看到了姚仙儿的通缉令。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你正好姓姚,而通缉令上的女孩又正好叫姚仙儿,再一看她的籍贯和身世,又正好跟那位姚大人离家出走的闺女对得上?”
再一看此人被通缉的原由,先是偷了朝廷贡品夜明珠,又把收留她的恩人灭了门,朱大娘哪里还坐得住?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能让姚鲜继续留在村里了!
只是……谁能想到,从则和他奶奶压根没离开显杳村,还一直住在姚鲜家?
姚鲜的心虚,不是杀了人的心虚,而是替从奶奶保守秘密的心虚!
朱大娘将自己误会姚鲜的整个心理过程说得很清楚,姚鲜和周英然也听得很仔细,只是,虽然弄明白了误会是如何形成的,姚鲜却有一点还没有想通。
“只是没有打听到从奶奶和从则的消息,您就确定她们已经遇害了吗?这会不会……有点草率了?”
“当然是因为我无意中听见了游侠们的闲话。”
提起这个,朱大娘对游侠们生出了一丝怨气。
“就是则哥儿拿到铁匠证的第二天,我值班的时候听见有几个游侠慌慌张张的说什么村里好像死了人,他们不能继续在咱们村待了。
就顺嘴问了一句,他们又遮遮掩掩说我听错了,村委会边上不正好是铁匠铺吗?当时从则他叔也在,我就问他有没有听见游侠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就是说死了人!”
那天真是所有的巧合都撞到了一起,姚鲜早上正好发现从则和从奶奶不见了,朱大娘打听她们去城里的消息又刚好没打听到,后值班时又听了游侠们的闲话和从堂叔的言辞凿凿。
姚鲜知道的内情比朱大娘多一点,比如从则确实差点就被游侠杀死了,且刺杀从则的游侠准确提到是从堂叔给他们发的任务。
按照从奶奶的打算,在从则没有完全屹立不倒之前,她是想和从则在从堂叔那边当个安静的死人的,但因为她出了事,才不得不破了这个计划。
只是,朱大娘的情况也太巧了些,怎么就刚好听见游侠们的闲话,这个闲话还跟从堂叔对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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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