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外婆当没听到孙子的威胁,目光落到孙子身后的年轻人脸上:“这是你的朋友吗?”
“对,这是……”
“是小林哥哥哟,浅浅的好朋友啦!”季云浅刚好吃完一块薄饼,听到外婆的问题飞快抢答。
季外婆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浅浅的好朋友呀,那和你哥应该就不熟了,他就爱嫌我们浅浅幼稚,对不对?”
季云浅大声:“对!不是哥哥的朋友!哥哥不配!”
季云深:?
皮痒了是不是?
季云深皮笑肉不笑:“你想好了再说话,周末过完还得回去上课的哈。”
啊啊大魔王哥哥上线了,好可怕!
我们聪明的浅浅深知好女不和男斗、小孩不和大人斗,连忙改口:“错了错了,小哥哥和哥哥是最好的朋友,哥哥最喜欢小哥哥了,谁也没有哥哥喜欢!”
林星挠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了,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季云深嘲笑她:“回去我再给你买本语文书吧,学学怎么说话。”
“浅浅又不是哑巴!”
这两兄妹的笑话真是常听常发笑,多少次都不会腻。
忽然,林星手背一暖,低头看去,季云深的外婆已经坐了轮椅划过来了,此时正握着年轻人光滑细腻的手背,笑眯眯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啊,和我们家深深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现在在哪里工作呀?”
“啊,外婆好……”
林星一一回答,那乖巧样让家里孩子从小就折腾闹腾的季外婆极为喜欢。
“你和我们家深深相处得怎么样啊?我们家深深人是好,就是嘴笨了些……”
“没有没有。”林星摆手,“季云深很好,很照顾我的!”
“那就好,这小子没几个朋友,我就觉得他应该和同龄人多接触接触,不要太老成了。”
季云深走了过来,脸色臭臭的:“林星,你别听外婆瞎说,我朋友很多的好吧。”
季外婆斜眼看孙子:“那你数数。”
季云深真开始数了:“小明、小元、赖元明、大悠、小妍、林星……”
林星:喂喂,刚交的我也要算吗,破坏规则了喂!
季外婆倒没记孙子凑人头的行为,等他把身边的人一一数完,才开始拆台:“小元、小明、赖元明只能算一个人,不然我就和他说你小时候脸盲,过完寒暑假就会把他记成新朋友。”
“大悠、小妍?我都不想说你了,员工也勉强算吧。”
“加上小林,一共就四个人,嫌少我就把你妹妹也加上。”
林星憋笑憋得难受,偏过头去躲避季云深的黑脸。
“外婆!”
“哟哟哟,玩不起破防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没点竞技精神。”
季外婆真的很有意思啊!
中午,来探访外婆的三人和季外婆一起用餐。
在疗养院里,每位住户都有自己的专属房间,可以自行选择让护工送到房间或是去餐厅和其他老伙伴一起吃。
通过上午的观察,林星发现季外婆是个纯纯的社交狂魔,在疗养院里呼朋唤友、拥护众多。
虽然被孙子没收了电子产品的使用权,但一上午季外婆也没闲着,一波一波的老人来找她。
“哦哟,你孙子这么有出息啦,不得了了,可以享清福了哟!什么?我孙子啊,他早大学毕业了,早些年自己开了个公司混混日子……”
“害,你也别急,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男朋友哪是说耍得上就耍得上的,你就被瞎操这个心了。看我,就从不担心孙子孙女!”
“你家曾孙子挑食啊,那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我家小孩从小都很听话,给啥吃啥。”
“你家里人多久没来山上了?工作忙也得抽出时间来看看长辈不是吗。瞧,这帅小伙,我孙子朋友,听说我身体不好,特意跟着一起来看,这样的孩子才孝顺呢,长得好又懂礼貌,是吧?”
外婆,再一次solo全场。
经过季外婆的宣传,周围的老人家都认识林星这个她孙子的“好朋友”了。
季云深捂脸:“不好意思。”
打了胜仗的季外婆雄赳赳气昂昂:“还傻站着干什么,吃饭了!”
疗养院的饭食以营养为主滋补为辅,再根据各自的口味微作调整。
季外婆这一桌都是雨城人,爱吃辣,小厨房也特别照顾,在健康安全的范围内满足住户爱吃辣的喜好。
几人围坐一桌,除了季姓一家就是和季外婆关系好的,其中就包括上午炫耀的对象,还另加了一栗色头发的老太太。
在一堆头发灰白或全白的老人群体中,老太太显得极为时髦,衣着打扮也非常艳丽丰富。
她甚至还认识林星,和季外婆说:“你不是雨城人,能吃辣吗?小李一会儿会些不辣的菜过来。”
林星受宠若惊:“谢谢您,您……认识我吗?”
“本来不认识的。”老太太斜瞟了眼正给小孙女系口水帕的季外婆。
好的呢,季外婆的亲友团 1。
“嗨哟,不就是让你路过小厨房的时候另加一份菜吗,顺路的事啦。”
“我本来就想在房间吃。”
“今天有好几个你爱吃的菜哟,不和我一起吃就错过了哟!”
小厨房的菜系丰富众多,每餐几乎都不一样,而且会根据营养师的建议提供合理的搭配和份量,避免老人们贪食。
所以才多添了一座。
季云深帮外婆调整好了轮椅的方向才在林星身边坐下,至于某小馋鬼,早就被喜欢小孩子的爷爷奶奶投喂了不少好东西。
林星的小瓷碗里多了块表皮金黄焦香的奥尔良烤鸡翅,转头过去。
季云浅眨了眨小圆眼,泛着油光的小嘴上下吧唧:“小哥哥快吃,这是小李老师给浅浅的。”
是桌上没有的菜色。
林星把鸡翅整个塞进嘴里毁尸灭迹,怕被别人发现他们开小灶了,连季云深也一并瞒着。
季外婆夹起一片雪白鱼片:“这是你阿花婆婆哟,别看她嘴刻薄,但心肠还是很好的~”
阿花婆婆脸色一僵。
其他公公婆婆目不斜视,只顾着夹菜吃饭。
林星在心里尬笑,外婆啊,刀子嘴豆腐心这事就不要当着当事人说了吧。
你们雨城人玩这么尬的吗,还是只有季外婆这样啊!
从不怯场,有小喇叭之称的林星都替阿花婆婆尴尬了!
这顿饭吃得欢快又艰难。
饭后,林星推轮椅送季外婆回房午休,顺便和季云浅一起蹭蹭季外婆套房里的小床小睡,两人各盖了一条花被,很快就睡着了。
另一边,季云深已经换了个地方,到了李老师的办公室。
疗养院里老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每一组都有固定人数,由一批人员丰富、各司其职的小组负责,李老师就是季外婆那一组的小组长。
“季先生,外婆上次体检的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但外婆年轻时腿脚落下了病根,现在年纪大了,肯定会越来越严重,这方面请您有个心理准备。当然,我已经和院长申请了给外婆增加专门医生调理腿脚,争取延缓病情。”
离季云深上次上山探望外婆不过一个月,她就已经从拐杖换上了电动轮椅。
来时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他怕伤到外婆,特意让小丫头以“想外婆了”的理由上山。
今天来一看,情况确实不太好。
下午三点,季云浅午休醒了,把小脚丫从枕头上收起,一骨碌坐起来傻了半天才彻底清醒。
室内有恒温空调,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下了床也不穿外套,套了件厚毛衣、踩着小棉拖鞋就溜出去了。
“水呢水呢,浅浅要喝水~浅浅好渴呀,就像小鱼摆摆~”童声混着方言唱着自编的小曲,她先是找到桌上温着的开水解决生理问题,又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四处探索。
外婆的房间里还安静着,懂事的小朋友自动绕开了那处,踮起脚尖拉开把手,屋外微凉的空气从缝隙中钻了进来。
小朋友打了个寒颤。
“……下午你就跟着疗养院的车下山回去,他们会到市中心。我想带着浅浅再在山上住一天,星期一早上直接送她去学校。”
“没事,你难得休息,就多陪陪外婆好了。店里又有大悠小妍,别担心。疗养院的车常年走山路,肯定比坐你的车舒服。”
“你这是嫌弃我的车技?”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眼前少年样的人偏着头笑了,眼里是明亮的狡黠。
季云深手不自觉地痒了,趁小孩不注意就摸上蓬松的头发。
猛搓。
“诶诶,别搞我!”林星奋力抵抗,但就像小猫对吸上头的狗子,没什么卵用。
季云深衣摆一重,低头。
小电灯泡眼睛瞪得溜圆:“哥哥,我也要摸。”
你摸屁。
季云深淡定自然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刚刚吸猫的狗也不姓季名云深。
等季外婆醒了,林星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了。
之前在楼上往外看发现这疗养院挺大的,林星打算原路返回,但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跟不上变化。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小花园,林星尴尬地挠了挠头。
“往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