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见一口西瓜汁呛住,慌忙咽下,抽了张纸捂着嘴咳了起来。
“你没事吧?霜见老师。”秦追关心。
霜见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摆了摆。
穆遥她知道,是穆砚钦的妹妹。
许愿这个名字她是今天早晨在教案上看到的。
这么一说她似乎对许愿也有点印象,好像是秦追姐姐家的女儿,曾经听穆砚钦提起过。
秦追对穆砚钦道:“哥,你还记得杨畅吧,就我那个朋友,他和霜见老师还有他们另一个同学一起合开的工作室,他极力给我推荐霜见老师的课,许愿去上了后说霜见老师真的很负责,教得特别好。”
霜见才止住的咳又开始了,杨畅是除了骆天骄外另一个聆听合伙人,是教吉他的,她今天去得早还没见到人。
原来秦追和杨畅是朋友。
穆砚钦眉头皱成一团,非常嫌弃地侧身拉开与霜见距离。
“算了吧,我要给穆遥找个正经老师。”
霜见眼睛通红看向他,“我不就咳两声么?”又咳了两声,“怎么就不正经了?”
“正不正经你心里清楚。”
穆砚钦说话向来如此,他周围的人都习惯了。
可邵亭岳怕霜见一小姑娘接受不了忙出声解围:“穷总说话就这样,霜见妹妹不要跟他计较,要不是我们看他可怜包容他,他都没朋友。”
穆砚钦冷冷睇了他一眼,捞起手机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今天上身穿了件黑色缎面休闲衬衫,衬衫衣袖卷至小臂处露出劲瘦有力的腕骨,宽肩窄腰再加上无可挑剔的长相,就这么随意站在那就让人挪不开目光。
小蕊看他的眼神有点发直,邵亭岳给她又倒了杯红酒,“行了,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你当初问他要微信是怎么被他虐的不记得了?”
小蕊嗔了邵亭岳一眼,“别乱说。”
霜见也在看他,不是因为他好看,而是在纠结要不要跟上他。
穆砚钦从门口衣架上捞过牵引绳,给站在门内急得直哼哼想出去的糯糯套上,头也不回走了。
他才出雅间,霜见就以自己也有事为由和众人告别,秦追要送她,她委婉拒绝,一路小跑追上穆砚钦。
穆砚钦见她过来把糯糯送上车后,斜倚在车门上问:“怎么?又准备跟踪我去哪?”
霜见底气不足否认:“没有,今天真的只是碰巧。”
穆砚钦轻嗤,“那你这又是想干什么?”
“穆砚钦,”
她叫得熟稔,穆砚钦却不由皱起眉打断她接下去的话,“小姑娘怎么不太懂礼貌。”
霜见一顿,想起之前秦追对他的介绍,硬着头皮叫了声:“砚钦哥。”
她唇角漾起好看的弧度,眉眼在阳光下明媚耀眼。
“难觅原来是刚刚那位方先生的啊,你放心,你如果愿意把勤业路那家知音卖给我,我保证也只卖难觅钢琴。”
穆砚钦拒绝得果断:“你想多了,琴行不转不卖。”
霜见抿了抿唇,又道:“你不是找钢琴老师吗?我很专业的,可以提供免费试听课,你满意再报名也不迟,我给你友情价。”
他拉开车门,语气不屑:“不是什么人都配给我妹妹做老师的。”
他弯腰钻进车里,就在霜见以为他要扬长而去时,他又降下车窗,“伸手。”
霜见茫然,但还是听话伸出手,就见穆砚钦把一张折成细长条的五十元现金放到她手上,“不欠你了,别再跟着我,阴魂不散。”
霜见回到聆听,骆天骄正在上课。
她也终于见到了聆听的另外两位同事,杨畅、胡春玲。
胡春玲是杨畅妈妈,原主高中时去杨畅家吃过饭,见过她,所以霜见对她有印象。
她很早就和杨畅爸爸离婚,分了不少财产,带着杨畅独自生活。
现在胡春玲是聆听的前台兼后勤。
母子俩正站在前台聊天,见霜见进来,忙过来询问霜见身体状况。
霜见和两人聊了两句,进了自己教室认真备课。
她虽不是茱莉亚音乐学院毕业,但也考进国内最好的音乐院校。
她从小学习钢琴,学钢琴的孩子没什么童年,睁眼上学,闭眼弹琴,她的日子枯燥乏味。
对霜见而言,教钢琴不是难事,但如何与家长沟通相处,她有些头痛。
她当初开知音特地准备了两间免费练琴室都不曾开班授课,就是不想接触形形色色的家长。
现在要面对学生家长,她内心有点抗拒。
但是现在没办法,如今她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好这件事。
弹钢琴这件事是她刻进骨子里的本能,一旦上课,就会不自觉沉浸进去。
第二节课,霜见就已经完全进入状态。
前两节课中间只有十分钟休息时间,这十分钟还要和当堂的琴童家长沟通孩子上课情况,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大病初愈,霜见满是疲态。
两节课后终于能休息半小时。
这半小时是用来吃晚饭的,她没有经验,既没带饭,也没提前点外卖。
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出了教室,准备去便利店买点面包垫垫,胡春玲看见她招呼道:“霜见,你是不是忘记点外卖了,来和我们一起吃吧,我今天带的多。”
霜见正准备说不用,就看见陈芳妹提着保温袋出现在大门口。
霜见很诧异,“外婆,你怎么来了?”
“还我怎么来了,我不送饭,你晚上能吃饭就怪了。”
胡春玲声音清脆和陈芳妹说:“婶来给霜见送饭啦,我刚还喊她跟我和杨畅一起吃呢。”
陈芳妹扬起笑脸说:“麻烦你了,你们吃吧。”
说完她提着饭盒往霜见教室走,每间教室靠门处都放置了一张矮柜,陈芳妹把饭盒放在矮柜上,一一打开。
“快吃饭。”语气没有刚刚和胡春玲说话的半分和蔼。
“谢谢外婆。”她在矮柜前坐下。
吃了一口现炸的牛肉丸夸赞:“这也太香了吧,外面饭店大厨都没外婆这手艺。”
陈芳妹哼了声,压着嘴角道:“只要给你吃,那嘴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她划着手出了教室,不一会儿提着个拖把进来。
老太太又瘦又矮,弯腰拖起地来只剩小小一团。
浅色地砖恢复亮泽,她拎着拖把出门朝着胡春玲喊:“小胡,我去拖练琴室,你下班前把大厅卫生搞一下就行。”
教室外的公共区域卫生由胡春玲负责,陈芳妹帮她分担,她自然高兴,声音里都是笑意:“哎,谢谢婶。”
霜见没得到过什么长辈这般朴实的偏爱。
即使很爱她的外公也只是在她成长过程中给她言语上的鼓励,和物质上的支持。
陈芳妹给的爱质朴又纯粹,这一刻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越发觉得口中饭菜前所未有的美味。
等霜见吃完,陈芳妹把教室里的垃圾袋和空饭盒拾掇着一起带走了。
霜见晚上还有两节课,最后一节课时秦追出现了,他身边跟着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一个她不认识,应该是许愿。
另一个让她有点意外,是穆砚钦的妹妹穆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