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从建十八层地狱开始 第34章 第 34 章

第34章

南云市枫叶街79号

知古坐在客厅里，和电视机前的几个小朋友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小荷率先开口，“你好。”

“你好。”知古下意识地伸出手，伸到一半儿发现对方并没有要伸出手和自己握手的意思，只能自己中途变道，改为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尴尬的氛围在整个客厅里蔓延。

阎卿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正襟危坐的知古，以及对面几个蠢蠢欲动试图去打开电视机的小鬼们，却因为有陌生人一直盯着他们而不好意思去拿。

“知古。”阎卿喊了他一声，“你要的电脑准备好了。”

知古“蹭”得一声站起身来，“好的，谢谢！”

阎卿将知古带去了一间书房，书房里已经准备好了电脑，当然，二手的。

任风见知古走进来，抬手按下了开机键，“快来试试怎么样，这可是我捣鼓了好几天，捡了好多垃圾才终于组装起来的！ ”

知古看着那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电脑，迟疑地开口，“捡垃圾？”

“对啊。”任风叹了一口气，“原本阎哥是能给你配备一台顶配电脑的，但可惜……”

说到这儿，任风摊了摊手，“被人忽悠了呗。”

知古眸子瞬间睁大，“忽悠阎王？那人谁啊？这么有本事？不怕被报复啊？”

“其实也还好啦。”任风压低声音，“反正我看阎哥还挺满意的，他不觉得自己被坑了呢~”

阎卿：……

说什么呢？别以为我听不见。

“我又没浪费。”阎卿直接划开一道裂隙，里面恶鬼横行，察觉到阎卿的气息后，立刻乖巧地穿针引线了起来。

那被阎卿买回来的让人觉得不忍直视的花样布料，裁成小片制成锦囊之后，或许是因为面积变小，至少王婉觉得看起来没有那么突兀和难看了，可以当做包包或者服饰上的穿搭配件来使用。

那些被阎卿塞进幽府里的恶鬼们，也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工作。

缝制荷包。

这些恶鬼有男有女，但是绝大多数根本就没有自己缝制过东西。

于是，王婉便看到一个恶鬼穿针引线的时候，死活没法把线给穿到针孔里面去。

又因为阎卿划开了幽府空间，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干活儿，恶鬼担心自己干得太慢了被惩罚，于是更加着急了。

但越是着急，就更是难穿进去，如此循环，王婉甚至觉得自己都能够看到那恶鬼的额头上渗透出来的冷汗。

不过，恶鬼也会冒冷汗吗？

甩了甩脑袋，王婉将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出去，戳了戳一旁的任风，“哎，小风，你知道那种辅助穿针引线的工具吗？”

“这个东西……我还真的不知道。”任风好奇地道，“你要那个做什么？”

“你看那只恶鬼，他穿了大概得有几十次了吧，但是愣是一次都没有穿进去。”王婉道，“看着怪可怜的。当然！”

王婉偷偷看了阎卿一眼，又义正言辞地道，“如果他一直都穿不进去的话，最后耽误的时间，不还是要我们来买单吗？”

“对哦，他多耽误一分钟，那缝荷包的时间就要少掉一分钟，确实会影响到产出效率呢。”任风找出那辅助穿针的工具看了一会儿后，拍着胸脯对王婉道，“放心吧，这个东西看着很简单，我能捣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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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阎卿拍了拍知古的肩膀，“你看，那都是将来要售卖的护身符，也可以叫做平安符，现在就等着你的直播APP了。”

“所以，你的责任非常重大呀！”

知古：……

“我怎么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了……”

听见知古的嘀咕声之后，阎卿见他似乎还是有不服气的样子，便给他解释道，“其实你这工作已经很好了。”

“你看那些恶鬼。”阎卿指着幽府里勤勤恳恳缝纫的恶鬼，又指了指那在不停地踩自行车发电的恶鬼，当然，也没忘记被他塞进蓄电池里的恶鬼，道，“至少你生前就是做程序员的，死后也能够继续从事程序员的工作，不然的话，以你现在负数的功德值，你也要和他们一样的。”

知古：……

听起来好像是挺合理的，但……

知古迟疑着道，“是因为我没有阻止那些人鬼交易吗？”

阎卿重重点头，“对。”

“这个灵异论坛是你创建的，即使你本意并不是去做这些恶事，但……你也没有阻止。”

阎卿的手指在一旁厚厚的罪名录上敲了敲，“所以你也和这些受害人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因果。”

“不过，你不必太过担心。”阎卿怕知古半途跑路，于是安慰了他一下，“你的功德值负数比较少，只要你能够顺利将地府直播APP开发出来，并且做好后期的维护和升级，你的功德值很快就能够升回来的。”

“为什么？”知古不解，“你要利用那个地府直播APP做什么？”

“当然是给那些人看看，作恶后来到地府会遭受什么惩罚啦。”阎卿理所当然地道，“你们人间不是有一句俗语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有些人的报应没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应验，自然只能在他死后接受了。”

阎卿想起了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些案件，他还记得，自己去枫叶街派出所的那一次。

阎卿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隐约的哭声。

走进警务大厅后，阎卿果然看到许多哭得不能自已的老人。

他们有的头发已经花白，身形佝偻；有的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抽了魂，眼泪不停地往外流；有的嚎啕大哭，跌倒在地，双手不停地锤着地面；还有的已经彻底晕了过去，正在被抢救。

整个警务大厅里都弥漫着绝望与悲痛。

他们是被另一个世界的阎王所杀害的受害人的父母亲属。

原本他们的亲人只是失踪，虽然他们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只要是失踪，那就意味着还有一丝丝的，微不可见的希望。

但……那十二具尸体打碎了他们的希望。

“也不知道那个阎王什么时候才能够审理完毕，怎么着，这个人也值得一个死刑吧？”阎卿喃喃。

“如果真的执行死刑了，我还得亲自去一趟，谁知道这个世界的那些药物能不能真的对另一个世界的阎王起效。万一注射了药剂，人还没死成……”想到这里，阎卿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下，“如果连续注射好几次药剂之后，对方还是没死，那会不会被拉去做什么实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错？”

但很快，阎卿就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方式。

“谁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拿另一个世界的阎王做实验会搞出什么东西来，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比较好。”

阎卿自言自语的时候，知古已经悄然间坐在了电脑桌前，开始了自己的独立搭建直播APP的大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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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古这段时间的生活一直非常规律，虽然阎卿并没有规定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将整个直播APP制作完成，但是在知古的心里，仿佛是有一种声音在不停地催促着他，让他快点儿，快点儿再快点儿。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知古忍不住在网络上搜索自己的名字，还有……褚英的名字。

很快网络上就出现了许多条目，但是，这里面却没有任何知古想要知道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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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英仍旧一言不发。

这让整个派出所的人都有些暴躁，这种嫌疑人明明就在自己的面前，却死鸭子嘴硬的态度，真的很难不让人生气。

当然，褚英不说话，警察也不会闲着，他们使用了最麻烦，最繁琐，也是最无奈的笨办法。

将褚英房子里的每一寸，都仔仔细细地搜索、检查过了。

可最终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都有些丧气。

“总不至于到时候就把人这样给放了吧？”有年轻的警察把自己手里拿着的帽子狠狠地摔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个结果也算是正常，我们之前进行搜查的时候，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吗？”

“难道现在就只有撬开嫌疑人的嘴，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众人沉默了下来。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坏消息。”老秦将手里的烟灭掉，将一份文件扔上了桌子，“褚英的精神状况鉴定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她是真的……”

老秦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在医院里的情形。

“这位叫做褚英的女士，在精神方面确实有一些不正常。”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老秦道，他的头发已经开始有地中海的趋势了。

“根据我们这几天的仔细检查，我们发现她的一部分脑神经呈现畸形状态，但因为并没有影响到日常生活，所以自然也就不会被她的亲人和同学老师发现。”

“但是这部分畸形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地中海医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这种畸形正在蔓延。”

“蔓延？”

“是的。”地中海医生拿着手中的片子，指给老秦看，“你看这里，这种畸形给褚英女士带来了一些退化，一般而言，这种退化可能会呈现在人的日常里，比如容易忘事，或者是肢体变得不协调之类的。”

“可是褚英脑部神经的畸形退化却直接影响到了她的情感表达。”地中海医生想了想，“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我们喜欢一个人，想要和对方一直在一起。那正常情况下，如果两情相悦的话，就是谈恋爱，结婚，然后一起到老。”

“但是畸形病变退化后，她已经失去了这一部分正常的情感表达，所以……”地中海医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老秦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叫做褚英的女人，是医学意义上的脑子有病。

她的情感表达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她所能理解的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就是，先杀了对方，那样对方就能够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了。

不必担心对方会变心，也不必担心对方会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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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杀了他，觉得那样他就不会再离开你了。”审讯室里，老秦看着那个仍旧沉默的女人，忽然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这一句问得众人措手不及，不能说全部，至少大部分选择当警察的人都是无神论者，自然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了。

当然，已经被阎卿多次震碎三观的小刘警官已经开始有点儿隐隐约约地怀疑人生了。

而老秦，他是因为调查地太过深入，以至于碰上了许多根本就没有办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

所以，老秦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只是现在的科学暂时还没有办法却解释和捕捉到灵魂呢？

不过，众人疑惑过后，便纷纷猜测，这应该是老秦为了让对方交代而使用的一种审讯技巧。

果然，在老秦说出鬼这个字的时候，褚英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松动。

她抬起头，仔细观察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位老警察。

老实讲，如果不是这个人正坐在自己的对面，褚英实在是很难将他和一名警察联系起来。

或者说，老秦并不像是电视剧里那样，众人刻板印象里的警察。

他并不高大，也不强壮。

他更像是一个会在小区广场里和其他人下象棋的老大爷，容貌没什么记忆点，声音也没什么记忆点。

看过后会觉得对方长得眼熟，听到后也会觉得声音耳熟，但细想的话，脑海里会冒出一些熟悉的人影和声音，但是又和面前的这个人对不上号。

“你相信吗？”褚英问他。

老秦沉默了一会儿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信。”

褚英忽然伸出手，试图去抓住老秦的手，她骤然间哀求了起来，“那能请你去看看阿古吗？”

老秦一时间拿捏不住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按兵不动，不开口，只是看着她。

褚英几乎要落下泪来，“求你了，代替我去看看阿古，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离开他的，告诉他，我还是那么爱他，告诉他……”

“那如果……”老秦缓缓开口，“他说不想见到你呢？”

褚英的脸色瞬间变了。

审讯室内的桌子很宽大，为了抓住老秦的手腕，褚英整个上半身几乎是趴在了桌子上。

在听到老秦的话之后，她没有起身，就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扭动自己的脑袋，从下往上去看老秦。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此时看起来竟然如同深渊。

“阿古爱我，才不会那么说。”褚英盯着老秦的眼睛，“阿古只和我生过一次气，那次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和我生气了。”

监控室里，听到褚英这句话的警察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那个时候你就直接把他给杀了吧？”有警察喃喃。

“大概率是这样。”

“卧槽，这就是精神病人的想法吗？既然你让我生气了，那我就把你杀了装进冰箱里。”

警察们正彼此交流着意见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我找到那台冰箱的卖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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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鲁先生。”老秦将几张不同女人的照片一一放在桌面上，“你能告诉我们，是哪一位女士去你那儿定制的冰柜吗？”

被叫做鲁先生的是一个黝黑的汉子，脸膛发红，双手布满老茧，显然是常年劳动的象征。

他很快就将几张照片给排除了出去，最后留下了三张，“这三个人，我觉着都像那个来定制冰柜的姑娘。”

老秦看着那三张照片，那是他特意放进去的，是褚英在不同环境下的照片。

“鲁先生，去你那儿买冰箱冰柜的人也不少，怎么你就对这个人记忆很深呢？”

“嗨，那去那我那儿买冰柜的，也没有像是她那样要求那么多的呀！”鲁老板显然对当年的那件事情记忆犹新，也可能是被折磨的？

“我还记得，一般这种冰棺，都是给去世的人用的，大部分人并不会太过在乎这些冰棺的外形，反正等送到了火葬场，火化后也就用不上了。”鲁老板有烟瘾，此时却不好意思在这儿和民警要烟抽，只能是拿手指搓自己的衣角。

“因为也就是用那么一段时间，大部分人根本就不会来买，一般是殡葬公司会准备这个。”鲁老板回忆着，“我一开始以为那姑娘也是殡葬公司的，所以就给她推荐了之前一直卖得很好的一个冰棺，但是她看了之后不满意，说是外形太难看了，要那个……哦对，就外国人的那种棺材，说是看着好看。”

“我原本也是不想做的，毕竟麻烦嘛，我折腾那么一顿，结果最后就只能赚个百八块钱的，也不值当。但是，那姑娘给钱是真的大方啊！”鲁老板伸出手，“那一个定制的冰棺，我就赚了得有一万块。”

老秦眯起眼睛，“你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们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我能赚到多少钱。”鲁老板又强调了一遍。

老秦看着那个黝黑的汉子，明白他没说出口的话。

要说这个人心里没点儿怀疑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就像是他之前说的那样，那又关他什么事情呢？

将那个鲁老板的笔录做好后，老秦看着远处，斜阳早已落下，整个云都市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霎时间，无数高楼大厦的灯光亮起，道路旁的路灯洒下光辉，商场附近的树上闪烁着LED灯，像是彩虹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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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云市枫叶街79号

知古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伸了个懒腰，没有听见骨头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还有点儿不习惯呢。

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到了一旁的电视机上。

那上面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犯罪嫌疑人褚某，被送入云都市第三精神疾病医院进行强制治疗，至此，这一起冰棺藏尸案，正式宣布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