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要从良 第6章 谁是小三

“白小川，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张自花尖锐的嗓音像淬了冰，在操场里炸开，“这学期咱们班因为你不穿校服被扣了多少分？黑板旁边的扣分表挂了三个月，你是睁眼瞎吗？”

她往前踏了半步，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个瑟缩的身影，语气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什么样的人家，再穷也不至于一两百块的校服都买不起吧？穷就早早出去打工挣钱去，在这祸害人做什么……”

白小川眼角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只能瑟缩着停训活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他被训的头越来越低，身子随着张自花的怒吼一颤一颤的，脑袋垂得快要埋进胸口，后颈露出一小片泛红的皮肤。

“我把话撂在这，今天的仪容仪表检查，咱班要是因为你再被扣分，你这个学期都给我去教室后面站着听课去。”

周允前面的叶子辰看不过去准备脱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周允察觉一把拉住他的动作，让他把衣服穿好。

“老大？”

周允朝他后背偏了偏下巴，那刚买两天的校服就被他写上了‘淮南老大周允，狂炫酷霸天’的大字。

以他周允在这片校区的人缘，这衣服要是出现在小白兔身上，刚出就得被堵在巷子里打的半死，而且他更怕自己丢人。

“你怎么把这件衣服穿来了？”周允压着嗓子：“还有，你能不能把这几个字弄掉，我不需要打广告。”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递过去一件洗的干干净净的校服。殷岂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借你。”

周允松了口气，很好，这样都不用担心小白兔找不到人还。

“借你，你就穿着。”

白小川的手指刚触到带着体温的校服，张自花的絮叨又缠了上来：“其他同学都给我记牢了！” 她目光扫过全班，像是在展览什么反面教材，“别学某些人，以为考几分就能为所欲为。不会做人，成绩再好有什么用？出了社会，你们的成绩单连擦屁股都嫌硬！”

她唾沫横飞地讲着为人处世的大道理，眼角的余光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不三不四地往殷岂那边剜。那眼神里的怨怼藏都藏不住，偏又要摆出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活像吞了只苍蝇般别扭。

“张老师。” 李芬芳上前轻轻拽了把她的袖口，朝余道丘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主席台上，余道丘正讲到慷慨激昂处，被这边的动静打断，不悦地投来一瞥。张自花这才惊觉自己的嗓门快盖过校长了，悻悻地闭了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周一晨会结束，各班回教室上自习。李芬芳揣着笔记本去阶梯教室开年级周会，教室里刚安静没两分钟，迅速炸开了锅，叶子辰就从后门缝里探出头张望。确认走廊里连个老师的影子都没有，他立刻猫着腰凑到周允桌边。

“老大，食堂，走一波？”

一大早的就吃了小半张葱油饼，他现在饿得都有些低血糖了。

周允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闷闷地甩出两个字：“困，滚。”

叶子辰撇撇嘴，还是自己溜了出去。

他在食堂关门前抢了两个冷透的鲜肉包，又去超市买了牛奶和面包。

透过枝叶缝隙一瞅，他眼皮直跳 ，被校长逮住训话的除了自家老大，还有武白全和江策。这仨可是南淮一中出了名的 “三大毒瘤”。

武白全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把特尖班搞得乌烟瘴气，江策在艺体班呼风唤雨，一心一意要当那万人瞩目的偶像，时不时就集结同学开演唱会。至于周允…… 叶子辰低头想了想自己后背那行字，算了，老大的 “事迹” 还是少提为妙。

每周一，趁着老师们开会，余道丘都会将三大毒瘤重新提出来再耳提面命一番，好叫他们深刻领会刚才的会议精神。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殷岂居然也站在那儿。

叶子辰大气不敢出，等校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屁滚尿流地蹿回教室。没过几分钟，周允就拖着步子回来了，脸上写满 “别烦我”。他把一个肉包怼过去：“秋刀鱼又找你们训话了？我还看见殷岂了，奇了怪了，好学生也挨训？”

“鬼知道。”周允两口一个包子咽下继续趴着睡觉。李芬芳一进教室就看到他圆滚滚的后脑勺。她拿着笔记本轻拍了他一下。

“谁他妈！我……”周允猛地抬头，看清来人后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撇着嘴不情不愿地坐直了。

李芬芳瞪了他一眼，将上讲台这段路上睡觉的同学挨个拍醒之后，领着殷岂上到讲台。

“来来来！都醒醒啊，打起精神来。”

巴掌声“啪啪啪”在回荡在教室里。李芬芳环视一圈，见教室后面最后几名同学也被成功叫醒之后，她满意了，对着全班道：“今天我们班转来以为新同学，殷岂同学。”

她侧过身，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殷岂同学，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殷岂。”

短暂沉默后，殷岂没再说一言。

李芬芳愣了一下，歪着头用眼神鼓励他多说点：“没了？”

“嗯。”

“切！装货！”周允朝讲台上翻了个白眼，顿时将身子耷拉下去，他坐姿慵懒的将脑袋靠在背椅上，看着又要睡过去的样子。

李芬芳赶紧打圆场：“也对，殷岂同学的名字大家早就耳熟能详了。” 她笑着拍手，“课后你们多交流交流，学习上互帮互助，共同进步！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同学！”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了一阵。李芬芳又说：“殷岂同学，你自己选个位置吧。”

学习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哈！双标！

周允盯着天花板又是一阵冷哼！别的新来同学，要么被老师指定在空位置上，要么就是特殊原因，比如身高视力等，被安排在相对较好的位置，很少有自作主张的机会。

殷岂的目光扫过教室，最后停在周允旁边的空位上，抬手指了指。

“什么？你要篡我位？”

叶子辰 “噌” 地站起来，指着殷岂就喊，“那是我的位置！”

“你要死啊！再鬼吼鬼叫的，就给我滚出去！”李芬芳揉了揉被吼的发痛的耳朵抬手制止了他要上蹿下跳的节奏，转身对着殷岂劝道：“那里离讲台太远了，听课不方便，要不换个前排的位置？””

“那里风水好。”

李芬芬一时语塞，风水好？好学生也迷信吗？

但她向来对殷岂没什么抵抗力，犹豫了一下还是松了口：“行吧，你去坐。”

“凭什么啊！什么就行了？哪里就行了！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叶子辰跳着脚喊，“他想坐哪就坐哪？这不公平！”

“就凭他考七百四，你考八十三点五。”

叶子辰：“……”

他竟无言以对，这六百多分的天堑实在难以越距

“赶紧的，别墨迹了，赶紧收拾东西换到第三排那个空位上去。”李芬芳催促着他往那边走。

殷岂抱着书包走到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子辰，眼神里的催促不言而喻。叶子辰还想挣扎，转头朝周允喊：“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

面对叶子辰怨妇般的眼神，周允尝试开口：“老师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周允站起刚开了个头就被李芬芳镇压：“你们这小团体也该整治整治了，整天凑在一起净捣乱。”

“趁着这个机会。”她指着前排的墨书柏和梅安堂说：“你俩也换开。”

她在其他角落里随意指了两个同学同他们换，眨眼间，兄弟四个就被发配到了教室的四个角落。

老大偃旗息鼓，还连累了另外两个好兄弟，叶子辰哭哭唧唧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这个，别忘了。”

周允将平时借来睡觉的《牛津大辞典》还给了他。

“老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我走吗？”叶子辰低头看着手中的词典，一副泫泪欲泣的模样，好似那不是《牛津大辞典》而是渣男甩过来的离婚协议书。

“不是，我只是……”

“好了，你别说了。”叶子辰抬手打断他，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我走，我走还不成吗！我这就给你们腾地方。哼！你这个负心汉！”

周允：“……”

这家伙唱错戏、哭错坟了吧？

他不过是想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顺着小李子，过几天再换回来就行了。

“呜呜呜……没良心的负心汉，亏得我今早还给他带包子，我一心为他，他转头就带着小三逼我这个正宫退位，好好好……我走，我成全你们……我……”

叶子辰哭哭唧唧的抱着书刚离开后领突然被人揪住，硬生生拽了回来。殷岂的声音像淬了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说，谁是小三？”

周允向来对恶意敏感，一听就知道殷岂的情绪不对。他赶紧起身拉住殷岂的手。

“你想做什么？放手！”

殷岂转头看他，眼神阴鸷得吓人，比上次他用板砖拍黄毛时还要狠戾。

“做什么呢！住手！”李芬芳眉梢一挑，大吼了一声赶紧朝他们三个走了过来。

“都住手！” 李芬芳气得眉梢直跳，冲过来想掰开他们的手，可俩半大的小伙子正较着劲，她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

殷岂揪着叶子辰的衣领，周允捏着殷岂的手腕，三人就这么僵持着，还附带上两个一看到有架打就护在周允身边的美人和老墨。

“叶子辰，道歉。”周允沉声道。

“老大，我？道歉？”

老大胳膊肘往外拐这么快？叶子辰指着自己一脸茫然。

李芬芳却眼睛一亮：这混小子总算懂事了？

“道歉。”周允坚持，加重了语气。

叶子辰不情不愿地嘟囔：“殷岂同学，对不起。”

“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周允的耐心快耗尽了，手背上青筋直跳 ，再不放，他真要动手了。

三人散开，李芬芬纠结的问了一句：“那这座位，你们还坐吗？”

“坐。”殷岂斩钉截铁。

李芬芳认命地叹了口气，把还在发懵的叶子辰拖到新座位。“你们俩也回座位去！”

殷岂坐下时，周允 “唰” 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眼不见为净。

一节课相安无事。下课铃响时，李芬芳走出教室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殷岂一眼，眼里的欣喜早已荡然无存。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压根没那福气培养出品学兼优的省心学生。

殷岂刚走出教室去打水，叶子辰瞅到机会就像颗炮弹似的冲过来，一肚子牢骚：“凭什么让我道歉？明明是他先动手的……”

“你刚刚说他是小三。”

周允颇有点苦口婆心的说：“有些人天生心思敏感，你别什么话的都往外说，不知道哪句话就踩人家雷点上了。”

说完他拍了拍周允挂在椅背上的书包，里面有一点硬硬的凸起，坚硬平整有棱角。他想到昨天殷岂那股狠劲，心中一阵恶寒，刚才叶子辰要是不道歉，他敢肯定殷岂绝对会下狠手。

殷岂回来之后，眼神一直钉在叶子辰身上。整节课他都盯着叶子辰的背影手里的笔一下又一下的戳着空白的草稿本看得周允心惊胆战的。

“你今天放学后想做什么？”

“杀人放火打流氓。”殷岂仍旧盯着叶子辰，咬牙切齿的。

此刻的周允看向叶子辰心里：“完了！兄弟！你今天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