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傅岭每天都会来接他下班,有时候会一起吃晚饭,有时候只是送他到小区门口。
楚清没拒绝,也没主动提出什么,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相处着。
傅岭的存在像一个固定的锚点,让他在陌生的京城,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上车后,楚清告诉傅岭:“明天要去星途设计开会,和合作方确认最终方案。”
“几点?”傅岭问道。
“上午九点。”
“我送你过去。”傅岭直接说道,“星途那边不太好停车,你自己过去不方便。”
“不用麻烦,我坐地铁就行。”楚清说道。他不想麻烦傅岭,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在陌生环境里可能露出的局促。
“不麻烦。”傅岭转头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抗拒,补充道,“刚好我明天要去那边附近办事,顺路。”
楚清没再拒绝,他知道傅岭是担心他,再说对方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反而显得生分。
车厢里很安静,楚清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对沈砚辞有什么意见?”
傅岭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没有,只是听说他做事风格比较强硬,怕你在工作上受委屈。”
“不会,他挺专业的。”楚清说道,“我们只谈工作,没什么别的。”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傅岭是在护着他,这份护持让他有些动容,却也让他更怕自己会依赖上这种保护,失去独自面对的勇气。
“那就好。”傅岭没再多说,只是心里的警惕并没有放下。
他查过沈砚辞,对方背景确实不简单,而且这次和浮诚合作,似乎也不仅仅是为了项目本身。
但他没有证据,也不想让楚清担心,只能多留意着。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他们在家门口告别:“我回去了,明天见。”
“嗯。”傅岭点点头,拿出一个袋子,“给你的,周末在家可以做点吃的。”
楚清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新鲜的蔬菜和肉,还有他爱吃的虾。“谢谢,不用这么麻烦的。”
“没事,顺路买的。”傅岭笑了笑,“早点休息。”
楚清点点头,推开门走进他的家。
回到家,他把东西放进冰箱,拿出手机给傅岭发了条消息:【东西收到了,谢谢。明天不用太早,八点半出发就行。】
傅岭秒回:【好,我八点在下面等你。】
楚清看着消息,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关掉了对话框。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心里有些复杂。
他拿出医生开的药,就着温水吃下,药片的苦涩在嘴里蔓延,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温暖与不安交织,依赖与抗拒并存。
他怕自己习惯了傅岭的照顾后,会变得脆弱不堪;更怕自己哪天失控的样子,会把这份难得的温暖推开。
心理医生说,要试着接纳身边人的善意,可他太久没被人好好对待过,早已忘了该怎么坦然接受。
第二天早上,楚清八点就收拾好了。
他特意穿了一件宽松的外套,遮住因为没睡好而有些单薄的身形,又对着镜子深吸了几口气,确保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
下楼时,傅岭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车子里放着淡淡的音乐,很舒缓。
“早饭吃了吗?”傅岭问道。
“吃了,煮了点粥。”楚清说道。其实他没什么胃口,只是怕空腹吃药会刺激胃。
“嗯。”傅岭发动车子,“星途设计离这儿不算太远,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楚清没说话,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他在心里默念着会议流程,尽量让自己的思绪集中在工作上,不去想那些可能让他失控的事情。
可越是刻意压制,那些杂乱的念头就越容易冒出来。
车子很快就到了星途设计楼下。这是一栋独立的写字楼,装修得很有设计感,人来人往,比浮诚公司更显热闹。
楚清解开安全带:“我上去了,谢谢你送我。”
“嗯,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傅岭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楚清拒绝道。
他不想让傅岭一直围着自己转,也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可能出现的狼狈。
“没事,我刚好在附近办事,等你一会儿也没关系。”傅岭坚持道。
楚清没再拒绝,点了点头:“好。”
他推开车门,走进了写字楼。
大厅里人很多,陌生的面孔和嘈杂的声音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指尖微微发凉。
他加快脚步走向电梯,尽量避开别人的视线,直到走进电梯,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才稍微松了口气。
傅岭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才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我到星途楼下了,盯着点里面的情况,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是,傅总。”
挂了电话,傅岭靠在座椅上,目光紧紧盯着写字楼的大门。
他知道楚清心里藏着事,也知道他的不安,只是楚清不肯说,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
楚清走进星途设计的会议室时,沈砚辞和合作方已经到了。
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尽量让自己处于不显眼的地方。
会议开得很顺利,合作方对方案很满意,很快就达成了共识,签下了确认文件。
散会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楚清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只想快点回到熟悉的环境里。
“楚先生,”沈砚辞叫住他,“刚好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就当是庆祝项目顺利推进。”
楚清犹豫了一下,刚想拒绝,就听到沈砚辞继续说道:“合作方也在,算是工作聚餐,没关系的。”
合作方的负责人也笑着说道:“是啊楚先生,一起吧,人多热闹。”
楚清不好再拒绝,只能点了点头:“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不好。
他拿出手机,给傅岭发了条消息:【会议结束了,要和合作方一起吃午饭,不用来接我了。】
傅岭很快回复:【在哪家餐厅?注意安全。】
楚清把餐厅的名字发了过去,然后跟着沈砚辞和合作方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那是他此刻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他不知道这场看似普通的工作聚餐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只希望一切都能顺利结束。
而傅岭收到消息后,立刻发动车子,朝着那家餐厅的方向驶去。
他放心不下,楚清的不安藏不住,他必须确保在楚清需要的时候,自己能立刻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