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继母不想死 第23章 诡秘回廊

镜中的漩涡如同一个贪婪的、没有瞳孔的眼眸，幽深，冰冷，散发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寒意。镜面上，那个由玛莎鲜血绘制的印记散发着不祥的血光，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与漩涡的旋转频率隐隐契合。而最让玛莎灵魂战栗的，是那片扭曲黑暗背景中，那双静静凝视着她的、属于“影”的幽绿眼眸。

它看到了！看到了她开启通往女巫集会的通路！它那亘古不变的漠然眼神里，此刻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考量？还是……默许？

没有时间深思了。镜中的漩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从中传来，作用于她的灵魂而非□□。玛莎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攫住，猛地从躯壳中剥离，投向那片深邃的黑暗！

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伴随着无数混乱、尖锐的嘶鸣和低语，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感知。她仿佛穿过了一条由纯粹阴影和扭曲光线构成的隧道，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股撕扯的力量骤然消失。

脚踏实地……不，并非实地。她站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上，脚下是如同黑色镜面般光滑、却映不出任何倒影的平面。周围是无垠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唯有远处，零星点缀着一些散发着惨绿、幽蓝或昏黄光芒的光团，如同漂浮在冥河上的鬼火，指引着方向。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令人作呕的气息——陈腐的草药、腐烂的泥土、某种甜腻到发腥的香料，以及无数种她无法辨识的、属于不同黑暗生物的混乱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让普通人精神崩溃的诡谲氛围。这就是女巫集会的场所？一个存在于现实夹缝中的诡秘回廊？

玛莎稳住心神，强迫自己适应这令人不适的环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并非实体，而是一种半透明的、由意识和能量构成的灵体状态，怀中那块苍白石头的虚影在她胸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如同一个身份标识。

她尝试移动，意念一动，灵体便轻盈地向前飘去。脚下的黑色镜面泛起细微的涟漪，随即恢复平静。

她朝着最近的一个惨绿色光团飘去。随着距离拉近，她看清了那光团的来源——一个悬浮在空中的、由无数骸骨和扭曲树枝搭建而成的简陋摊位。摊位后，一个笼罩在破烂黑袍里、身形佝偻矮小的身影正低着头，摆弄着一些浸泡在粘稠液体中的眼球和古怪昆虫。似乎察觉到玛莎的靠近，那身影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布满褶皱、皮肤如同树皮、只有一只浑浊黄色眼睛的脸孔，对着玛莎咧开一个没有牙齿的、空洞的笑容。

玛莎感到一股源自本能的厌恶和排斥，迅速移开了视线。

她继续向前，在这片无尽的黑暗回廊中飘荡。沿途，她看到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

一个漂浮在幽蓝火焰中的水晶球，球体内翻滚着痛苦的灵魂虚影，一个戴着尖顶帽、声音嘶哑的女巫正在与一个模糊的阴影讨价还价；

一个由活着的、不断蠕动的藤蔓编织成的笼子里，关着几只发出哀鸣的、形态扭曲的小精灵；

甚至还有一个摊位，直接摆放着几颗仍在微微搏动的、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心脏，摊主是一个笼罩在血雾中的高大身影……

这里聚集的存在，形态各异，气息混乱而强大，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浓郁的黑暗与混沌。它们彼此交谈、交易，使用的语言古老而晦涩，充满了恶意与算计。玛莎的存在引起了一些注意，那些隐藏在阴影或光团后的目光，带着审视、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贪婪，扫过她这个明显是“新人”的灵体，尤其是在看到她胸口那石头虚影时，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羊，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而熟悉的阴冷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缠上了她的灵体，带着明确的指引意味。

是那个与她订立契约的存在！

玛莎没有反抗，顺着那股指引的力量，向着回廊深处飘去。周围的摊位和光团逐渐稀少，黑暗变得更加纯粹和压抑。最终，她停在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

这里没有摊位，只有一片仿佛由凝固的黑暗本身构成的“空地”。空地的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变换形状、散发出浓郁沼泽腥气和古老威压的、如同**淤泥般的巨大存在。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翻滚的乌云，时而伸出无数黏滑的触须，时而又凝聚成一张模糊、巨大、布满皱纹的女性面孔。

这就是……与她交易的女巫？或者说，是她的一个化身、一个投影？

“汝……来了……”一个混合了无数细碎回声、仿佛来自沼泽最深处的古老声音，直接在玛莎的意识中响起，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

玛莎的灵体微微震颤，她努力维持着镇定，向着那团存在微微躬身：“遵循契约的指引。”

“很好……‘真实之梦’……品质尚可……”古老的声音似乎在评估，那团淤泥般的躯体蠕动了一下，“汝之‘基石’……已初步稳固……可见，汝尚有几分……价值。”

价值。这个词冰冷而现实。在女巫眼中，她不过是一件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血月将至……狼人之血沸腾……猎人之眸锐利……”古老的声音继续回荡，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汝之困境，吾已知晓。”

玛莎心中一动，抬起头：“您有办法帮我？”

“帮助？”那声音发出一阵如同泥沼冒泡般的、令人不适的低笑，“交易……唯有交易……汝需力量……吾需……更多。”

果然。玛莎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您需要什么？”

那团淤泥般的存在缓缓伸出一条黏滑的触须，指向玛莎的灵体，更准确地说，是指向她胸口那块石头的虚影：“下一次……吾要……‘森林的低语’……”

森林的低语？玛莎一愣。这是什么？

“血月之夜……森林之主……必将显现……”古老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意味，“靠近祂……聆听祂……将祂无意识散逸的、蕴含自然与阴影本源的低语……记录下来……奉献于我……”

玛莎的灵体剧烈震动！森林之主？是指“影”吗？在血月之夜靠近它，还要窃取它无意识散逸的低语？这比窃取罗莎的梦境还要危险千百倍！“影”的神秘与强大深不可测，靠近它本身就已是在死亡边缘跳舞，更何况是进行这种亵渎般的窃听！

“这……太危险了！”玛莎忍不住脱口而出。

“危险？”古老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生存……本就是与危险共舞……拒绝……亦可。‘基石’反噬之痛……汝可自行品味……”

那团存在周围弥漫的阴冷气息骤然加强，玛莎感觉胸口石头的虚影骤然变得灼热，仿佛在警告她违约的下场。与此同时，她体内那初生的“基石”也传来一阵细微的、仿佛即将碎裂的刺痛感！

没有选择。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

玛莎咬紧牙关，灵体的光芒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明灭不定。良久，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意识中回应：“……我接受。”

“明智……”古老的声音似乎满意了，那黏滑的触须缩了回去，“作为预支的‘报酬’……赐汝……‘匿影之纱’……”

一点惨绿色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芒从那团存在中分离出来，缓缓飘向玛莎，融入她胸口的石头虚影。刹那间，一段关于如何燃烧特定精神力，短暂扭曲自身存在感、模拟周围环境气息以达成“潜行”效果的法诀，涌入她的脑海。

“匿影之纱”……这确实是她目前急需的能力。

“记住……血月之夜……‘森林的低语’……”古老的声音开始变得缥缈，周围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开始退去，“时限之内……未能完成……契约……反噬……”

话音未落，那股强大的吸力再次传来，玛莎的意识被猛地拉回，再次经历了那条混乱扭曲的隧道。

“嗬——！”

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卧室的梳妆镜前。镜面上，那个鲜血绘制的印记正如同被火焰炙烤的蜡一般，迅速融化、蒸发，最终消失无踪，只留下光洁如初的镜面，映出她苍白无比、冷汗淋漓的脸庞。

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食指，伤口已经凝结。怀中，那块真实的石头依旧冰冷。

窗外，夜色深沉，距离血月之夜，又近了一步。

她获得了一项新的、用于隐匿的能力，但代价，是必须在那危机四伏的夜晚，去窃听那神秘莫测的“森林之主”的低语。

前路，愈发艰险，也愈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