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汕为丧 第4章 「偷盗者④」

空中文字见此有一瞬的沉默，但而后又像一束烟花般随之炸开：

［我滴个妈，好诡异的场面啊我天，老白，要是你被夺舍了就眨眨眼（惊恐GPJ）］

［啊啊啊！我他妈活见鬼了！刚刚我去看了下老白他各项健康指标，特别正常，可这就是最不正常的事啊喂！他也没被控制啊。］

［回楼上，可我们本来就是鬼啊……］

［你，你说的好有道理（呆）那，那死见人了。］

［6。（捂脸笑）］……

很明显，白舟的举动不仅使“观众”愣住，也许那孩子僵了僵，不过随后那孩子脸上便只剩下了欣喜，他甚至有些结巴：“真，真的？”

“嗯，真的。”白舟嘴角微微弯起，这很罕见，就像结了冰的水面，突然裂开了，他的眼中好似并不是在看那个孩子，而是透过他，看早已埋藏于何处的那个自己。

很明显，孩子十分高兴，他紧紧攥着衣角，忐忑不安地拉住白舟的手，小心翼翼抬眼对上面前人的眼睛，很奇怪啊，明明白舟眼中是那么的毫无情绪可言，但他却如同能在其中找到处让他窥见希望的地方，那儿没有打骂与责备，只有温柔和甘愿停留。

“太好啦，父亲。”小孩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我带你回家吧！”

不过，他刚说完，白舟心口就突然兀地一悸，脑海中顿时响起了刚进入这个副本时那癫狂的声音：

“恭喜你，遗憾，亲爱的亡命徒，你发现了隐藏支线，行猎杀掉这儿所有的孩子，用他们的命，铺垫你未来永恒之血路，玩的愉快，善恶终有报，你我终会相遇，别逃避，请直面。”

白舟目光呆滞一瞬，这是令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结果，他注视着眼前这个拉着他又因欢欣而哼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调调的孩子，有句话说的很对：

突然而来的怜悯，往往才会带来最痛苦的回忆。

许是因为再怎么说，白舟也是人吧，许是因为再怎么说，白舟也当过孩子吧……——所以，那也是造成如今这样无法下手的主要原因之一。

人，为何要残杀自害？

若是连同类都可以杀，那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那和会吃人的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副本，但却都是由人的怨念而生的，他们遭其世界不公对待，可却又无法反抗。

公正下的污点，那是受害者的报复，抢杀者的隐瞒。

“要动手吗？”他询问自己。

白舟任由那孩子牵着，从方才的聊天中，白舟得知这孩子名叫何典亚，典亚说，她从有意识起便一直待在这座神塔之中，起初，谁也不认识，也没有朋友，就好像神塔并不接受她，她的人生好似只留给她了孤独和生命，一文不值，荒谬可笑。

“那你就不觉得奇怪吗？”白舟突然打断了她，问道。

“您指什么？”典亚不为所动，只是平淡的回问，她走得很快，小皮鞋在大理石砖上踩出了“哒哒哒”的声响。

“你为什么一直呆在这里，没出去过吗？”

……

典亚停了下来，但却用一种甚至可说是怪异的眼神转头望向白舟，里头的情绪有像在看陌生人的，有带满探究的，她皱眉想了想，似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给白舟一个准确的答复。

“没有呀，所有小朋友都在这里，典亚在，阿慕在，太尼尔也在，我们就是神塔创造出来的，所以，为什么要奇怪呀？”

白舟哑然，不过他突然意识到这群孩子怕是从婴儿时期变早已离世的孤魂，他们没见过父母，所以不清楚什么才是世界，所以才不明白什么是真理，于是，他们便根本不会产生质疑和对神塔的疑问，没见过，又怎会懂得？

空穴来风，那是童话。

“嗯。”白舟一时语塞，“你继续说吧。”

典亚闻言，再一次皱起了眉头，她抓了抓头发，道：“父亲，您今天比以往每个时候都要更加奇怪，您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这可是您与典亚的第一次相遇和谈话诶，好过分，典亚都记得，而您却全忘了。”

该！好像有点露馅了。

白舟在心里又给自己记上一笔，老话说的果然没错，多说多错。

“我……”

“哎呀，不过您忘了也没关系啦，”典亚并不等白舟回答，就立马又道：“毕竟您今天很温柔，典亚喜欢今天的父亲，典亚不怪父亲了，典亚怎么会怪父亲呢。”典亚笑了，眯着眼，但弯起的嘴角却有了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牵强。

“况且典亚刚刚想了想，书上说，大人总是容易忘记事情，明明上一秒才答应，可下一秒又忘了，是典亚不好，典亚忘记了。”

“那……典亚接着说啦？”

“嗯。”

“然后呢，父亲就像石壁上写着的天神一般降临在了典亚的世界，让典亚交到了好多跟阿慕一样好的朋友。所以说，典亚最最喜欢父亲啦！典亚也愿意为父亲做事。”

白舟闻言立马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之点：“什么事，他！不，我让典亚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典亚忽然止住了声，她笑着回头对白舟说，“父亲，我们到啦！下次不过千万别再去三楼了呀，真是……明明父亲曾经天天这么告诫典亚的，怎么换了自己就做不到了呢？幸亏典亚及时发现，如果父亲再往前走个几步的话，那可真得去天国见天神大人了。”

［……］

［ber，所以老白刚刚真的差点儿嘎了？］

［看样子是的（捂脸笑）不过这副本确实难，它最出名的就是极限放大人的情绪，所以往往不是boss杀掉选手，而是选手自己杀死自己（捂脸笑）］

［我嘞个人吃人啊，可惜，现在我都死这么多年了，人性早没了，如今真的只剩下兴奋。］

［（叹气）回楼上 1，鬼当久了，人当厌了，浑浑噩噩，早没了昔日那可笑的怜悯和愤怒。］

［哎呀呀，咋变这么丧啊？其实当鬼也不错，当人也同样不错呀，地府除了就咱自己一个人生活，谁也见不着，孤单了点，但现在啥也不用愁啊，而人间呢？我觉得其实也同样不错的，美满，幸福，快乐，都是由它而生的不是吗？只不过痛苦，不快，悲伤也随它而降临了罢。］

［666，当代文豪（点赞）……（沉默）不是我说你咋这么有文化呢？（掀桌）］

［谬赞，谬赞，也就比你们有文化一点吧。哈哈，反正大伙儿都是些没怎么读过书的。（插腰得意JPG）］

［不是我求你了，有必要这么扎心吗？（呆）（捂胸口）］

［哈哈，求也得排队呀。（狗头）］

［靠，这人好贱啊……］

［ 1 1，TMD的，一直都在挑衅我，拳头硬了（咬牙切齿）大家都没读过啥书，他到底在骄傲些什么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