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冷泉精心疗伤,想着叔父如此生气,多半是因为我。若是我没喝酒,叔父不会罚他罚的如此之重。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不过想来他有他师姐照顾,也应无大碍,只是要修养一些时日了。
正在出神之际,忽然听到魏婴喊我的名字,第一声还以为我幻听,毕竟这个地方不是他随便玩能发现的。可当听到第二声,再加上那急匆匆的脚步,定是他无疑了。
我迅速穿好衣服,见到他,从他的口中才得知是兄长告知他此处的。
也罢。他被罚的如此之重,我也有责任,既然兄长告知,他能来此处疗伤,我的心也便安了一些。只是,刚刚被叔父如此斥责,又被打了300戒尺,为何依然笑容灿烂,语声欢快?
他的能量就那么充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他蹦蹦跳跳下水,像一条欢快的鱼儿。
只是,下水没过一会儿,他便缩成了一团。
冷泉水当然很冷,可胡乱扑腾又有何益?
我让他别动,可是他却说:“不扑腾,就会血液凝固而死。”
想让你死?肯定不易!你这心态坚强不输磐石!大庭广众之下被罚,不知悔改,更无羞愧,依然这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如果笑容能卖钱,你怕早日就是首富了!
“虽然你平时有些古板、迂腐、沉闷,还有一点无聊……但是我们交过两次手又打平了,我魏无羡对于我认同的人呢,很想和你交朋友的!”
又一次,我从你嘴里听到了四个对我的负面评价!
连温宁你都不吝夸奖,为何到我这里,便成了不吝负评呢?
你可知,除你之外,没人敢在我面前如此评价我,更不会被允许如此靠近我!
你想和我交朋友?
不需要!
因为自从我遇到你,我的世界好像都乱了,我的心也不复往日平静。
如若真的与你交了朋友,我还会是我吗?
正待我出神之际,魏婴开始脱外衣。
这是,要脱衣服疗伤?
我允许你进来,已做到极限,你居然敢在我面前做如此行为?
一丝窘迫袭上心头。他如此热情,我却如此清冷。或许,我与他确实不属同一个世界,我没他那般亲近无畏。
于是,我抬起脚就往外面走。
可是,他看到我如此,又开始唤我回去。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离开。他于我来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我若停留下来,根本不知道接下来我会面对什么。
可是听到他叫我,我的脚却不听使唤的站住了。
云梦有好多好吃的?(什么好吃的?)摘莲蓬、菱角?(和江澄吗?)还有很多美女?(什么,美女?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他越说,我越气。连“无聊”两个字我都不愿说出口!
可是,正当我烦闷之时,魏婴突然被水流卷走,我的心不由一慌,马上拿起壁尘,想要走近看一看,还未站稳,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进来。
还好,他没事。
不过,这是哪里?
有一把琴,应是先祖之物,它只攻魏婴。
待我细看,琴上有蓝氏禁纹,想来能识别我是蓝氏族人。魏婴反应也极快,马上向我要抹额。我脑袋当时一定被门挤了,听到他要,毫不迟疑地摘下抹额,将他的手腕与我的绑在一起。这动作做得如此自然,连我自己都有一瞬的心脏骤停。
不让他被琴攻击,办法有很多,我又何必非要动抹额?为什么绑在一起后,我觉得很安心,仿佛就应如此一样。
罢了,反正他也不懂蓝氏抹额之意,而且这也是当下的权宜之计。总不能让他一个大男人手里抱着一个戴着抹额的兔子吧?
我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在这里,见到了蓝翼前辈。
在我拜见之后,魏婴还在那里惊讶“这就是创立弦杀术的那个女家主蓝翼?”,我赶忙拽了一下抹额,示意他不得对前辈不敬,莫要像面对叔父那般。
可是蓝翼前辈并非是我叔父,她很温和。
尽管魏婴问了各种问题,前辈也从未露过不悦,一一为他解答。而且,还夸赞他“聪明”。我不禁望向他。他,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不止在我眼里如此,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如此。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
魏婴又提起为何不利用阴铁之气,我马上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一来,我担心蓝翼前辈听到以后,会像叔父那般生气,无法接受;二来,我自小接受正道熏陶,去用阴气克制阴气绝非正道,我更不想让他再强化这一想法,太危险。
可是,没想到魏婴这一想法却与蓝翼前辈如出一辙!
“我和魏公子想的一样,我当时那么年轻,又怎么会轻易听从别人之言?”
“只怕度化不成,反被操控。”
——这句话我既是说给蓝翼前辈的,更是说给我身边之人的。
连蓝翼这般有为,依然被阴铁操控,可见你的想法有多冒险?用灵力压制阴铁数百年,是你想要过的生活吗?你如此跳脱不羁,真若重蹈蓝翼覆辙,该如何度日?这次遇到蓝翼前辈,也算给你当头一棒,希望能够打醒你,莫要再动这一念头!
看到蓝翼灵力越来越弱,我不由脱口而出:“我定完成前辈遗愿,找回阴铁,永镇寒潭。”
可是,魏婴也随即跪下说“我也义不容辞”。
不,我不愿你插手!
我不尚不明了你的想法,是否依然会有试图利用阴邪之气的想法;而且这件事凶险程度肉眼可见,我一人赴险足矣,何苦再拉上你。
可是,你却很坚持,在寒潭洞当着蓝翼前辈的面,就信誓坦坦地表明了决心。
从寒潭洞出来,我不小心和他摔在了一起,那一刻我的心跳极快,起伏的情绪说不清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慌乱。
当我还未从这种接触中缓过来的时候,遇到了寻过来的江澄和温情。那一刻,我确定我是慌乱的。我看了一眼绑在我们两个手腕上的抹额,心中祈祷莫要有蓝氏之人过来。
魏婴竟然就着这个姿势,用胳膊肘支在那里和他们打招呼。对他这种随遇而安的状态,我表示无比佩服。终于他发现我的提示,这才起身,结束了我心中的汹涌澎湃。
什么?
已经一天一夜了?
时间竟过得这么快!
当温情问冷泉底下有什么的时候,我本想说:“那里有什么皆是我蓝氏之事……”可是,魏婴却拦住了我的话,随口说道道:“还能有什么?除了冰就是水呗!”说完还不忘给我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我见了,心下不免异常熨帖。
可是下一秒,他却搂着江澄的肩走了,就这么走了,一句招呼都没打。
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我竟莫名有了一些孤单之感。
这是我从未有过的。
我的世界自从闯进了一个你,便一日更与一日不同。
魏婴,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我于你,又是怎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