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尾青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出柜

那之后，林岳的性格似乎开朗了些，在与余斗交谈时，开始主动寻找话题。和余斗的那些朋友，偶尔也能聊上几句。

“明白吗？”

余斗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捏着下巴，双目无光地看着物理老师在卷子上写的天书。

王宁轩也是皱起眉头苦思着。

物理老师舔了舔嘴唇，无奈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都快十一点了，你们快回去睡觉吧，明天上课再给你们讲一遍。”

“唉……”余斗叹了一口气，随手从兜里掏出一些小饼干，趁着物理老师喝水的时候放在他的桌子上，“老师再见。”

出去的时候，余斗感觉自己像是被吸光阳气般，身体空空、脑袋空空。

“你会了吗？”他问王宁轩。

后者摇摇头。

他对物理也不开窍。

“嘿，这不王宁轩儿吗。怎么这么晚回去？”

走到高二楼时，两个抱着篮球的男生准备进楼，看见王宁轩说。

两人差不多高，一个方脸小眼，一个尖脸有胡渣，说话的是那个尖脸胡渣的。

“嗯，准备回宿舍。”

王宁轩看到他们，没什么兴致地说。

“愁眉苦脸地干什么，和我一块上楼呗。”

尖脸男搂住王宁轩的肩膀，想要把他往宿舍楼里带。

他没有王宁轩高，后者很轻易地把他胳膊捋了下去，“不了，我要回去了。”

说着，王宁轩就向前走。

尖脸男受了挫不甘心，夺过方脸男手里的球朝王宁轩砸去。

球砸到王宁轩的背上，反弹落在地面，跳滚到刚走过来的余斗和苏驰脚边。

王宁轩揉了揉被砸的地方，向后看了一眼，轻蔑一笑，继续向前走。

“妈的，基佬。”尖脸男小声骂道。

说着他大步追上王宁轩，扯住他的校服外套，在拳头即将落在王宁轩身上时，他的后脑勺突然挨了一球，撞上了前面的王宁轩。

余斗本来只是想踢到他腰上的，奈何球技不准，踢高了。

尖脸男捂着后脑勺，凶巴巴地望着余斗。

“完了……”

余斗拽着苏驰，冲王宁轩喊，“轩儿，跑啊！”

事情太过突然，没跑几步，苏驰被拉得倒在地上，余斗拽得紧，也跟着跪倒了。

王宁轩见他们摔倒了，跑回来推了一把走向两人的尖脸男，尖脸男撞上想要劝架的方脸男，趔趄地也倒了。

王宁轩扶起苏驰，拉着余斗。

三人逃难一样穿梭在下晚自习的人群中。

直到进了宿舍楼大厅，他们才停下脚步，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他谁啊？”

余斗站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问。

“一块儿打过篮球。”

“你们有矛盾？”

“没。只是打赌后，他们喊我打球没去过了。”

“要不要、告、告诉老师？”

苏驰还没缓过气来。

虽然他经常下晚自习跑着回宿舍，但从没跑这么快过。

“先不说了吧，也没证据。”余斗说，“你怎么样，有事没？”

苏驰摇了摇头，“快、快熄灯了，走吧。”

余斗回去换了身衣服，出去时看见王宁轩站在他们门口，“洗这么快？有事儿？”

王宁轩看向余斗的膝盖，上面蹭破了皮，有一些血迹，但不严重。他递给余斗一盒创口贴，“给你们的。”

“没事儿，小伤而已。明天就好了。”

王宁轩打开盒子，撕开一个创口贴，蹲在他前面。

余斗向后退了一步，放下盆子，拿过他手里的创口贴，说，“好吧，贴一个。”

他弯了弯膝盖，说，“我真没事，洗漱去了。”

“.…..”

“……林岳！岳哥！等一下，等等我！”

王宁轩叹了口气，他站起身，看向身后楼梯口谈话的余斗和林岳，又看向手中的创口贴，无奈地捏了捏盒子，回宿舍了。

——

“岳哥，你明天下午有空儿吗？”

“嗯，怎么了？”

余斗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这大概是他喜欢林岳的一个原因，不管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对方总是先答应再说。

“去校外赴一个约定。”他说。

林岳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说，“好。”

周天下午，余斗将林岳带到上周去的那家纪念品小商店。有个女生在店铺里闲逛，一会儿拿起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青年还是老样子，坐在柜台后面刷手机。

“你这老板当得还真心大。”余斗敲了敲了桌子，说。

青年这才将视线从手机上离开，上下打量了两人，想起什么似的。

“是你啊。”

他将手机反盖在柜台上，胳膊交叠压在上面，眼睛扫视这林岳，问：“原来他真是你朋友。”

余斗乐了，“敢情你没信啊。”

“你们校服都不是一个年级的，我怎么信？”

青年从桌底拉出一个吉他盒，扯了几张卫生纸仔仔细细把上面的灰尘擦掉。

打开吉他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吉他来，递给林岳，说：“试一试？”

林岳看了看吉他，又看向长寸青年，最终接过吉他，抱在怀中弹了几下。

虽然他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从林岳变亮的瞳孔来看。他很喜欢那吉他。

“弹什么？”

林岳试好音，十分满足地问。

“随便选你最喜欢的曲子吧。”

长寸青年坐下，向后一仰，将头枕在小臂上，打算享受的样子。

余斗移到一旁，双手抱胸，也打算观仰一番。

他还没这么清晰地近距离看林岳弹吉他，心里很是期待。

让余斗意外的是，他一改之前温煦的乐风，选了一个摇滚的曲子。

长寸青年闭眼享受着，头和两手随着曲子的旋律摆动。

在挑选小商品的女生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拿出手机准备录像。

余斗看到，想到之前查多妮的事情，走过去，拍了拍女生，说：“不好意思，麻烦把视频关掉，我朋友不喜欢被人拍到。”

女生吓了一跳，连忙点了暂停键，对余斗抱歉地笑笑。

“你们是二中的吗？”

“对……”

余斗看了眼身上的校服，警惕起来。

女生递来一个卡片，说：“别担心，我是娱乐公司的，和这个老板也认识。”

她指了指长寸青年，“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学的吉他？有没有兴趣组乐队？”

余斗被连环轰炸地向后退了退。

“抱歉，你还是问他本人吧。我没办法替他做决定。”

正巧，林岳结束了演奏。

长寸青年站了起来，送出真诚的掌声。

女生走过去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林岳还沉浸在吉他的快感中，被问的摸不着头脑。

“听我的，喜欢音乐就别签他们公司，吃不吃得起饭还要另说。”长寸青年解围道。

女生瞪了眼长寸青年，“是不是朋友？这时候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青年耸耸肩，又坐了回去，拿起手机，“叫林岳是吧？”

他手机屏幕里播放着林岳在元旦晚会的演奏视频，定格在介绍栏那一刻。

“这吉他和你有缘，我看着你也挺喜欢，就送你了。”

“要不要了解一下？收个名片也行，如果有需要我们随时欢迎。”

林岳摇头拒绝了。他将吉他小心翼翼放入盒中，拉上拉链。

“谢谢。不过，我不想收到被人抛弃的东西。”

他转头看向余斗。

余斗会意地向门外走去。

临走前，他看了看长寸青年，后者像是在走神。虽然盯着屏幕，视线却不在上面。

——

“对不起。”

余斗从厕所回教室，撞到了跑出来的李文文，她道歉说。

“……没事。”

从查多妮的事情结束后，李文文的性格好像变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余斗听许松提起过，她好像在跟着崔虹参加什么作文比赛。

“要放假喽放假喽放假喽……怎么了，班里怎么这么安静？”

余斗扫了眼班里，没看见有老师在。

“轩儿刚才和史石打起来了，被袁主任叫走了。”张以良小声说。

“王宁轩？为什么？”

“不知道，我刚才在补觉，突然就打起来了，袁主任恰好经过我们班，把他两都叫走了。”

“.…..我们班算是袁主任重点关注对象了，我占两次，史石占两次。”

“……”

下一节课正是崔虹的课，她先让苏驰发了练习小页做着，过了十五分钟后才带着王宁轩和史石走进来。

两人下手都不轻，全挂了彩。

崔虹脸色更是不好，这是她带三班最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又出了这样的事。余斗不知道他们的工资是怎么算的，但肯定的是被袁主任批斗不少次，她头上的白发明显见增。

两人都是犟种，谁也不愿原谅谁。

下课，崔虹找张以良和方勇帮着王宁轩收拾东西换宿舍，避免两人再见面。苏驰作为班长，成为被换宿舍的首选人物，但好在也就剩几天时间，还是在期末，和新舍友交流也不会太多。

晚上，404宿舍又出现似曾相识的一幕，所有人都很安静。

许松和张以良帮着王宁轩整理东西，方勇坐在凳子上看着王宁轩铺床，余斗站在床边打量着所有人。

“对了，和你们说个事儿。”许松开口说，“多妮下学期要跟她妈妈出国了，问你们暑假要不要一块儿出去旅游。”

“旅游？去哪儿？”

方勇问。

“还没想好呢，准备约好一块儿定个地方。”

“为什么突然要出国？”余斗不解。

许松叹了口气，说：“多妮妈妈知道多妮在学校被造黄谣的事儿了，觉得二中学习环境不好，凑巧刚在国外安顿好，就准备把多妮带走。”

“也确实，二中主走艺考路线，文化课抓得不紧，难免要比其它学校松弛。”张以良也附和道。

“.…..”

余斗见气氛又沉默了，便说：“行啊，我去。”

“那我也去。”方勇说。

“你们都去我也去呗，轩儿呢？快高二了，要不要去放松一下？”

张以良问。

“你们去吧。”王宁轩收拾好床铺，坐了下来。他看向余斗，“别忘了我们的赌注。”

“.…..”

说完，他拿起牙杯走出去了。

他一走，其余人都围上余斗。

“什么情况啊，斗儿？”

张以良拿着保温杯，问。

“是啊余哥，什么赌注啊？”

“没啥……”余斗无奈说，“他说他期末如果能到第一名就让我答应他一个条件，如果不到就送我一本亲签。别说这儿了，他为什么和史石打起来了？”

“我知道。”许松说，“我听到史石说宁轩初中的事儿，好像是说他初中和他一个朋友告白了，但被背刺把他的事儿传了出去，那段时间他在学校过得挺不好的。估计是想到那时候了吧，两人就打起来了。”

余斗有些意外，他只知道王宁轩是gay，但没想到他之前竟然有过喜欢的人。不过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爱而不得。

熬过在校的最后一周，余斗终于迎来了暑假生活。

放假第一天，几个人便约着一起聚餐，有方勇、余斗、林岳、张以良、许松和查多妮。

林岳是被余斗硬拉来的。他暑假要兼职，不回家。庆爷又回老家了，余斗便邀请他来自家住，反正父母不在家，余北也不在，两人都回到一处。余斗怕会喝酒，就以这个理由让林岳陪着去。

方勇、许松和张以良对林岳十分好奇，差不多结束聚餐时，方勇提出玩真心话。

因为怕在外面太喧闹，最终所有人买了点吃的和喝的，去了余斗家里。

最初大家还很清醒，问得问题都比较客气，到后面玩嗨了，尺度就大了起来。

“松哥，你说，你们两个、有没有，嘿嘿、那个过……”

方勇看着醉得不清，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端着酒罐，眼神迷离地看着许松和查多妮。

查多妮和许松都是实问实答，没喝过酒清醒得很，听他这么一问，原本在吃东西的查多妮脸色一红，皱眉看向许松。

“你们太庸俗了，我们是精神恋爱，对那种事没有**，就算有也——啊！。”

查多妮掐了下许松，瞪了他一眼。

这在其余清醒的人眼中就像是**，都一阵唏嘘表示没眼看。

“接下来是斗儿问岳哥。”

张以良推了推趴在桌上的余斗，“斗儿，醒醒，该你了。”

余斗迷糊地从桌上爬起来，他脑子一片空白，甩了甩头，伸手抓住林岳放在桌上的手。

“岳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林岳看着余斗。

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只有余斗感觉到他的手在颤，他又握紧了些，想再说一遍。

“嘭！”

余斗没支撑柱，头磕在桌子上了。

“.…..”

“……斗儿是不是酒精过敏啊，这一杯酒都没喝完呢。哈哈……”张以良反应过来， “让他两在沙发上先睡会儿吧。松儿咱们去熬点醒酒汤。”

说着，张以良、许松和查多妮都忙了起来，四处散开，只留下林岳和醉酒的余斗和方勇。

看着沉睡的余斗，林岳小心翼翼伸出另一只手梳了梳他脸庞的发丝。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余斗的脸很红，触碰起来也是热热的。林岳轻轻捏了捏，嘴角露出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