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烬如舞 第4章 四

剧组的灯光逐一熄灭，他换上了自己的深灰色连帽衫，袖口处沾染着拍戏时使用的假血浆，斑驳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白槿陶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钥匙的凹槽，那细微的触感仿佛在诉说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绪。“要不要……”话语卡在喉咙里，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自然，说道：“附近有一家火锅店还不错，我们去尝尝？”

月光透过车窗，洒在寒紫兰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宛如夜空中落下的一排小星星，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好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那个标志性的单边酒窝，笑容中透着一丝俏皮与温柔。

白槿陶用开水将碗筷烫了两遍，动作娴熟得仿佛在片场摆弄道具一般，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自然流畅。“他们家的红糖糍粑……”他突然停顿下来，目光落在寒紫兰往蘸料里加辣椒的动作上，关切地问道：“你能吃辣吗？”

“在巡演的时候练出来的。”寒紫兰夹起一片毛肚，熟练地在锅中七上八下地涮着，动作轻盈而优雅。白槿陶留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那是练舞时被服装上的亮片划伤的痕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惜。

停车场的路灯忽明忽暗，营造出一种朦胧而神秘的氛围。白槿陶掏出手机照明，锁屏画面一闪而过——那是某次排练时偷拍的双人剪影，画面中的两人默契十足。寒紫兰假装没看见，弯腰帮他捡起掉落的钥匙扣。

白槿陶打开车内音响，随意播放着一些轻音乐，旋律轻柔而舒缓。不久，《梁祝》的旋律悠悠传来，寒紫兰不自觉地哼唱起来，这个旋律她再熟悉不过了，仿佛每一个音符都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

“你喜欢这首曲子？”白槿陶转头看向寒紫兰，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嗯，这也是我跳过次数最多的曲子了，以前跳过单人舞，后来改成双人舞。”她回答道。

“我记得小时候学钢琴的时候，就是弹不好这首曲子，挨了好多骂，那时特别讨厌它，不过后来弹奏的次数多了，也就越来越喜欢了，只是它太悲伤了。”白槿陶笑着说，笑容中透着一丝苦涩。

“你会弹钢琴？”寒紫兰有些惊讶，她只知道他篮球打得好。

“嗯，小时候学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合作一下？寒紫兰老师，来一首钢琴‘舞曲’？”白槿陶笑着提议，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哈，可以啊！”寒紫兰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以尝试一下，尽管现在他似乎是在开玩笑，但她的心中却涌起一丝期待。

月光透过天窗洒下，寒紫兰歪着头靠在车窗上，渐渐进入了梦乡。白槿陶小心翼翼地调高空调温度，动作轻得如同在拆弹专家片场处理炸弹一般，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车窗上，将熟睡的她笼罩在一片银蓝色的柔光里。她的脸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纯净，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宛如上好的羊脂玉，透着一层莹润的光泽。她的长发如墨，随意地散落在座椅靠背上，有几缕滑落至她的脸颊旁，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宛如夜风中摇曳的柳枝。她的耳垂圆润，没有耳洞，在这个人人追求精致的时代，保留一点天然的模样反而显得更加珍贵。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偶尔轻轻颤动，好似蝴蝶的翅膀在梦中微微振翅。她的鼻梁挺直而精致，在月光下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而她的唇色如刚刚绽放的玫瑰，泛着自然的红润。或许是车内空调的缘故，她的脸颊泛起两抹淡淡的红晕，如同雪地里晕开的胭脂，从颧骨蔓延至耳际，衬得她的肌肤愈发莹白如玉。

她的头微微偏向驾驶座，露出修长的脖颈，那里的肌肤细腻如绸缎，月光洒落，能隐约看到颈侧淡青色的血管，更增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她的呼吸均匀而轻浅，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偶尔在梦中轻轻呢喃，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白槿陶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不忍打破这一刻的安宁。月光勾勒出她的侧脸，从饱满的额头到精巧的下巴，每一处线条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美得让人屏住呼吸。她就这样安静地睡着，宛如一幅被月光浸染的油画，纯净、柔和，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白槿陶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一个熟睡的女孩。在片场，他见过无数精心打扮的女演员，她们的美丽经过灯光、化妆和镜头的精心雕琢，却很少有眼前这种毫无防备的天然美感。寒紫兰睡着的模样仿佛带着孩子般的纯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

白槿陶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将车子挪动了一下，停到一个安稳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身上。就这样看着她，感觉美妙极了，他轻轻凑近她的脸旁，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是那样近，那样近，他忍不住想要吻她。这时，她动了动，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继续睡着。白槿陶不敢再动了，转头看了看倚在肩膀上的她，然后仰头靠在车座上，笑了笑，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凌晨四点，白槿陶猛然惊醒，发现她还靠在自己的肩上，他僵着脖子给小周发信息：“早戏请假……”手机屏幕的光照出他通红的耳尖，心中涌起一丝甜蜜与无奈。

天刚蒙蒙亮时，寒紫兰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在初醒时蒙着一层水雾，迷茫地眨了眨，然后逐渐聚焦，认出了周围的环境。她身上披着白槿陶的外套，还带着她喜欢的男士香水味，她一转头，白槿陶也睁开了眼睛，温柔地说：“你醒了？”她意识到自己在白槿陶的车上睡了一夜，脸上泛起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我们……我们这样睡了一夜？”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槿陶点了点头，微微活动着被压麻的肩膀，脸上却带着宠溺的笑容。

“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她慌乱地直起身子，手忙脚乱地整理散乱的头发，几缕发丝却不听话地又垂到脸前，显得有些狼狈。

白槿陶边活动肩膀边说：“这不正说明我车开得好吗？”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试图缓解她的尴尬。

寒紫兰扑哧一声笑了：“你也不叫醒我，让你也在这儿睡了一夜。”笑声中带着一丝歉意。“你睡得那么香，怎么忍心惊扰了你的美梦。”白槿陶的语气温柔而坚定，眼中闪烁着宠溺的光芒。

“那你现在回剧组来得及吗？可别挨骂了。”寒紫兰担心地说，眉头微微皱起。

白槿陶看了看手表，说道：“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吃个早餐！”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

“豆腐脑要咸的。”寒紫兰在早点摊前转过头，晨光为她的素颜镀上一层柔光，显得格外清新动人。白槿陶戴着鸭舌帽和黑框眼镜，还是被老板娘认了出来：“你是不是那个……”老板娘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他是我表哥。”寒紫兰突然挽住他的胳膊，手指虚搭在衣袖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白槿陶整个人僵得像一块木板，豆浆差点洒出来。

两人吃完早餐，回到车上，竟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似乎都有话想说，却又都不好意思开口。寒紫兰从包里摸出一个平安符，绳在她掌心摊开，宛如一弯小小的月牙，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上次去寺里求的。”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白槿陶低下头让她系上，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桂花香，心中涌起一丝暖意。接着两人又陷入沉默，“你……”两人忍不住笑起来，都没有开口，这回又同时说道：“你先说！”白槿陶谦让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显得有些害羞。

“你的肩膀好些了吗？压了你一晚上，真对不起！”寒紫兰的脸上也泛起一丝红晕，语气中带着真诚的歉意。

“哦，这个，没事没事，已经好多了。”他笑着回答道。

然后又陷入沉默，寒紫兰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回去还得开一个多小时呢！”

他也看了看手表，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那我走了，今天我还有舞蹈要排练，得回去准备准备。”说完，寒紫兰打开车门下了车，动作轻盈而坚定。

“等一下。”白槿陶大喊一声，似乎不想让她走，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怎么了？”她转过身望着他。

“呃，没，没什么，你注意安全，好好排练。”白槿陶的声音很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寒紫兰感觉他应该不是想说这个，也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再见！回去慢慢开，你也注意安全！”

白槿陶向她摆了摆手，启动了车子，涌起一丝失落与不舍。

深夜的酒店房间里，白槿陶往琉璃杯里倒入热水，水气蒸腾而起，在杯壁凝成细密的水珠。氤氲雾气中，双人舞的剪影渐渐清晰——那是他们在排练厅的晨光中，被场记偷拍下的瞬间，画面中的两人默契十足，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

白槿陶把杯子放在床头，月光透过琉璃，在剧本上投下两个人跳舞的剪影，心中涌起一丝甜蜜与怀念。想起今天寒紫兰发间那支珍珠簪——正是拍《绝代》时他送的，珍珠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粉光，恰似此刻他心头那抹化不开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