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诬陷我这种事回头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彻底解决何秀才这个案件,不然照着现在的架势发展下去必然是夜长梦多。”白玉衡摇了摇头。
“确实,”甘棠眼珠一转:“话说白大人被抓过去应该不用像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一样蹲大狱吧?是不是得有些特殊待遇?”
“正常情况下肯定是不会随便蹲大牢的,但你得理解一下,那可是咱们的贺大人。再加上我们旧日有些私人恩怨……他的手下们可有不少想着拿我邀功的。”
“那大人对大牢的感受如何?”
白玉衡刚要说话,甘棠就看见一队官兵押着一个人经过不远处。
甘棠大喊:“就是他!刚刚差点砍死我的就是他!”
“嗯?”白玉衡看了一眼薄甘棠,满脸的疑惑,不过仍是吩咐云川去交涉将人押过来。
那人看见薄甘棠就像见了鬼一般,瞪大眼睛嘶吼着:“妖女!这是个妖女!她被砍了头都不死!”
“砍头?”甘棠别过头:“没有,那是你看错了,根本就没砍到。”
“老子以前在官道上劫道的时候,专门负责杀鸡儆猴,不然能练出这一刀一个的功夫吗?刀砍在脖子上的手感我一清二楚,老子绝对是砍到你的头上了!”
薄甘棠和白玉衡对视了一眼。
待到官兵们押着那人走远了,甘棠才皱着眉分析道:“何秀才的头也是被一刀就斩下来的,凶手也多半是个行家。”
白玉衡左手摆弄着他腰间的玉佩:“不但砍头的手法熟练,而且提前找人在酒中下了迷药,是做过布局的。”
“这可不是误打误撞的新手所为。”
白玉衡点点头:“这些劫匪在被官兵围剿后很多去城里找了正经营生。”
“那凶手应该是出身于这个村,后来一直在城里有正经营生,但是作为内应与齐贤村的村民里应外合抢了一波大的。由于那天和秀才听到声音出门,所以这些人派凶手去灭口。”
“不过如果是灭口的话为什么要留下何秀才娘子的活口呢?”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这有何难,那凶手肯定是故意留给秀才的娘子当替罪羊用啊,结果不就摆在这了吗?”云川抱着双臂耸了耸肩。
“我认为也不能直接由果推因吧,”甘棠摇了摇头:“全部灭口明明才是灭口最好的选择,毕竟活人总是有各种变数的。”
白玉衡也摇了摇头:“发生在京城的灭门大案肯定是要彻查的,凶手早晚都需要人来顶罪。”
“但是就算留下活口“,凶手怎么能保证杜文娘一定会被当成凶手呢?”
“不是还有老佟的证词吗?”云川接过话。
白玉衡轻轻摆了摆手:“但是正常情况下单凭一份证词根本无法定罪,只是因为这案子落在了贺大人手里罢了。”
云川听了直接笑出了声来:“谁不知道贺老头是个什么样的判官?案子落到他手里一定是乱判的。他每天去喝花酒都嫌时间不够,案子判的不对也不会影响他的官位,毕竟死个把老百姓又没有人真的在意。”
“问题是凶手怎么知道这点的呢?”甘棠用手轻轻敲着自己的脑壳:“你们两个知道他的为官之道是因为大理寺经常会与他就案件审判问题打交道,你们能够发现他审案缺乏依据。而且你们也很清楚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上靠的不是自己的能力。但是一般的老百姓怎么会对朝廷大员的断案能力有着清晰的认知呢?”
“你这么一说……”
甘棠点了点头:“公堂断案当日我就在现场,百姓们看到贺大人判杜文娘案的时候,明明都纷纷称赞贺大人英明神武,断案如神。案子不判到自己头上,一般人其实是很难察觉到这种地位悬殊的人究竟是英明还是昏聩吧?”
“你的意思是,真凶是一个很了解贺大人断案能力的人。所以才会顺水推舟找人顶罪。”
“所以这个凶手除了之前我们说过的那些条件之外,还应该就在贺大人手下的相关部门做事。这个范围其实已经很狭窄了。”
白玉衡看了一眼云川,云川点点头先行离开了。
“这确实也能解释为什么最后会诬陷到我头上,”白玉衡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这样看来刘仵作的嫌疑确实不小,毕竟剖尸体他是专业的,又懂得各种蒙汗药的使用,还可以将我斗篷的碎片掺到案件证据中。”
“你的意思是他当时一直坚持跟着我们是为了盯紧我们的查案进度好随时进行调整?”
“罪犯总是喜欢回到案发现场,一方面可以回味他们的战绩,一方面也可以监视调查的进度。”
“还真能被这些盗匪混入公门吗?难道公门中人不需要清白的家世背景?”
“这些低级小吏又不是什么肥差,干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又脏又累还没有前途。这种职位对家世的审查不严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我仍然对刘仵作是凶手这件事情保持怀疑。等到真的查出他出生于强盗之家再说吧。”
“怎么,你认识他不也没多久吗,竟然这么有信任感吗?”
“主要的原因是有一批赃物已经被运到齐贤村,我不觉得一个新上任的仵作有能力和人脉足以帮忙疏通城门关卡。次要原因是与他接触的时间虽短,但是我真的觉得他像个厚道人。我可不像你,怀疑一个人还搞得兴师动众的。”
“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可并没有洗清自己敌国间谍的嫌疑,竟然还打了云川自己偷跑出来了!”
“啊这……我感觉这间谍的罪名我是不是一辈子都洗不清了?大人您天天把我当鱼钓,我很难不咬钩啊!”
“你不会是想说,都是我的问题吧?”
“大人,您应该经常晒晒太阳,天天在阴暗潮湿的书房里待着脑子容易出问题。”
“你!”
“我知道当年的案子是你心里的一根刺。”
“别套近乎,照你那么说那我心里的刺可太多了。”
“那你就拔呀,不要殃及池鱼好不好!”
“哪有那么容易。直到现在我都能梦到小时候三个人一起玩耍的场景。”
“对哦,你们明明是三个人,那怎么邵大人就没像你一样留下心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