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地府的她之疑心生暗鬼 第13章 疑点重重

“唉？梯子上为什么会有血迹？”刘仵作瞪大了眼睛。

“云川，给我另外找个梯子来，”白玉衡不禁笑出声来：“真是个有趣的案子。”

待差役搬好梯子，薄甘棠跟着白大人一起上了房顶。屋子上的瓦片踩起来不是很稳，纵使白玉衡练过些功夫，但是精神都集中在观察线索上就容易忽视脚下，他四下观望的时候稍稍趔趄了一下，甘棠赶忙伸手扶住他。

白大人看着身旁人扶住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身旁的人：“这么殷勤？”

“你们凡人很脆弱，我怕你栽下去摔死。你是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意外死亡。”甘棠也在观察着房顶各处，没有留意白大人怀疑的神情。

“可怜你在我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要让你失望了。”

甘棠突然变了脸色甩开了手：“你不会是不打算帮杜文娘翻案了吧？我就说你们人间的官员哪有那么好心？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可能把升斗小民的性命放在眼里？”

“嗯？停！我说的不是杜文娘的案子。”

“那没事了，”甘棠又赶忙把自己刚甩开的白大人的胳膊又扶了起来：“真不愧是白大人，爱民如子，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德高望重——”

“停下！”白玉衡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被薄甘棠扶住的胳膊挣脱了出来：“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都建议你即刻停手，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本官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奉劝你弃暗投明，老老实实活着难道不比为昏君卖命强？”

“昏君？”甘棠心里起了嘀咕：他这是说谁呢？阎王？不能啊！阎王怎么可能是昏君！

这种诋毁虽然让甘棠感到愤怒，但是也令她完全无法反驳，毕竟总不能说自己认识阎王吧？对方不相信，显得自己像个疯子；对方真的相信了，那恐怕是要因泄露天机而堕魔。不过好在白大人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到了房顶的瓦片上。有一片瓦片很明显的松动了，可以很轻松地挪开。白玉衡小心地移动瓦片向下观察，这片瓦片正好位于何秀才死亡位置的正上方。

“你来看。”白玉衡招手让甘棠过来瞧。

“白大人，这样看来就算不进入屋内，从屋顶上这个位置下手应该也有得手的可能性吧。”

“有这种可能性，不过我有两个问题：第一，是什么样的凶器，其长度足以从屋顶伸到下方将何秀才的脑袋一刀斩下？难道是凶手带了青龙偃月刀来杀人吗？携带了这么长的凶器，如此的反常，路上应该会有很多目击证人才对。第二，我们初步怀疑案发时何秀才和他的妻子杜文娘被人下了蒙汗药，是否能找到更多的证据来支持这个推论？我需要回去再查看一下案发时杜文娘所穿的衣服上的血迹分布。如果诸多证据都指向二人被下了蒙汗药，那么这药是凶手下的吗？依照目前的证据看来案发时屋内并没有第三个人，那么凶手是如何将蒙汗药下到二人的酒中的呢？如果凶手并不是进入屋内下的蒙汗药，那么他是在何时，又如何将药下在酒中？如果下药的人并不是凶手，那这个下药人是为何要下药又是怎么下药的呢？下药人与凶手是否认识？下药人与何杜夫妻是何种关系？是出于何种目的协助了凶手？如果下药人与其中某方不认识那么下药行为究竟是凑巧还是另有隐情？”

“你这是有两个问题吗？大人，我感觉你已经问出一百个问题了。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问题。”

“对一切都没有疑问，抓紧时间结案——那不是咱们敬爱的顺天府尹大人的断案流程吗。对一切疑点都抱有疑问，天马行空地猜测，小心地寻找证据反复求证——这才是我断案的方法。”

薄甘棠不禁点了点头：“幸好人间还有你这种官员，不然连神仙都要对人世彻底绝望了。”

“神仙？你还相信那种东西？”

“你不相信神仙存在吗？”

“不相信。如果神仙真的存在，那他们为什么不睁大眼睛看看人间，我们梁国的太平日子才过了多久，当年中原百年混战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生灵涂炭，若说世间真有神仙存在，他们为什么不管？保护黎民百姓不该是他们的责任和使命吗？如果他们不想管，那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专门靠着神力来作威作福蹂躏苍生的吗？如果他们想管，那他们管了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不该存在，那就是不存在。”

甘棠有些难过地低下头，用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因为有些事情的发生是有原因的，就算是神也无法使用神力干预因果报应。在世间因果面前神也与凡人无异，否则神非神，神堕魔。”

等再抬起头时她的眼神突然被远处吸引了过去，白玉衡朝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发现薄甘棠的表弟瑛珺正躲在何秀才家对面的巷子里，他脑袋上带着一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帽子，一手向下压着帽檐儿，不过从房顶的位置还是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劲瘦有力的身形实在是太好分辨。只见瑛珺探头探脑瞻前顾后，很快就从巷子里来到大街上。

“他是在躲着衙役吗？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不愿意和官差一起行动呢？”白玉衡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偷偷观察薄甘棠的反应。

“这么小的孩子？大叔——他是少年，是最不服管的年纪吧？”甘棠转过头正好看见了白大人的大白眼，赶紧把头转回去继续观察瑛珺：“他应该不只在躲官差，他一直在向前观察，像是在盯什么人。”甘棠是神，明显能察觉到瑛珺周围的魂气已经脱出躯壳在剧烈抖动，像是一团白色的火，明显是在警惕着什么，以至于灵魂之力冲破本体——显然，瑛珺根本不会把凡人的官差放在眼里，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恐惧？

“盯什么人？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下去看看。”甘棠说着连忙顺着梯子往下爬。

“你现在下去还能追上吗？唉？你——”白大人也赶忙追着她手忙脚乱地爬下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