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城的初秋一直很热,热得让人心慌,刚下过一场雨后,空气变得更加沉闷了。
“费沿星!你又睡觉!给我滚到外面站着去!”陈丽华忍无可忍,从讲台上拿起粉笔头便往她头上砸去。
“哎哟!”费沿星醒了,一脸懵的搓搓脸过后,熟练的提着书就走出了后门,这种情况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她已经司空见惯。
费沿星是仁城一中家喻户晓的刺头,抽烟、打架、逃课,校规禁令上的几乎全都做过了,该罚的都罚了,可她依旧死性不改。学校又不舍得开除,毕竟这是建校以来难得的清北希望生。
在教室外边站的困了,费沿星就猫着腰往操场旁的体育馆跑,不为别的,只为抽上两根。顺手带出来的课本被塞到了外套里,方便她等会翻墙的时候灵活些。这个体育馆已经废弃很久了,费沿星听说后年就会拆掉,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因为废弃,费沿星总拿那里当做秘密基地,要么躲起来打游戏,要么就抽几支烟。
翻墙进去以后,费沿星拖了把椅子,坐在二楼的看台处,掏出新买的打火机点了一支红酒味的,刚才深吸了一口就听见角落有些声响。
“卧槽,谁啊?”费沿星快吓死了,咽了口口水给自己壮胆。她叼着烟慢慢靠近,内心闪过了无数个人影。
当她把堆叠起来的桌椅都拿开后,看见了躲在那后面的人——那个谁来着?
费沿星能判断她是个学生,因为穿着校服,同时她也叼着一支蓝莓味的爆珠,可以判断为友军,当那人抬起头来的时候,费沿星打死也不会想到是这个人。
大名鼎鼎的万年老二,沈霜。
她真没想到堂堂三好学生也会旷课来躲着抽烟,惊讶得嘴里的那根都掉到了地上。
“沈霜???你怎么在这里?”费沿星弯下腰把那支刚点燃的烟捡起来放回嘴里,抽了一口压压惊。
沈霜没什么表情,把烟头熟练的按在地上熄灭:“抽烟啊,和你一样。”
“可、可你不是好学生吗?”费沿星还没消化过来。
沈霜看着她有些无奈:“谁规定的好学生不能干这事了?”
“噢...”费沿星挠了挠头,她第一次和沈霜说话就这么尴尬,真不知道以后碰着该怎么办。
两人无声的抽了几支闷烟,费沿星这次连手机都没有掏出来玩过。
烟味混着雨后的青苔味钻进鼻腔里,沈霜踩灭了最后一个烟头,她拍拍校服上的烟灰径直走了,没给费沿星留一丝眼神。
费沿星丢掉烟头追上去:“哎!这样味道很大的,你就这么走了?”
“我哪有那么傻?”沈霜拿出除味喷雾晃了晃,“在里面喷了也是徒劳。”
“...怪不得我用了都被抓。”
“傻。”
沈霜走了,没翻墙。
费沿星这才发现有个小门可以推开,看着那个门,她莫名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傻得可怜。
......
从体育馆里晃晃悠悠出来以后,到教室刚好下课,费沿星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便开始补觉,刚睡着没多久,尤绍就拍了拍她的背。
“去哪了?”尤绍问。
“抽烟呗。”费沿星头也不抬,声音闷在校服袖子里,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尤绍笑了,捏了捏她的耳朵:“你走了半天刘丽华才发现,她都快气死了,但再咋说也拿你没办法。”
费沿星从桌上撑起来:“是咯,你猜我见到谁了?”
“教导主任?”尤绍猜了一个。
“没那么无聊!”费沿星神神秘秘的,让尤绍靠近,“我碰到沈霜了!”
尤绍顿时严肃起来,摸了摸费沿星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嘀咕着:“也没发烧啊...”
费沿星拍开了尤绍的手:“去去去,不过我真没瞎说,我真见着沈霜了。”
尤绍露出“你看我信你吗”的表情,随后严肃的对费沿星说:“咱们个人作风烂归自个的,别拉人家三好学生下水嘛。”
“我真没...”话还没说完,午休铃声就已经响起了,费沿星叹了口气推了推尤绍的腰让她赶紧回去,随后继续趴在了桌子上开始午休。
费沿星上课不怎么老实,但午休纪律是一等一的好,主要归功于前一天晚上熬大夜,睡眠告急了。
前两天才搞了一次周测,排名出来的时候,沈霜依旧是第二,但和费沿星的差距缩短了很多。不是因为沈霜进步了,而是费沿星在忙着熬大夜打游戏,考试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就这样的天才也有毛病,就是不能多思考,一多想脑瓜子就疼,这件事只有尤绍和周围知道。按费沿星的话来说,就是“天才总有烦恼”。
……
第二天,费沿星又毫无悬念的被赶了出去。
“费沿星啊费沿星,你是要当我们班的睡神是不是?滚出去!”
“就睡一下而已...”费沿星打了个哈欠,“又不会耽误什么......”
陈丽华有点痛心:“影响我们班班风啊!校领导看见了该怎么办?”
费沿星叹了口气,转身走了,这次连书也没带。路过尤绍的座位时,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来一根”。
尤绍心领神会,顿时就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举手:“陈老师,我肚子疼,要窜了!”
陈丽华看着她,尤绍更来劲了,一个劲的哎哟,最终陈丽华还是拗不过她,挥挥手放她走了。
蹦跶出去以后,尤绍浑身轻松,和费沿星在花坛旁相聚,两人一副难姐难妹的模样,勾肩搭背的去了体育馆。
“啧,上课干嘛叫我来?”尤绍也打了个哈欠,拉开小门走了进去。
“嗨,万一沈霜在这呢,昨儿你还不信,今天就带你见见三好学生。”费沿星跟着进去,一脚踩中了地面上的积水,“我操...不过你咋知道这个小门的?”
尤绍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她:“你一直都是翻的?”
“嗯呢。”
“牛。”尤绍走进体育馆上了二层,在路上顺手点了一支。
费沿星叼着烟朝着上次发现沈霜的地方走了过去:“我去那边看看啊。”
“行。”
今天那里没有人,只有一个抽了一半的烟盒。她拿起那个烟盒看了看,还挺新的,像是刚拆的,底下压了一张纸条,字很娟秀——“勿拿”。
“切,”费沿星笑出来,“就拿。”
尤绍从身后跟了过来,她盯着费沿星手里的盒子沉思:“你发达了?”
“嘶——”费沿星吓了一跳,扭头看着她,反正怎么说尤绍都不会信的,干脆应了下来,“是啊!姐们发达了,来。”
费沿星摸了两根扔给尤绍,之后就得意洋洋的霸占了这一整盒。
抽完两支以后,尤绍回了教室。费沿星趴在栏杆上看着尤绍的背影感觉莫名忧伤。
“哎,我也回去吧。”费沿星抖抖校服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