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路【同人集】 第4章 【戬心】再生缘

如果一切世事可以重来，你是否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01

在传说中的二郎真君杨戬改了那无情无义的天条，许下那响彻天地的月光宣言的时候。远在西海深渊的敖寸心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粉红色的龙身蜷缩在粗壮的石柱上，垂下了高傲的头。

她想起刚刚步入深渊时那一刻看向的天空，蓝的彻底。

深海太深，一片沉寂，连透过海面的光都看不到。明明暗暗就像她不确定的心绪。

她心甘情愿的走进这个牢笼，即使从未想过出去，可心底，到底存了一份念想。

只是，原来曾经爱的那样深，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一场笑谈。

渐渐闭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唇角微微勾起，最终无力的垂下。

粉红色的龙身慢慢变得僵硬，雕塑般凝在了石柱之上。心甘情愿的变成了西海深渊底下的盘龙石柱，护西海世代平安！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寸心的脑海中浮现出很久之前的画面。

那时，桃花盛开，杨戬还在，一身玄衣，端坐在茶台一侧。寸心着一身大红色衣袍，金丝银线绣，华美衣裳。她右手持壶，左手按住壶盖，为他倾倒那一杯香茗，茶香烟烟袅袅，散作云烟，一拂即逝~

杨戬，曾经的那些，也许都是我错了···

原来，心灰意冷，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

陷入沉睡不复醒的寸心没看见，那因为速度迅疾而猎猎作响的盘龙云袍，离她，只差了一点！

······

“这是？”睫毛轻颤，寸心睁开了眼睛，只是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候。一晃神，竟是迟疑的愣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这漫天的喜稠，周围喜庆的装饰。

额头传来一阵剧烈地疼痛，待疼痛消去时，寸心才发现，自己竟是回到了一千三百年前，回到了那个还没有和离还没有西海顶罪，更没有那振聋发聩的月光宣言的千年之前。回到了最初的原点，那个可笑的新婚之夜。

那个因为一个月饼置气了一千年的最初的新婚之夜。

敖寸心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该笑还是该哭。

“为何在我放弃了一切，对你别无所求的时候，回来了呢？难道，杨戬，我们还要再经历那一番可笑的千年闹剧不成···”

敖寸心苦笑。

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怪圈，明明知道结局，明明很想逃脱，可却还是被命运不由自主的拉进了旋涡。

我们就像是戏子，在演一场三界的戏。只是戏曲落幕，付出的感情，我却再也收不回！

我曾经想过很多次若是重来该有多好，可是我知道即使神仙，也难以更改时间。

明明是熟悉到骨子里的房间，可是敖寸心却觉得莫名的恐慌，窒息的想逃。

想想那些为了杨戬背弃的从前，从一个公主，天之骄女变成一个天庭的逃犯。若是有爱也无妨，可是到最后，付出的所有，感情却一点点被时间燃烧成了灰烬。

真是，笑话，一场！敖寸心手背遮住了光，萧瑟的笑着。

02

站在院子中，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情境，敖寸心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竟是趁着杨婵小姑子还没发觉得时候，化龙飞起。

跌跌撞撞的飞出了杨家，飞过青山碧水，只是在看到外面的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得场景时，寸心却停下了。

她落在人烟稀少处，幻化了人形，一身粉红色衣衫，额角金色的珊瑚纹饰坠着一串珍珠，散发着淡淡荧光。她想了想，拈指一转，本来身上华丽的服饰就变成了粗布杂衣，除了更加利索更加干净一些，竟看不出与那些普通百姓身上所穿有何不同。

在人间落脚的日子，正处于武王伐纣的时代，百姓流离失所，战火纷飞四起。她也没做别的，就是在这个乱世开了一家小小的医馆。与一个赤脚郎中学了一些基本的医术，再加上一身的法术。对付几个病患，倒是绰绰有余。

“龙姑娘，这是我家大牛刚从山上打来的野鸡，送来给您从来补补身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拄着一支木棒，脚步蹒跚的走来，偏偏手中紧紧的抓了一只野鸡，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笑的皱纹好似也变得浅谈了一些。

“周大娘，这鸡我不能要，本来这战乱搞得粮食就不多，您再给我，您家吃什么？再者说，我不缺吃的。”

“龙姑娘，你快些收下吧！我们这个村子的性命都是您救得，要是您不收，你让我老婆子还有什么脸在您这看病呢？”只见那位大娘一脸的坚持，好像若是不收下，就不走了一样。

敖寸心无奈，终究是收下。只是转过身，掐了一个法诀，让周大牛打猎能够更顺利一些。

看着那位大娘蹒跚的背影，敖寸心与手中提着的鸡，大眼对小眼，最终无奈的笑了。

周围炊烟袅袅，一派安然。

若不是前线传来的消息是说，只差最后一战，武王伐纣就要到了尾声。敖寸心还没发现，原来自己这一呆竟是十几年，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像一个真正的凡人一样待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对于神明不过是沧海一粟，可是对于敖寸心来说，却是难得的安然。

从前在龙宫中时，父母娇宠，兄长爱护，说一就是一，不是二。想要什么，都无条件的应予。遇上杨戬的时候，大概是此生最重的一个劫念。

那时的一眼，就定下此生无尽的纠缠。

只是英雄救美或是美救英雄，结局不一定就是好的。

就像那时言犹在耳的誓言：“你若想回西海，杨戬陪你回西海：想见爹娘，杨戬陪你见爹娘。三界之内，任你驰骋。只要有杨戬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拦得住你···”

“从今天开始，我要带你游览名山大川，周游三界，朝游沧海暮苍梧！”

“在妻子的位子上，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誓言很美，只是当不得真···

03

那日，前线传来了消息，纣王烧了鹿台，和妲己相拥着死在了那里。

武王获胜了，封神榜启！

在听见这个消息时，敖寸心正在小心翼翼的处理天山雪花，那种花生着很小的短刺，密密麻麻，却有着很好的药用价值。只是每次用的时候，都要将刺一枚枚挑下。

不经意的短刺刺中了指尖，一点殷红，格外明晰。

还没待将指尖放到眼前，就见旁边伸来一只手掌，温暖厚实，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的手轻轻地扶住寸心的手，用一枚针，轻轻将刺挑出，待看到指尖的红时，含在了嘴中，温暖湿润的触感，足矣让敖寸心讶异的看向他。

看向这个上一世做了一千年夫妻，却发现所托非良人，这辈子重来一回的夫君，杨戬。

他穿着一身厚重的黑，上面绣着暗玄色的纹络，在阳光下看的分明。他的发梢微卷起小小的弧度，睫毛很长，唇色一层薄薄的粉色。

即使心痛的无可附加，可寸心却还是清楚地明了，自己爱着这个人。不论何时何地，不论前世今生。

只是不论是人还是神的一生，总不能只填充爱情这一项。那样年轻时爱的轰轰烈烈，爱的无所顾忌，只要一世就好。

这一辈子，敖寸心已无所求。

既然已经结婚，就好好做一个妻子。好好地和离，回西海照顾年老的父王母后。待到三百年后，若，他还是有那一难，不论如何，总要为他挡那一劫。

只是，什么都可以给他，唯独这颗残缺有失的心，万万不能给了。

“寸心，怎么这么不小心？”将嘴中含着的指尖拿了出来，看到已经不流血，杨戬这才放下心来。

“我无妨···”敖寸心垂眸说道。

杨戬看了她一眼，眸中若有所思，流光一闪而过。只是到底只是说了一句话。

“我们回家吧！”

“好！”

敖寸心淡淡应道，率先走在了前面，一身粗布衣裳在短短几步中幻化成了粉色的鲛纱。

他们乘云离去，却被村子里的人看见，一传十十传百，感谢神灵的百姓，远远跪了一地。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敖寸心都和杨戬保持着相敬如宾的样子。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离。只是恰恰好停在了杨戬的底线上，。

那日，院中的一株玉兰开了花，白色的花朵芳香浓郁。寸心看着坐在花边的杨戬，一袭白衣，潇洒如玉。

她为他倒了一杯上好的仙茶，只是刚将茶壶放下的时候，却被杨戬握住了手。

他说了一句话，听得寸心心头重重一跳。

他说：“寸心，我们谈谈吧！”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不知怎的，敖寸心竟有点心慌意乱。

只因，杨戬的那双眼睛太过通透，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谈谈。

“你想谈什么？”

04

“寸心，我觉得我似乎有些过于忽视你了！”杨戬说道。

“杨戬，你为何这么想？”寸心问道。

“从前的时候你从来不叫我杨戬···”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人觉得恐慌，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空而出。

“我曾经对你开过天眼。”他说道，只是看向寸心的眼睛却是一派温柔。“从前你就像一团火焰，爱的热烈。而现在，你却想寂寂深夜中一团幽幽的暗火，我有些捉摸不透你的心思。我曾经很奇怪，为何一个人会在一夕之间换了性子，莫非是夺舍？可是我的天眼告诉我。”

杨戬指了指额角的天眼继续说道。“天眼告诉我，你还是你，从未变过。”

“然而我的心中是疑惑的，为何你总是用那种忧伤而又寂静的眼神看着我，看着这世界。却又好似超脱世界之外，我之外。明明你就在这里，可是，杨戬抓不住你！”

敖寸心看着地面，看着花朵，看过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将眼神看向杨戬。

“直到那一日，我在师傅那里看到了一个法门。一种逆转时空的法门，能够将人从未来送回过去···”

“你？！！！”寸心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看到你这么惊讶的样子，我大概确信，我推测的没有错。你还是你，你也不是你了。”

“你既然已经猜出来，我是从很多年后回到了很多年前，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敖寸心咬着唇问道，心中涌起千般滋味，万般感觉。

“这个法门只有道门弟子能用，知道的人很少。你既然回到了现在，必然代表我爱你入骨，却也一定伤你入骨···”

爱我入骨，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明明内心里想笑的可以，却偏偏笑不出来，而且心中有一种烦躁的恐慌。

“不论如何，寸心，我希望我们能够好好地，像一对真正的夫妻那样。你开心就笑，不开心就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走不进你的心，相敬如宾···”杨戬蹲在了敖寸心的面前，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

也不知是不是这目光太过温柔，寸心被蛊惑的点了点头。

······

一千年后，戬心依旧和离。只是这一次，敖寸心没有再问什么，在你的心里谁最重要。而是和杨戬遥遥相对了一眼，目光无限缱绻与信任。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朝着那头接了明黄圣旨的杨戬，深深的看了一眼。

······

火红的珊瑚林中，一身粉衣的女子怀抱着一只半人高的龙蛋，沉沉睡着。门口那个白衣的男子眉目清隽，目光柔和，静静地看着这一大一小。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却幸福的微笑。

······

几百年后，新天条被改了出来，那些曾经因为仙凡之恋或是其他罪名的女仙都被放了出来，其中即有西海三公主敖寸心。

那个大名鼎鼎的二郎神杨戬的前妻。

那日，在众多神仙的看笑话眼神中，敖寸心上凌霄宝殿接旨。只是，上来的时候，手中还牵着一个小小的孩童，长相酷似杨戬的五官，却让一众神仙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只见，那孩童一下子扑到了杨戬的怀中，叫了脆脆的一声爹爹，听得周围神仙心脏都快吓掉了。

更出人意料的是，杨戬竟露出一个温柔到了极致的笑容，抱着怀中的孩童，看着西海三公主寸心。一看就不是被瞒在鼓中的人，而是把一种神仙瞒在了鼓中。

“寸心，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或是以后，我的誓言并没有变过，妻子的位置上，只有你一个人。你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吗？”

“我愿意！”

这段话瞬间达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周围的神仙看看寸心，看看嫦娥，最终还是佩服的看看杨戬。

“不得不说，这招太狠，原来嫦娥仙子才是那个挡箭牌，杨戬的真爱是西海的三公主敖寸心呀！”

“嗬，最重要的是，两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

除了他们二人，谁也不知道，杨戬和寸心这两个人竟都是逆转了轮回的人物。

在西海深渊，看到了无生机的寸心的时候。杨戬心底的痛被任何时候都来的强烈。冥冥中，他想起那个法门。

以此生为代价，全身法力为引，可以将一个人送回到过去，只是这个施展法力的人则会神魂魄散。

杨戬没有神魂魄散，还是因为他师傅玉鼎真人最后关头抛出的斩仙剑，将魂凝住一丝。这一修养，就修养了几百年。也是在几百年后，这世的杨戬才想起了所有的事。

只是这一辈子，无论如何，寸心，我都不会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