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是只猫 第4章 04

莱恩离开过后，我的生活又变回了从前的单调和无聊，唯一的就是工作变得忙起来，连着好几天都没时间回家，直接在公司里住了下来。

直到几天后才听家里人说外婆身体不太好，这段时间进了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才又回到家里休养。

之后我就在公司里请了几天时间的假，开着车回了老家去看外婆。

“工作这么忙，哪儿得了空来看我，都说了是小病，一个二个的都来看我。”外婆见我的车开来了，嘴里虽然说着责备的话，脸上却是笑着。

“你外婆听了你要过来，今儿早上高兴地不得了，还专门从家里跑出门来看你到哪儿了。”我妈扶着外婆出来，脸上也是挂着笑。

我将车停好在自家院上，下车将其锁好，走在两人面前，先是看了我妈一眼，随后看着外婆，仔细地拢了拢她的衣领，柔声说着，“外婆，你刚出院，现在十一月天气冷，今天又吹风，小心别感冒了。”

“我没事，我孙儿来了就高兴，一高兴就什么病都好了。”

我看着她，眼底笑意加深，一手搂着外婆，另一手牵着妈妈，“先进屋去吧，里面热和点。”

我带着她们走进屋去，感觉确实要比在外边站着感觉好多了，轻叹了一口气，刚坐下来就看见我妈向我投来眼神，随即听见她说话。

“你才说今天天气冷呢，怎么才穿这点衣服？摸你手心也是凉的。”

我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衣服，里面穿着一件深灰色羊毛打底衫，外头搭着一件全羊毛的黑色大衣。虽然看着穿得薄，但现在也还没到月底，不算得特别冷，况且我自己觉得这么穿不冷。

“妈，我不冷，衣服都是羊毛的，很保暖。”说完我就往周边看了一圈，“爸呢？”

“你爸工作上忙，前两天就走了。”

“淼淼啊，我见你比上一次都瘦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了？工作重要，但身体更重要，你一个人住在外边，家里也没个人帮你打理。”

我听着外婆的话，自然懂她话里的意思。

“外婆，我很好，就是最近工作忙些，有些时候顾不上吃饭，最多也就是瘦了两三斤。还有，我一个人习惯了，家里来人我反而觉得不自在，您也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外婆也是知道我的事，见我这样，只是瞧着我，最后也不再多说什么。我妈坐在旁边看着，也是笑着没开口。

短暂几句聊了过去，我就听见了猫叫声，侧头一看，原来是家里的狸花猫听见这边的人声，迈着小步子跑了过来，它停在外婆脚边，温顺地蹭了蹭。

这几年我回家都刻意的不去见它，外婆也知道我心里有疙瘩，每次都帮我把猫关在屋外面，不与我接触。

现在想想看，已经是很长时间没见着了。

这只年老的狸花猫又长胖了几斤，也许也是外婆疼它，喂它好吃的，身上全是肥膘，走起路来身上的肉都晃啊晃的。

我一直盯着它，没想到它转过身来与我对视了上，过了几秒钟，它几步走过来，乖乖的喵喵叫，围在我身边转，高扬起的尾巴扫了扫我的小腿。

“哎呦今天你回家来，我一高兴就给忘了，小狸花还认得你呢。那…外婆现在就去把它关着？”外婆看见了，开口询问我的意思。

我拦住她的动作，摇了摇头，“没事外婆，已经…没关系了。”

莱恩的存在让我心里好受不少，跟它的接触，也让我慢慢地开始对猫咪改观。

我犹豫了几秒，伸手去试探了下，小狸花看见，主动过来蹭我的手。

最后我伸手将它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手放在它的头上不停地抚摸着，它脾气很好，任凭我怎么摸都不动弹。我看着，心里泛起愁绪，想到了另一只非常粘我的猫。

“小狸花自从绝育过后就一直长胖，十几斤呢，你外婆都抱不动了。”我妈在一边说着，也伸手过来摸了摸这只猫身上舒服的毛。

我听着它因为舒服才发出的呼噜声，手无意识的去摸了摸对方腹部上早已看不见的伤疤，但即使如此，手指还是能隐约地摸到上面凹凸不平滑的皮肤。

我沉默了一会儿，听见我妈的话后，才抬头说起话，“太胖了也不好，容易挤压脏器什么的，心脏也会不好。外婆还是少喂点零食给它吧，一天吃饭就行了。”

外婆听我这么说，倒是有些惊奇，“你一向不爱管这些事，家里宠物也不养，怎么会清楚这些？”

“朋友养猫，跟着也就多少知道一些。”我看着她，心里在想着事，顺口也把莱恩的事说了，“前段时间路上捡了只猫，去了几次医院，也向医生问了些注意事项。”

“那猫在哪呢，怎么没见你带来？”我妈问着。

“送人了，我哪会养猫。”我轻声说着，低头专心摸着手里的小狸花。

“现在说不会养猫了。”我妈转头跟外婆说着笑，“去年的时候，他在外边出差，当时下大雨，捡到只一个月都不到的小奶猫，自己一声不吭地把小家伙手把手喂奶擦屁股地养到了两个月，当时养得多好，我看了照片也觉得乖呢，结果最后还是转手送去猫舍了。”

我听得疑惑，完全不记得我妈提的这一茬事，对什么小奶猫没有印象，皱眉问她，“我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自己也记不得了？”

“你啊，就是记性不好，转头就把小事给忘了，不信就去翻微信记录去。”我妈说完又转头跟外婆笑了笑。

“算了，也不管你会不会养猫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们啊管不着。”外婆摆了摆手，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快到晚饭的时间了，“晚上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难得你回来。”

我把身上的小狸花抱下去，拍了拍身上的猫毛，笑着回答，“想外婆的肉沫豆腐了。”

等我离开外婆家，回到B市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最后一天了，第二天就是十二月，我又重新回到公司家两点一线的生活。

一天午间开完会后，我听见几个员工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我往那边瞟了一眼，喝了口手里的咖啡，原本正打算从他们身边经过，结果其中一个女生叫住了我。

“陶哥，等会我们去公司楼下附近地草丛里救治流浪猫，你去吗？”

听见她的话，我停住脚步，“流浪猫？”

这时旁边突然有人小声跟那个女生说了一句话，虽然比较小声，看样子也像是避着我说，但我还是听见了。

“陶哥讨厌猫啊，怎么叫他去帮忙？”

女生也反应过来，脸上显露歉意，“对不起啊陶哥，我给忘了，那我们几个同事去吧，一定会赶在上班时间回来的。”

过了一会儿，我放下手里的咖啡，朝他们一笑，“没关系，我跟你一起去吧，人多也好。”

“啊...这样...行啊。”

后来我才在他们口中得知了具体的事宜，公司楼下一直有徘徊的流浪猫，他们有人说有只母猫，就是那种寻常的狸花猫，最近生了小猫，他们担心母子几只猫的身体状况，打算几个人众筹带着它们一起去医院看看。

听完他们的话后，我点了点头，脑子里对那只母猫有些印象，平时早上上班的时候还能碰到，投喂过几次。

原来那个时候肚子大是因为怀孕了啊，我还以为东西吃得多涨的呢。

我脑子里想了想，不自主地勾起笑。

说来也奇怪，要是放在以前，这种事我是坚决不会管的，我会找理由就这么避过去，根本不想惹上这样不必要的麻烦。

可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会主动想要去帮忙，我想这大概都归功于跟莱恩待的那半个多月的时间，我开始对猫慢慢改观，开始爱屋及乌。

我想，有时候对一种生物的改观，也许就在一瞬间。

到家的时候一看已经是晚上八点。

外边下着的大雪，从这月二十五日就开始下，到后面越下越大。

我站在窗边看着外边的雪，心里觉得这雪后半夜怕是会越下越大，等早上也不知道会不会积起雪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的微信突然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我打开一看，是小梅。

难道是莱恩出了什么事情？我心里不禁这样想，莫名地升起一点担心来。

点开微信，很快就通过了对方的申请。

对方似乎就在等着我，不到一分钟就给我发了消息来。

小梅：陶哥，我从大海哥那里问到了你的联系方式，现在这个时间点会不会打扰到你？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明天周末陶哥你要不要来我家看看莱恩？

她说的大海，就是我的朋友，陈大海，养曼基康小猫的那个。

我看着她的话，心里若有所思，其实是十分犹豫的。随后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明明决定好不再去打扰的。

正当我要回绝的时候，小梅似乎猜到我会拒绝她，这时候又发了条消息来。

小梅：莱恩也很想陶哥呢，它总是对你的名字有反应，想来也放不下你。

我看着这条消息，打字的手指微颤，脑海里不自主地想起那只粘人的小猫。

最后我闭眼重重地呼了一口气，选择了妥协，发消息回她。

我：好，明天我下午大概两点的样子来，时间合适吗？

小梅：嗯嗯合适！就这么说定了！

后面还跟了张小狗wink的表情包。

看见对方的消息，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将屏幕按熄后，上面映照着是笑容慢慢消失的脸。

我垂下肩膀，自己坐在沙发上愣神，头顶上暖色的灯光照出我孤寂的影子。

因为心里装着事，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失眠了好久，直到后半夜两三点的样子才睡着，第二天早上我又很早地醒了，有些焦虑，完全没有睡意。

今天正好在休假，从老家回来就上了几天班，周末正好调休两天，这时候也闲来无事就出了门去商场里采买。

最后我提着一大口袋东西回到家里，先是塞满了冰箱，又随便收拾了下家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钻进厨房，慢吞吞地给自己做饭。

吃过午饭后接到陈大海的电话，说出门的时候顺便捎他一趟，我应下来，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今天你休假，打算怎么过？”陈大海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我。

我看了眼后视镜，打着方向盘倒车，“去小梅那一趟。”

“去看莱恩？”

“嗯。”

“确实该去看看，这又都过了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那小家伙长肉没有，缅因猫好歹也是猫中巨人，站起来都能有一米高呢。”陈大海回忆着莱恩的样子，随后又意犹未尽地跟我分享，“哎我给你说啊，我家圆圆现在快四个月了，正值换牙期，那小牙小的，哎呦真是可爱。”

陈大海将猫带走的时候，就是快三个月的样子，现在一个月过去，确实也有四个月了。

我盯着眼前的路况，平稳地开着车，听见他的话过后嘴角勾了勾，“你给我发的照片我看了，确实可爱。”

随后我侧头瞧了一眼，看见陈大海脸上的表情，似乎在为自家孩子自豪。

陈大海要去的地方不远，车不过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而他的东西都被我放在后备箱。

我停好车，打开后备箱，跟着他一同下车，打算帮他递一下东西。

陈大海接过东西，看了眼放在后备箱角落的口袋，他知道那是什么，问了我一句，“先前上车的时候我就想问了，现在才记起，莱恩的东西你还放着？”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着回话，“......忘记了。”

“这都过了这么久，小梅那儿不需要，也早该扔了。”说着陈大海又提了一句，抬头看我一眼，“行了，那我就先走了啊，空了找你吃饭。”

我朝他点了头，随即便看着人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最后重新垂下眼帘，看向那口袋。

这里面装着莱恩的所有东西，我还在想，时隔多日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怎么这么冷清，原来是早就在那天把除了自己的气息都收拾出了家，搁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

莫名地不习惯。

我将那口袋打开，看见放在最上面的东西，是一个蓝色的小鱼干玩偶，只比手掌小一点。我伸手将其拿出来，看了好一会儿，想起这是莱恩最爱的玩具，喜欢到睡觉也要叼着。

接着就是玩具滚滚球、牙具、猫窝、猫粮、逗猫棒、很多生活用品，最后我看见压在下面的猫砂盆。还记得，刚开始买的时候，就算是最大号也装不下莱恩。

想到这儿，我不禁地笑了笑，随即笑容又很快垂了下来，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