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莎女士说她不会收失去理智的树精当使魔 第2章 第一章

第一章

属于恶龙势力带来的单方面战争突兀地展开又结束，一时兴起作恶的始作俑者嬉笑着离去，原地只剩遭遇暴力破坏的断垣残壁。

昔日热闹的小镇变成遍地建筑残骸的废墟，曾经的居民们能逃的早就离开，还在这个地方的唯剩无辜、无力与再也无法离开的生灵。

拉格莎是在午后到达这里的，作为没有经济来源、在遍地战火的阿瓦隆四处流浪的孤儿自然不会恐惧尸体，除了看上去残缺吓人偶尔发臭生虫外好歹他们不会拿起武器驱逐又脏又臭、饥饿缠身跑不快又没力气的孩子。

因此比起有秩序的城镇她更喜欢这类废墟些，耐心地在废墟里四处翻找，运气好可以找到些许货币、生活用品和沾了血与灰但洗洗拍拍还能吃的新鲜食物。就算运气不好，收拾干净一块地方也能度过相对安全的夜晚——城镇废墟比野外安全得多，夜晚来临就算不燃篝火，迫于过去人群的余威野兽也不会轻易靠近废墟袭击她这样孤身一人的孩童。

新生的废墟自然算运气好的情况，拉格莎靠翻找尸体获得不少钱财，在倒塌的商店里捡到大半袋刚出炉的粗面包，甚至有不少残缺的杯子里还盛着琥珀色的蜂蜜酒——过去她在乞讨却因衣着不得体被驱赶出餐厅的时候看到过坐着的客人们品尝这种饮品。

她将金币与食物系在腰间，捡起破损得不那么严重的陶瓷杯，小心地从残缺的杯子里东一滴西两滴地收集出小半杯混着泥沙的液体，先凑近鼻子闻了闻，为那醇香的甜味陶醉半分钟，而后小心翼翼地喝上一小口，带着气泡的液体路过唇舌，丝滑地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带来些许暖意。

从未品尝过的清甜饮品使这个废墟里唯一还能站立的生灵、衣着褴褛、灰头土脸、红发碧眼的女孩子笑弯了眼，她就着泥沙将不多的蜂蜜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又弯腰仔细翻找起来，想要再喝上一口佳酿。

因此抬起木板——那或许曾是某家店铺的墙壁时的动作太过急切力气用大了些，不轻的建筑残渣被掀飞起来，与它再次落到地上发出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本藏身在木板下老头的惨叫：“哎哟，我的腰——”

不小的木板下有被建筑倒塌砸没下半身的半截白胡子老头、大量灰尘和烧成焦炭的建筑残骸，没有蜂蜜酒。

拉格莎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并未转身去其他地方翻找，而是蹲到明显命不久矣的老头面前询问道：“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矮小的老头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呼哧呼哧喘上半天，才没好气道：“小鬼，讨好我可没用，正确的做法是抢走我的钱财榨干我最后的价值为你自己的生存做打算，毕竟我没有未来。”

拉格莎摇摇头，说道：“等你死亡后我会那么做的，但是现在你还有意识，就算下一秒死亡，这一秒就算你还拥有的未来。我很少遇到还有意识又对我无害的活物，所以更想在你还有未来的时候和你说说话。”

老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拉格莎平静地和他对视，良久，他发出嗤笑：“愚蠢，浪费时间。把我拖到入口处的柱子旁，既然你闲得慌，就让我再看看我定居长达十年的小镇。”

拉格莎从废墟里拖来灰扑扑的布匹，等老头爬上去后吃力地将他拖到被砸断剩三分之一截还矗立在小镇入口的石柱旁。移动过程路过凹凸不平的地面会磕碰到他的伤处，然而老头并未发出一声痛呼，全程紧紧抓住破布的边角防止自己掉下去。等靠到石柱上回头看到满目疮痍的废墟，想起过去小镇的繁华，坐在破布上的半截老头保持眺望的姿势让眼泪打湿蓬勃的胡须。

拉格莎有些不忍道：“伤口很疼吗，要不要吃面包？你再忍忍，照你这个伤势天黑前就会死亡，到时候就不会疼了。”

半截老头冲她翻白眼：“既然我马上要死何必再浪费食物，蠢材，把你的面包收回去！”

被呵斥后拉格莎不再坚持分享，拿出半块面包自己吃：“我以为这样你心情会好些。”

“将死之人哪有你自己的生存重要，果真是个蠢货！”那个老头骂骂咧咧半天，发现拉格莎吃完今日食物的分量开始珍惜地舔手指上粘上的面包屑后软下腔调，“要是城镇还在，我倒是可以考虑收留你，该死的恶龙和它的爪牙……”

“没有他们毁坏，体面的城镇根本不会让我这种脏兮兮又没劳动力的小孩进来。”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他们，你根本不会流浪。如果没有战争，像你这样小的孩子只会被双亲当成宝，睁眼的瞬间就准备欢笑，每天最大的烦恼是吃烤肉还是炖菜。当你的家人带着你路过我的酒馆前，我或许会因为你的微笑可爱免费送你一杯葡萄汁……他们刚才夺走了我的家，在更早的时候夺走你的家使你成为孤儿，造成无数伤亡的恶龙和他的爪牙不该存在。”

看到眼前明显连十岁都不到，常年饿肚子营养不良显得格外瘦小，梳得较为规整的红发由于沾满灰尘也是灰扑扑的，就脸上两只泛着善意光芒的绿眼睛看得过去的孩子因为他的话停止舔手抬着小脸傻乎乎畅想的模样，意识越发模糊的半截老头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从腰间解下酒壶，又从怀里拿出匕首与钱袋一起递给她：“我向你道歉，作为孤身一人弱小的孩子健康活到现在的你一点也不蠢，善良明明是美好的品质。看你喜欢蜂蜜酒，这是我两周前酿的，满打满算等太阳完全落到山下的今晚刚好可以开壶畅饮，便宜你了。匕首用来保护自己，钱的用处不必多说，收好我的谢礼，避开破坏小镇的罪魁祸首们离去的西方，长久又努力地活下去吧”

拉格莎没来得及伸手接住它们，见面起总是在生气与咒骂的老头的手就落到地面上，谢礼从他怀里滚到地面，而他闭上眼睛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

他死了。

拉格莎对死亡习以为常，然而从没有人摸过她的脑袋，也没人和她分析过她会流浪的原因，更没人祝福过她。一直以来有东西吃有地方睡觉就会感到开心的她没有急着去捡已经滚远的珍贵物资，反而凑近再也不会睁开双眼的老头，试探性地去握刚刚落在她脑袋上温暖的手掌，它正在飞快失去血色变得冰凉，低头看到脚下被老头的血染红的土地，拉格莎突然感觉心跳加速，不自觉咬紧牙关握住拳头，血液从心脏汇聚到脑门，她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半个月后的拉格莎知道从未体验过又令她变得冲动的情绪源于被战争带来的死亡夺走珍贵东西的愤怒，而此刻对知识与常识一无所知的她无暇分析自己的反常，只知道得将破布盖在面部表情安详的半截老头身上愿他安息。

拉格莎从地上捡起被赠与的钱袋（她还能冷静地将之前找到的钱财转移到属于老头更结实的钱袋里）、匕首与酒壶，珍惜地将它们挂到腰后，精简完自己的行李后头也不回地往夺走老头性命的罪魁祸首们所在的西方走去。

带来灾害与伤亡的恶龙与它的爪牙夺走她本可能拥有的吃饱穿好的生活，夺走会祝福她的老头的性命，她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夺走他们的性命呢？

因为太过弱小。

怪物根本没走远，当天夜里拉格莎就找到它们的营地，毫无轮流放哨意识的它们此起彼伏地打呼，拉格莎尽量轻地放轻动作走近观察，看到睡在露天帐篷里的是两只大体还是人类形状，外表被黑色坚硬龙皮包裹的半龙人，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生物。

恶龙的爪牙如此强大，就凭两只半龙人便能毁掉一个小镇。

运气好一把火将它们都烧死，她就比一个小镇还要强大；运气不好也要做到一换一。

为自己定下目标，摸摸腰后的酒壶给自己打气，等到一切结束她再喝那壶庆功酒，才不算辜负老头的赠礼。

丢小石子过去试探，确认半龙人已经完全睡死过去轻易不会清醒后，拉格莎才悄无声息地走近它们点燃帐篷，而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树林深处躲起来观察情况。它们确实在身上都着火才清醒过来，然而普通的火焰根本无法突破龙类坚硬的皮肤。衣物着火甚至没令两只半龙人发出惊呼，只见它们站起身走到空地随意拍了拍身躯，火焰便轻易熄灭。

拉格莎还未来得及沮丧，下一秒后领一紧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提起来的她便听到头顶传来龙类粗犷的嗓音：“瞧瞧我抓到了什么？深夜纵火的人类小贼。”

她甚至没有看清它是怎么移动的。

它的同伴头也没回，边收拾行李边叮嘱道：“还不随手捏死，我们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干，别老想着玩耽搁时间。”

提着她的半龙人发出大笑，将拉格莎向背对着自己的同伴投掷过去：“急什么，既然结束休息我们有的是时间赶路，让我看看你的身手有没有变迟钝。”

风声刺耳又凌厉，被扔向帐篷的孩子肚子一疼，她被另一只半龙人踢到半空，被接住后又被丢了回去。

好弱小，她手短脚短，被怪物当球踢也毫无还手之力。

但弱小也有弱小的优势，它们对她完全不设防，就算错估敌人的实力，她也不是为了受伤或是找死才追上来的。

随着被投掷次数增多，身体出现的擦伤碰伤也越来越多，在视线完全模糊的前一秒，她的落点终于无限靠近打算抓住她并扔回去的某只半龙人的眼睛，拉格莎于半空调整好角度，在它抓住她右腿的瞬间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准那只属于半龙人因嬉戏而充满愉悦的瞳孔狠狠扎了进去。

再强大的生物，眼睛也是脆弱的。

袭击她想将她当宵夜的野兽如此，半龙人也是如此。

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拉格莎知道她的判断没错，得手后她的动作毫无停顿，一口气将匕首捅进它眼睛最深处而使出全身的力气在它的创口深处搅拌起来。

怪物发出刺耳的哀嚎，在拉格莎心一横发誓要在它同伴赶过来夺走她性命之前让手下这只半龙人归西，脑后已经响起重物划过空气尖啸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年长女性的轻笑。

“来。”

明亮热烈的火焰从身后亮起又飞快熄灭，拉格莎先低头确认被她捅了眼睛搅烂脑浆的半龙人已经没气，这才往身后看，本出现在她身后举起武器的另一只半龙人不见踪迹，原地剩下些许灰烬。

拿着魔杖、身穿长袍的年长女性走近还跪坐在地的拉格莎，弯腰从怀里掏出手帕替她擦净脸，接着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

“我喜欢你的眼睛。”她先带着笑意与拉格莎对视，接着装模作样地惋惜，“看来我接下收走两个半龙人性命的委托赏金只能拿一半，真可惜。早知道不该嘴馋等羊肉烤好才出发耽搁时间，小家伙，要是你能将功劳让给我的话大魔法师倒不是不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的继承者。”

“您会教我用一个字就能烧死它们的魔法吗？”

“我将不留余地地将我所知晓的知识传授于你，剩下的得看你是否拥有天赋和足够努力。”

“我能时常喝到蜂蜜酒吗？”

“年岁不大原来还是个小酒鬼，当然可以。”

“谢谢您从半龙人手中救下我，我愿意作证，它们都是您亲手所杀。”

拉格莎解下腰间的酒壶打开盖子，沁人的甜味勾得人直咽口水，她并未遵循内心的渴望品尝佳酿，而是恭敬地递给面前的年长女性。

大魔法师接过那壶酒，划破指尖，让一滴血落入其中，又弯腰抬起拉格莎的脸，接一滴从她下巴流下的血液后喝下壶中饮品一半才递给拉格莎笑道：“这哪里算酒，不过是小孩子才爱喝的甜水。共饮这壶酒，以今夜的月色、山谷与常伴我身的火元素精灵作见证，从今往后我与这孩子结缔师徒关系，愿魔法的光辉照耀这拥有一往无前眼神与坚强勇敢性格孩子的未来。”

后来不论是大魔法师或是拉格莎都有反思过，但凡进行仪式前大魔法师对拉格莎进行魔法亲和性测验或是拉格莎多问一句自己的天赋如何，及时发现拉格莎是百年难遇的魔法绝缘体，魔法精灵根本不会看她一眼，大魔法师该因材施教把拉格莎送去学习任何一项与魔法无关的技术，未来的发展于她们而言都会愉快顺畅不少。

可惜那都是徒劳的幻想，在递还酒壶时敲敲魔杖就用治愈魔法让浑身是伤的继承者恢复到毫发无伤状态的大魔法师向惊讶看着她的孩子承诺道：“一学就会的小把戏，只要跟随我学习最迟后天你就能施展出来。”

拉格莎将酒壶的酒一饮而尽，些许血腥味在蜂蜜清甜的味道里毫无存在感，比夹杂着砂石装在破损杯子里的饮品要美味许多，她不期然想起半截老头粗糙的手落在她脑袋上的触感。

来不及怅然，大魔法师已经握住她的手，呼唤风精灵使用风系魔法带她们离开山谷前去新的城镇领取赏金，迫不及待为自己新出炉的继承者展现魔法的魅力。

费时一周的存稿于此刻告罄，懒癌晚期的这个人不裸奔才很奇怪吧……不是我的错，都是游戏太好玩了，是游戏托着我不让码字的（被拖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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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