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 第5章 初见

翌日正午，宁卿晏跟着阎烁到了云音寺的最高峰——青鸾峰。三圣中白霆受伤闭关至今未出，游承瑞外出游历，只剩阎烁独坐高台，几位大家族、宗门的族长或宗主坐在阎烁下边。宁卿晏站在阎烁身后，看着台下的人进行那所谓的仪式，无非就是此次试炼的主办云音寺的住持无相站出来慷慨激昂地来一段讲话，再由各家派代表递交参与试炼的名单，宁卿晏听着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

台下众人分种族分派各站一个方阵，呈弧形排开，留出前方一块空地。

“师弟师弟！你看台下的，那个最左边的所有人都穿黑衣的是玄冥宗的，他们一派练的是阴气，能操控阴尸。”顾卿竹小声给宁卿晏介绍台下的各族、各门派，“那边那个是灵族的，他们一族御兽术一流；那个是龙族和雾隐族…还有无极宗、水仙阁、幻海楼……哇塞，真是难得看到这么大的场面！”

宁卿晏听着他介绍跟着张望，不时发出感叹声。

“接下来，由在下为各位讲解本次试炼的规则。”无相甩袖，空中出现一幅巨大的画卷，里面是一处山谷，“试炼将在云音寺的苍溪谷中进行，为期三天，谷中投放了魔兽，越高阶的魔兽斩杀后获得的分数越多，三日后结算成绩，以此排名。如往届一般，魔兽斩杀后将化为珠状，以便结算成绩。此地将设有窥影镜，能够看到各位的一举一动，望诸位切莫舞弊！”

“如无疑问，请各家参与试炼者上前。”

“慢着！”阎烁开口叫停，“本尊还有一事要说。”

无相双手合十，退至一侧，阎烁起身走到台前扬声道：“风雷宗宗主何在？”

后方方阵里走来一人，停在中间的空地上超高台行礼：“在下风雷宗宗主，敢问凌霄仙尊有何事？”

“卿晨，把人带上来！”阎烁吩咐。

“是！”林卿晨应下，手一挥，两个沙弥压着两个人走至台前。

“这两人，陆宗主可认识？！”阎烁示意陆凌志看那两个人。

陆凌志看着那两个人自然猜到了自己做的事暴露了，但依旧不认：“这…在下不认识。”

“不认识？”阎烁觉得好笑，“卿晏！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地道出来！”

宁卿晏见阎烁唤自己，便上前将昨晚如何发现两人又如何拿下两人，那两人目的为何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台下一阵哗然，不断传来窃窃私语。

“这这这，这是污蔑！”陆凌志反驳道。

“说说吧，你们是谁的人，所作又为何？”阎烁示意台下的两人开口。

那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把陆凌志以妻儿性命要挟他们下毒一事吐出：“小的是风雷宗外门弟子李辉，旁的这位是我弟弟李耀，是陆凌志宗主命我们往苍梧山弟子的熏香里下毒！”

“信口雌黄！我风雷宗何时有你们两个弟子！”陆凌志气得换身发抖，手指着那两人骂道。

“是不是信口雌黄一查便知，仙尊，不如派人去查看风雷宗弟子名册？”羽族长老摸着胡子，提出建议。

“贫僧这就派人去查看，昨日竟发生这般事情，是贫僧管理不周，望仙尊海涵。”无相超阎烁行礼，转身吩咐弟子去查。

阎烁摇摇头：“此事与方丈无关，方丈不必自责。”

那弟子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回来了，“凌霄贤尊、师父，弟子查看风雷宗名册确实有这两人！”

“卿竹！把那香囊拿来！”阎烁微微侧头朝顾卿竹道。

顾卿竹闻声端着那香囊上前：“各位宗主，这香囊是从李辉身上搜出来的，经过在下的查看，这毒名为化灵散，吸入后轻则灵力受损，短时间内无法调动，重则修为尽失！”

“顾公子，你确保没有看错吗？”天机谷掌门欧阳澈向顾卿竹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欧阳掌门，你要说治人用的药我还不能如此确定，但这伤人的毒药除药王谷外没人比我更懂了！”顾卿竹见他质疑自己，端着香囊走到云漠遥面前，“既然欧阳掌门怀疑在下的能力，还请药王谷谷主确认，这药是不是化灵散。”

云漠遥捻起一小撮药，皱着眉观察了一下开口道：“确实是化灵散。”

“既如此，陆宗主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无相开口问陆凌志。

“不！不是我！是他们两个诬陷我！”陆凌志气急败坏，指着李辉两人怒骂，“两个外门弟子定是见自己修炼无望想要加害于我！是他们两个白眼狼！我风雷宗何时亏待过你们！你们要如此陷害我！”

“诬陷？陆宗主！是你绑了我妻儿，以他们的命逼迫我去下毒！你就是为了你那个废物儿子！想为那个废物铲除对手！你就是看不惯凌霄贤尊！看不惯沈卿兰！看不惯整个苍梧山！你就是嫉妒！”李辉事到如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什么都往外说，“你那废物儿子用了多少灵丹妙药才勉强结丹！整个风雷宗何人不知你儿子看不惯他那庶出的妹妹！结果呢！试炼居然还抢了人家成绩！要我说那个废物整日花天酒地，沉溺烟花之地，迟早染上花柳病！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平日里见到貌美的仙女就要纳妾！你儿子跟你一样是个只知道发情的种马！”

“你…你你你…你竟敢如此侮辱我和我儿！”陆凌志气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阎烁没那个闲情听他们互骂，看向一旁的无相道：“即是在云音寺发生的，便由方丈决定风雷宗如何处置吧！”

“这…鉴于风雷宗宗主屡次犯禁，不如至此取消风雷宗往后参与试炼的资格，即刻逐下山去！”无相思索了一会儿道。

“各位有何异议？”阎烁回头问座上的其他宗主。“如此甚好！”“本该如此惩戒！”“这风雷宗竟敢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这般惩戒算是轻的了！”

“那便按照方丈所说去做，即刻将风雷宗逐下扶玉山！”阎烁说完看向李辉李耀二人，“至于你们两个…你们的妻儿本尊会派人盯着陆凌志，让他放人，但这仙门百家已容不下你们，滚下山做个寻常百姓去吧！

李辉李耀连忙磕头：“谢凌霄仙尊不杀之恩！”

阎烁甩袖回到座位上，示意无相继续。

无相高声宣布试炼开始，众弟子前往台前的空地上。宁卿晏跟在顾卿竹、若卿姝和南宫卿珏身后，慢慢朝着空地走去。“宁卿晏！”阎烁叫住他，宁卿晏回头看向阎烁，“拿不到魁首别回来见我！”阎烁说是这么说，但看向宁卿晏的眼神确实无比相信他。宁卿晏听到这话也明白了阎烁的意思，扬起一个微笑，重重地点了下头，回头走向空地。

无相双手合十，嘴里念着法诀，空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传送阵，把所有参加试炼的弟子囊括在内。“传送位置完全随机，各位最好准备，在此祝各位能夺得好成绩！”语毕法阵发出微光，宁卿晏再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树林里面。

宁卿晏转了一圈，周围空无一人，除了树、花草，就是一些没用攻击力的小灵兽。宁卿晏嘴里哼着不成曲的调调，一路走一路找高阶魔兽，走出没多久，宁卿晏瞥见右侧的一颗树后面有一团黑影，他放轻脚步，绕至树后。忽然那黑影扑向宁卿晏，宁卿晏向后撤步，这才看清那团黑影是一头诸怀，状如牛，但有四个角，一个牛头上却长着人的双眼，猪的耳朵。它怒视宁卿晏，咧开嘴露出一排尖牙，喉咙里发出低吼。

宁卿晏心道得来全不费功夫，拔出玄墨剑劈向那诸怀。宁卿晏目标明确，诸怀的命门就在后颈处，拔剑直攻诸怀的头部。诸怀怒吼一声扑向宁卿晏，宁卿晏迅速闪身避开它一爪，那诸怀见一爪扑空立即扭头裂开血盆大口咬向宁卿晏，宁卿晏放低身形，紧贴地面避开诸怀的头部，持剑一剑刺进诸怀胸腔。诸怀吃痛发出巨大的吼叫声，宁卿晏趁机跃起，腰部一甩跳到诸怀的背上，左手紧握诸怀的一只角。那诸怀见宁卿晏骑到它背上去了，立马上蹦下跳想把背上的人甩下来，宁卿晏用力稳住身形，那诸怀见甩不掉便冲向周围的树，用背撞向树干，宁卿晏一脚踩向树干，身体悬空，双手握剑用力刺进诸怀的后颈。诸怀发出震天吼声，随后倒地不起。宁卿晏拔出剑跳下诸怀的背，诸怀的身躯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一枚深紫色的珠子浮在空中，宁卿晏接过那枚珠子，放进乾坤袋中，重新哼起调调，去找下一个魔兽。

“不愧是凌霄仙尊的弟子啊！如此迅速地就能解决掉一头诸怀！”无极宗宗主看着镜中的宁卿晏夸道。

“确实不错，身法轻盈，出剑迅速，直取命门。”欧阳澈点头分析道，“在下记得这宁公子还未加冠吧？”

“竟如此年轻吗？”灵族族长楼簌感叹。

阎烁看着镜中的宁卿晏，面无表情道：“不过一头诸怀罢了。”

宁卿晏的运气好似用完了，一路走来一只高阶魔兽都没见着，无奈他停在原地，闭上双眼，感受天地间的“气”的流动，再此睁开眼，眼中闪过红光，在宁卿晏眼中，周围的树木花草变得暗淡无光，所以移动的生物在他眼中变得格外显眼。这是苍梧山一派绝学——窥灵，可以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生物的移动轨迹。

找到了！宁卿晏看向远处的一棵树，脚尖一点跃上树干，迅速朝着那棵树奔去，宁卿晏跃起，快速锁定树上的人面鸮。

咻得！寒光一闪，宁卿晏指尖灵气凝成实体，击向枝干上站着的人面鸮，人面鸮展翅飞起，躲过宁卿晏一击。宁卿晏落在树干上，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轰！”一掌劈出，直击人面鸮，人面鸮调转方向躲开这一击，亮出利爪抓向宁卿晏。宁卿晏一跃而起，跳至另一棵树，再次掐了一个天雷诀：“以吾之名，敕令雷霆！”霎时间天空天雷滚滚，降下数道天雷，人面鸮躲避不及被一击击中翅膀，失去平衡坠落下来。

宁卿晏追着人面鸮坠落的方向而去，来到一片荼蘼花林，等他赶到时见那人面鸮欲与一白衣男子缠斗，宁卿晏双手比作拉弓状，一把灵气凝成的弓箭出现在他手中，宁卿晏松手，箭之本人面鸮而去，一剑封喉。

公冶长懿回头看见宁卿晏站在树干上，被白色的荼蘼花簇拥着，一阵风吹过，他的衣摆和发带随风而动，他纵身跳下荼蘼树，随着他的动作书上的荼蘼花被震下，洋洋洒洒飘落了一地，宁卿晏头上不免落上几朵。宁卿晏眨眼一笑，眸中星河闪动：“这只人面鸮可是我追了一路追来的，小郎君可莫怪我抢了你的！”

“即是你所斩杀的，怎会怪你。”公冶长懿摇摇头回答，又朝宁卿晏拱手，“在下公冶旻，字长懿，敢为公子大名！”

“苍梧山宁祺，字卿晏！”宁卿晏回礼，“羽族长公子，可真是久仰大名！”宁卿晏心道这羽族不愧多出美人，这长公子一张脸可谓是惊艳。

“这话在下来说才是，早就听族中长辈们说起苍梧山、凌霄仙尊座下的小弟子身法修为皆为一绝。”公冶长懿把人面鸮所化的珠子递给宁卿晏。

“过奖过奖！”宁卿晏接过珠子，“多谢长公子。”

公冶长懿唇角微翘，开口道：“宁公子一同走吗？若遇魔兽，各凭本事！”

宁卿晏眼里只有他的笑了，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好！各凭本事！”

说罢，两人并肩离去。

宁卿晏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下有人陪着了，拉着公冶长懿天南海北地畅谈，一路又解决了不少魔兽。宁卿晏摸着乾坤袋里珠子的数量，心里有了个数，他以前问过沈卿兰他拿到魁首时斩杀了多少魔兽，如今估摸着按照这个速度他也差不多，只不过这羽族长公子的个数和他不分上下，是个劲敌。

宁卿晏面不改色地接着和公冶长懿唠家长里短，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赢过他了。

公冶长懿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盯着宁卿晏的嘴唇，他的唇型很好看，嘴角一颗痣更是有一番韵味，公冶长懿心想长着这么一张嘴，怎么就这么能说呢？

公冶长懿还在看着宁卿晏嘴角那颗痣，不远处传来巨石落地的响声，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到地方一看，那里是个山崖的崖底，石壁上破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一地碎石，一只犲山兽从里面爬了出来。犲山兽体型壮硕，四肢如同四根石柱般坚硬，全身覆盖白色毛发，背部沿着脊椎长有一排尖刺，尾巴很长，末端如同石锤。

周围不断有参与试炼的各家弟子围过来，但无一人敢率先动手。

犲山兽往宁卿晏站立的方向缓缓踱步，宁卿晏右手压在剑上，压低身体，随时准备出击。

犲山兽发出怒吼，甩动尾巴砸向两人，宁卿晏和公冶长懿跃起躲过它的尾巴，宁卿晏抽出玄墨剑，运转灵气，一道剑气劈出，犲山兽动作迅猛，侧身躲过攻击，尾巴再度袭来，公冶长懿抽出铁鞭，挥出，挡下这一击，宁卿晏持剑冲向犲山兽。犲山兽见一击不成，拱起脊背，背上的剑刺立起，不断射向宁卿晏，宁卿晏只好左右闪避，不料犲山兽的尾巴甩向宁卿晏，宁卿晏横剑挡下它的尾巴，却被击飞出去，宁卿晏调整姿势，双脚，落地后手中掐诀再度冲向犲山兽。

周围众人仿佛如梦初醒，纷纷加入战斗，什么法器全掏了出来。

公冶长懿手持长鞭，口中念着法诀，猛地挥出长鞭，砸向犲山兽，犲山兽躲避不及，一鞭子抽中了背部，这一击可谓是彻底惹恼了犲山兽。它一甩尾巴，击飞周围的人，直冲公冶长懿而来，一掌挥向他。公冶长懿手腕翻动，长鞭迅速缩短变成一根铁锏，想要挡下犲山兽一掌，不料它这一掌力道其重，公冶长懿直接被击飞了出去。犲山兽正欲再度扑向公冶长懿，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口哨声，宁卿晏悬在半空中，双手成诀：风刃！”双手中出现数十团风刃袭向犲山兽。公冶长懿把铁锏插在地上，减缓被飞出的速度，停下后迅速拔出铁锏，左手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随着法诀的念出，他的身后飞出一只毕方神鸟，它展翅飞向空中，一声长鸣后，召开天火砸向犲山兽。

宁卿晏落地举剑欲挥向犲山兽，却瞥见侧方袭来一道攻击，宁卿晏躲过后发现是方才围在这里的一个修士，那人见一击打歪了，不好意思地朝宁卿晏笑了笑。

宁卿晏心道真会添麻烦，双手一翻，袖子里飞出几道丝线，缠绕在犲山兽的一条腿上，他飞速在犲山兽四条腿间穿梭，公冶长懿看出来他想干什么，挥出长鞭吸引犲山兽的注意力，随着宁卿晏的移动，丝线逐渐缠绕在犲山兽四肢与尾巴上，见差不多了，宁卿晏举剑看向犲山兽的尾巴。

以灵力灌输，这一剑威力十足，直接将犲山兽的尾巴砍了下来，犲山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想要转过身扑向宁卿晏，却被宁卿晏布下的丝线困在原地，见犲山兽已经无法动弹，宁卿晏正欲取它性命，却和公冶长懿对上了眼神。

两人同时冲向对方，公冶长懿一鞭抽向宁卿晏，宁卿晏跳开，挥剑刺向公冶长懿，公冶长懿转动手腕鞭子变为铁锏，长剑与铁锏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宁卿晏轻笑，随后迅速出剑，招招攻向致命处，却又停在最后一寸处，宁卿晏和公冶长懿打的有来有回，甚至可以在跟公冶长懿缠斗时将其他觊觎犲山兽，想要上来取它性命的人踢出去。

公冶长懿逐渐不敌宁卿晏，宁卿晏一挑剑，他的铁锏脱手，宁卿晏一剑指向公冶长懿的喉咙。

“我输了。”公冶长懿叹了口气道，“心服口服！”

“承让！”宁卿晏收起剑，转身将灵气灌入剑身，走到犲山兽前，一剑斩下它的首级。

宁卿晏收起犲山兽化作的珠子，公冶长懿捡起铁锏，超宁卿晏笑道：“宁公子剑术一流！”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宁卿晏这点倒是没谦虚，“不过你也不错啊，很少有人能跟我打这么多个来回的！”

“宁公子真是...过奖了。”公冶长懿觉得这宁卿晏越来越有意思了。

“真的！”宁卿晏怕公冶长懿觉得是在恭维他，连忙解释道，“上一个能跟我打成这样的还是我大师兄，就是沈卿兰！上一届试炼魁首！”

“是吗？那看来我的剑术当真还不错了？”公冶长懿笑道。

“当然！”宁卿晏肯定道。

公冶长懿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宁卿晏奇怪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两人身上，这么一番大手，两人不免都挂了彩。

宁卿晏思索了一会儿道：“咱们找个地方把伤口处理了，顺便我看下能不能找到我五师兄他们，师尊说要我们尽量一起行动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