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光沦陷 第16章 第十六章

李师傅的手艺自然没得说，有人上门来请他都不一定请得到，现在主动说教沈聿辞，虽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可也是一个机会。

沈聿辞送沉今瑶到桥边之后便离开了，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再次隐入雾色中直到看不见，沉今瑶这才升起车窗，对着沈二道：“走吧。”

沉家旧宅中此刻灯火通明，自从沉老爷子醒来后，白家人就试图上门，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来的人并不是白轩朗，而是白轩朗的母亲。

沉今瑶想起医院中的对峙，打通了家里佣人的电话：“吴妈，是白夫人又来了吗？”

吴妈小声回答：“是啊，这就跟在家里装了监控似的，您和六爷一走，她就提着东西上门，前后脚功夫。”

“那她有说其他的吗？”沉今瑶手指敲打着坐垫，奇怪，实在是奇怪，且不说为什么这个婚约到现在才说换，还有，沈聿辞在医院对白轩朗的态度也不对。

吴妈看了大厅一眼回答：“倒也没有，就是聊聊闲话家常。”

沉今瑶思索一会后，淡淡道：“晚上让爷爷早些吃饭，我去一梦芳华了，照顾好爷爷。”

吴妈也不想自家小姐和白家有什么牵扯，赶紧接话：“好嘞，小姐，您放心。”

车子在拐弯处停了一会，沈二试探性地问：“沉小姐，那我们现在是去一梦芳华吗？”说着便要启动。

沉今瑶通过后视镜看见镜中的自己，“沈二，那一天你们爷是怎么找到我的？”

来了，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

沈二内心激动，可是又想起沈聿辞的嘱咐，还是回答道：“就随便找找。”

沉今瑶回忆起那天略显狼狈的沈聿辞，以及天上人间很快恢复的信号，听着沈二的话，语气饱含深意，“那六哥还是挺有运气的。”

不等沈二继续回答，沉今瑶拨通自己好友的号码，开门见山道：“喂，鹿鹿，那天六哥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虽然是疑问句，可却是用肯定的语气问出的。

闺蜜的默契在于，你懂我的奇奇怪怪，我懂你的可可爱爱。

林鹿立刻懂了沉今瑶的意思，秒回：“是啊，那天我在车上接到了了六爷电话，他说你电话打不通，问我说我们在哪吃，我就把定位分享给他了，怎么了吗？我最近工作忙，没注意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到林鹿的回答，沉今瑶笑着回答：“没事，就是好奇问问看。”

林鹿觉察沉今瑶话里的情绪不高，捂住听筒看了下周围走来走去的人，走到外面较为偏僻的地方才开口询问：“瑶瑶，是你怎么了吗？他那天有些着急，我继续问他又说没事，后面又是一个不一样号码发给我说你已经到家了，不过落款是沈还附带了一张你在家的照片，我就没有多想。”

“没什么，等我问清楚了再和你说，”沉今瑶听到林鹿那边声音变多了，知道好友现在有事情，就主动切断话题，“那我们下次聊，你先忙。”

“好，那有事情记得说啊，”林鹿一口答应后挂断电话。

车内气氛再次僵持，沈二挠挠头，看着后视镜中闭目眼神的沉今瑶，又想到自家爷带着沈一离开时候的眼神，突然间明白在桥边沉今瑶为什么在沈一和自己之间选择自己了，这忍不住啊，主动交代：“那天爷找到你们吃饭的那家查了监控，又去了蛋糕店，后面通过一些手段才知道你被带去了天上人间。”

对于这个答案，沉今瑶不意外，沈家虽然说根基不在周庄，可是凭借在京城的势力，周庄也有人愿意卖这个面子：“所以，白家来不是因为婚约，有可能是六哥？是因为……六哥才做了些反抗，对天上人间行进调查之类的吗？”

沈二这下是真的不知道了，老实回答：“不知道，爷没说，不过放心，爷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大概缕清楚思路后，沉今瑶心里有了数，提议道：“那我们在这周边逛逛吧，白夫人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既然她的目标是六哥的话，还需要哄好爷爷，可是爷爷那边不一定行得通。”

果不其然，沉今瑶没逛多久就收到吴妈的消息，说人已经走了。

——

沉今瑶踏入旧宅那一刻，沈二就乖巧提着东西站在后面。

沉老爷子见状笑着道：“你这丫头，留爷爷一个人对付那个无赖？”

白夫人为了多留一些时间，可是把能说的都搜刮了一遍。

“这爷爷您不是在行吗？”沉今瑶上前挽住沉老爷子的胳膊撒娇道。

沉老爷子假装下脸：“那也遭不住她一直说啊，累死了。”

沉今瑶按着沉老爷子坐下给他按摩，看了眼杵在一边试图减少存在感的沈二：“爷爷，这次白家上门，可能是因为我？”

沈二墨镜下的眼神看向沉老爷子，沉老爷子还是闭目享受，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哦？”

“那天我和白少爷发生了一些事情，正好是我和六哥说好去接我的，”祖孙间，话点到为止。

沉老爷子顿了顿，这才拉着沉今瑶的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瑶瑶，那你怪爷爷吗？”

沉今瑶蹲着身子，抬头仰视沉老爷子，对于风雨飘摇中走过来的沉老爷子，自己这些手段还不够看，所以，她没有把沉今熙扯进来，只是把明面上已经暴露的无关人员沈聿辞说了，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不是沈聿辞主动找茬的。

沉今瑶摇摇头：“不怪，爷爷是沉家家长，做的事情不能只是像瑶瑶一样，更多的应该是站在沉家的角度，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听到自家孙女这过分懂事的话，沉老爷子眼底闪着泪光，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拍打着沉今瑶，眼神看向远处的天，像是在回忆故人，沉今瑶知道，他想她奶奶了。

“老婆子要是在，肯定会骂，骂自己的孙女都护不住，”话里是无限的惆怅与怀念，沉老爷子再度看向沉今瑶：“瑶瑶，爷爷就痴傻这一次，沈家小六是个护短的，他和你萍水相逢都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而爷爷都做不到，到时候你爸妈回来怎么看待我这老头子？”

沉今瑶眨巴着眼睛，有些意外，沉家这一辈就她和沉今熙，虽然不想承认，沉今熙切切实实是沉家人，那是沉老爷子曾经最疼爱的女儿拼着命生下的女儿，也是他的外孙女，老一辈的最重血缘和因果，曾经在沉家祠堂中，她看见过爷爷为了维护沉家的团结，语重心长地劝说着爸爸和姑姑。

那个时候虽然不理解为什么爷爷要这样子，但是爷爷希望沉家人都好好的的心愿就已经根植在沉今瑶心中了。

所以对于沉今熙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她也没有多想和她争，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那她就算了吧。

沉今瑶迷茫的神色没有逃过沉老爷子的眼睛。

“怎么？真当爷爷什么都不知道？”沉老爷子气呼呼的，说完别样的眼神又落在沈二的西服口袋，他只是年纪大了，不是死了，可什么什么，什么都知道呢。

正在用手机和沈二通话的沈聿辞：……

——

夜色如水，沉今瑶收拾好自己之后披着外衣走到院中，摩挲着院中的花朵，拿起放置在台阶上一蓝一粉两个塑料壶中的一个，装了一点水，漫不经心地浇灌。

脑海中不断浮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或者说是退婚来发生的事情。

对于原先乔家的婚约，她怨恨吗？

自己的婚约不能做主，从懂事以来，少女情窦初开时，她就知道她有个未婚夫，是京城乔家的，乔家势大，固然这么多年他们没有点意思，可是自己不能落人口舌。

所以即使在自己被沈聿辞吸引的时候，她也只能将这个心思压下，把自己定位在粉丝的位置上，而沈聿辞就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那颗星辰。

她安安静静，一步一步地按照原先划定的步骤走。

按照这样看来，应该是恨的。

可真的到了现实，其实用不上恨这个词，和乔家的婚约是沉家曾经的过去，不论那个过去是辉煌还是没落，如果没有那个过去，就没有现在的沉家，那自己更不可能和沈聿辞有现在的结果。

过去式不可磨灭的，现在才是需要珍惜的。

家族庞大，底下的枝干盘根错节，谁能保证里面的根系肯定都是好的。

而现在脱离了乔家婚约，自己也算是自由人，可以试着追求自己曾经的奢望了，可是，又不知道可以怎么做？

是因为压制太久，那份纯粹已经被磨灭了还是说其实自己爱的不算深。

那沈聿辞呢？

两个人全部都没有说出那句话，那层窗户纸还在，可捅破之后又是什么呢？

是沈聿辞对自己的态度是和别人不一样，但是，人最怕的就是自作多情，自己之前不就是想太多然后在那边伤春悲秋，结果人家压根不在意，跑去找雕刻师傅。

天上人间电梯口处那个带有体温的拥抱和医院病房中充满男人清冽气息的吻又是什么意思呢？

沉今瑶停在木槿花面前，左手摩挲着自己的嘴巴，再次陷入了沉思。

沈二躲在回廊下，看着沉今瑶发呆的样子，拿出手机：爷，沉小姐今晚好像心情不好，那盆木槿花要秃了。

消息发过去，很快对方正在输入……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这句话最早见于《太平御览》卷四九六引《慎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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