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生气。
只是山田舞纱习惯了把那些情绪包装好,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发泄。
搞清楚了和黑川伊佐那的初见,山田舞纱灵感迸发。
兼职了这么久稀咲铁太也多少能察觉到一点异样的氛围,在山田舞纱踏进大门的那一刻,他就闭上了嘴。
稀咲铁太带上耳塞,不知道噼里啪啦的大雨什么时候会落下,先撑起雨伞总归是没错的。
只见山田舞纱顺手拿起玄关的陶瓷花瓶,把玩了一下又放回原地。
稀咲铁太写作业的手一顿,他正要取下耳塞,但又停住了。
直到山田舞纱的脚步声走进地下室,稀咲铁太才摘下耳塞。
他放下笔,走到楼梯口,地下室的门做了隔音,稀咲铁太听不见一点声音。
稀咲铁太走下一个台阶,沿着楼梯望了门片刻,突然嗤笑道:“我在干什么呢。”
有时候稀咲铁太也会怀疑地下室也堆满了山田舞纱爱砸的瓶瓶罐罐。
要不怎么解释山田舞纱不扔玻璃瓶时选择去地下室也能达到宣泄完的效果。
但这些都和他没关系,正如山田舞纱对他说的那样,即便他推开了那扇门也不会改变什么。
稀咲铁太将他的伟业排在首位,而山田舞纱只是一个小小的踏板。
他们互相利用,扯出表面的和谐维持合约。
山田舞纱从没过问过稀咲铁太为什么要赚那么多钱,她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么山田舞纱也好奇着他吗,她也曾猜测过他来到她身边的理由吗?
稀咲铁太觉得山田舞纱在这一点算得上谦虚,她分明克制得很好。
甚至在有些时候,他也会有一丝自叹不如。
*
趴在地上一觉睡到天亮,山田舞纱坐起来,把粘在身上的稿纸抖落,眼神里还带着迷茫。
噢对了,昨晚她通宵了一整夜,直接在工作室里睡着了。
山田舞纱爬回椅子,戴上耳机播放昨天写的歌曲。
看了眼日期,这天正好是菊池歩梦发新歌,这个点应该已经有了。
山田舞纱切了歌,随着进度条的增加,她一开始还轻快点着节奏的手指收拢起来。
这不是她改的……
“砰!”
公寓的门撞在墙上。
…
新歌发布当天菊池歩梦应当会和成员们在一起。
“masa酱……?”队长看着脸色阴沉的山田舞纱一步步走来,迎上去摆出笑脸,“很少见你会来一起庆祝啊,欢迎欢迎!”
“kivi你怎么也不说,我好准备些女孩子爱吃的……”
虽然察觉到了氛围不对劲,把山田舞纱视为乐队外编成员的队长还是想要做做努力。
山田舞纱:“闭嘴。”
队长立刻站直:“好的。”
“抱歉了队长,我有些事要处理。”菊池歩梦走上前拉开队长,“别这么没礼貌,他们不知道。”
菊池歩梦提前和队长请了假,只是队长觉得在发歌日少人不好,这才和成员商量着给kivi一个惊喜。
过了菊池歩梦约定的时间,没来得及离开,错在他们。
只是没想到kivi说的有事,竟然是和masa有关系。
队长稍微猜到了点。
成员们轻手轻脚离开了,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酒味。
山田舞纱拿起桌上一个捏扁的易拉罐就扔了过去,刚好擦过菊池歩梦的耳朵。
她这才抬头看见菊池歩梦的脑袋。
山田舞纱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你对你的头发做了什么?!”
菊池歩梦居然把他那头半长发全剪了,剃了个实打实的平头。
“我下决心了,舞纱。”菊池歩梦把易拉罐捡起来,重新放回桌子。
他摸摸脑袋,被自己的头发给扎到,“这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我一直都想和你说清楚的,但是你把我拉黑了不是么,我也不知道你家住在哪……你只要敲敲手指,就能单方面的切断我唯一能够联系你的路径。”
菊池歩梦苦笑了下。
“我和乐队成员们说了,你以后可能不会再与我们合作了。”
他有把山田舞纱参与的和没参与的歌曲列出来比较数据。
事实证明,没了山田舞纱,他们大概现在也还是那个连酒吧演出都排不上几场的小乐队。
先前几次他们也有就编曲版本争吵过,但每次都是菊池歩梦妥协。
菊池歩梦不否认他舍不得那些关注,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但是不可以再这么下去了。
“这是你的帐号吧。”
菊池歩梦昨晚一夜无眠,他一直有在关注山田舞纱的账号。
她经常会在上面发一些即录的demo,直到昨晚的一条音频让浏览量瞬间暴增。
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形式撕开了菊池歩梦刻意去忽略的事实。
他们的差距犹如天堑。
“舞纱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的吧,这点我早就很清楚了,我们的乐队需要自己来支撑,唱片公司总打探着你的身份来联系我们……”
“我不会签约的。”山田舞纱语气冷峻。
菊池歩梦摸出一根烟,想到山田舞纱讨厌烟味,就夹在手指间意图借此分散掉点压力,“但是我们很需要,非常需要。”
“这不只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乐队是大家的,这是我们共同商议的结果,不论怎么样,我们会把版权费一分不少的交给你。”
香烟被手指扭曲,菊池歩梦艰难地开口:“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舞纱。”
菊池歩梦非常感谢当初那场小小的商演,让他能遇见山田舞纱。
他比山田舞纱大几岁,把她当作妹妹,陪她玩恋爱游戏,也会在她恋情失败的时候听她倾诉。
但菊池歩梦鲜少听见山田舞纱提及父母,他也很识趣地从未问过。
从山田舞纱举手投足中不难看出其出身优渥,菊池歩梦猜测她令人窒息的掌控欲源自不负责任的父母。
菊池歩梦有想过担起哥哥的责任帮山田舞纱改善,但每次都是不告而终,最后发展到对她言听计从。
他想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会让局面完全无法挽回。
但平日用来遮掩犹豫的长发已经剪完了,光照毫无保留地打在菊池歩梦脸上,让他无处可逃。
菊池歩梦的喉咙吞咽了下,他感受到自己的每个微小举动都在山田舞纱的视线里被无限放大,她的目光实质性地传递来一种火辣的痛感。
即便会被山田舞纱记恨,菊池歩梦也想山田舞纱能够听进一两句他的话。
“舞纱,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你不能、”
山田舞纱打断了他,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谁要和你当朋友啊,别在自说自话了…但不管之前是什么关系……”
山田舞纱拔出瓶子里开着零星嫩黄的不知名花束,甩在地上,把花瓶朝菊池歩梦摔了过去。
碎片在脚下炸开,裤脚溅上水渍,菊池歩梦听见山田舞纱说:“到此结束了。”
菊池歩梦瞪得眼睛都酸了,还是没能看见山田舞纱有过哪怕半秒的迟疑。
脱力的躯壳埋进沙发。
他搞砸了。
细心养在花瓶里的西兰花滚在地板上,几朵小花蔫蔫打着瓣。
…
……
羽宫一虎正拉着某个想对他下黑手的手下败将,一拳接着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对方吐出一口含着牙齿的血沫,双眼一翻失去意识。
他突然听见女孩子的声音,“他死了吗?”
羽宫一虎放下那人的领口,回头笑道:“可能吧。”
不看他沾上血迹的拳头,少年自若的模样像是回答了句有关天气的闲聊。
他抬头望着坐在攀爬架最上方的山田舞纱。
“都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刚才那个丑男也可以变成星星吗。”
“那我可不太想在晚上抬头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废话。
羽宫一虎第一次碰见山田舞纱也是在一个夜晚,相同的地点。
她总喜欢坐在攀爬架上,黑色的眼睛眺望远方。
貌似谁都不能够进入她身边半米的那个空间那样。
羽宫一虎没抱着希望向她搭话,少女却露出了笑容,好像是在特意等待着他一般。
山田舞纱说她在等人,但羽宫一虎每次遇见她,她都是一个人。
“你好久都没来了……”羽宫一虎话语中透露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抱怨。
山田舞纱的腿钩住架子,头枕着双手躺了下去,“心情不太好呢。”
羽宫一虎眉一蹙,很快又当什么都没发生那样,他朝着天空张开五指,再紧紧攥拢,“没有这回事。”
向下看去,那个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家伙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颗牙齿在沙土中。
山田舞纱也把手举上去,羽宫一虎看见她纤细的手指里藏着闪烁的星。
“我的心情很差呢。”
羽宫一虎歪过头去看她,听到山田舞纱这样说,这坏种居然眼睛一眯,比平时真心多地笑出来。
少女盯着他晃荡的耳坠,很想伸手扯下来,但现在可不是个好时机,于是山田舞纱把目光放在了他的泪痣上。
同样碍眼。
“你哄哄我吧。”
“哈?”羽宫一虎笑得更厉害了,清脆的铃音随着抖动愈发明显,“你以为你是谁,真是毫不客气啊。”
“你该让你等的那个人来做这事吧。”
羽宫一虎怀疑过那个人是否存在,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山田舞纱知道。
不论对错,她的回答就是答案,这也就没有探寻的必要了。
“我正在努力中呢。”
山田舞纱带着她那轻飘飘的尾音,羽宫一虎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里。
他甚至有些恼火起来。
虽说就算山田舞纱再求求他,羽宫一虎也不会听她的命令哄她的。
可山田舞纱明智地选择放弃也照样没让他感到畅快。
羽宫一虎恶劣道:“那个人抛弃你了吧。”
就当作那个人存在好了,不然羽宫一虎一下子还真找不到反击的武器。
山田舞纱果然抬眼了,她拨了一下羽宫一虎的耳坠。
后者视线随着铃响稍稍偏左,又像只被动静吸引的野猫被山田舞纱的声音引过去。
“呵呵。”
她居然笑了。
羽宫一虎随着山田舞纱看的方向望去,发现羽宫家的灯还亮着。
说起来,这个地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羽宫家,他从来都没注意过。
他的父亲交了个新女朋友,那副家暴母亲的丑恶嘴脸被掩藏得很好,他就像任何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普通男人。
那个也许会在将来成为羽宫一虎继母的女人,是个和母亲一点不相像的,柔弱若似菟丝子的女人。
啊,灯灭了。
羽宫一虎的思绪再次回到眼下。
他更倾向那是山田舞纱虚构的借口了…总该有人和他一样不被选择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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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