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桌面快捷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设为首页
            设为首页
        人其实真的很变态,小时候爸爸妈妈非要狠心叫小朋友分床睡,等你好不容易习惯一个人睡,大人又开始催你结婚,两个人睡一张床。最后老了,两个人里走掉一个,剩下一个形单影只还得再次习惯一个人睡。仔细一想,真是为难的一生啊。
坦白讲林升昨晚没睡好,很长时间他都是一个人睡独善其身,突然身边多一个人一起到天亮真不习惯。自三十五岁始,他逐渐应付不来麻烦和啰嗦的女人,终于转了性子钟意男孩子性格的女生,得不到不纠缠,得到也不纠缠。他觉得姜凌波就是这样的,过完爱之后立马滚到床的另一边背对着他,缠住男人的情话一句都没有,也不会开启“你到底爱不爱我”这种肉麻的话题。
姜凌波睡成一只粉粉白白的迷糊小猪。林升起床后替她把前一晚换下来的衣服洗过又烘干,熨过再叠好。接着给她准备早餐,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既熬了粥,也煎了多士。
结果偏偏遇到一个不爱吃早餐的人。姜凌波起床后只啜了一口咖啡,她说保持饥饿使知识分子清醒。
不吃就不吃吧,总不能像个老妈子一样对别人约束起来。
“那你放假会干什么?”林升怕自己节目太无趣,他平时除了钓鱼就是做DEMO。
“我嘛,我要睡满一整天。”说完姜凌波跟磁带倒带一样退回床上,整个人闷进被子里做个虾饺,年轻人总有睡不完的回笼觉。
所以林升的这一天非常小心翼翼了,一切都小小声不要吵醒小朋友,中午煮牛肉面,瞌睡虫不起床,他只能把那份软坨的面倒掉再溜去街上给瞌睡虫买麦记。
摇摇薯又上架了,他觉得姜凌波应该会喜欢这种东西。
等他回到家,瞌睡虫依然没有动静,这家伙真的很喜欢睡觉,林升不免想起自己二十来岁不上工的周末也是跟女儿在各自房间睡满一天一夜,有大把时间可以虚度。
经历过婚姻生活的男人通常有一种优点:知道如何料理隐形家务,譬如把洗碗机的碗码回碗橱、清理吸尘器的垃圾盒。林升一点一点把这些事情做完。
直到一片巨大无比绯红色的云盖住落日,姜凌波才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一整天深深植根于床上使她的心情相当舒适。落日余晖,温柔的光线抚得她有一些眩晕,肚子产生强烈的饿感,她觉得她能吞下一头象。
林升像哄小孩一样替她拆开薯条倒进袋子撒上粉包,摇来晃去使每根薯条都均匀裹上调料之后才递给她。
姜凌波冲林升仰起头张开嘴示意要他喂,他就老老实实照做。从前接受采访,主持人问他如果有歌迷要亲他会怎么办,林升笑眯眯地说他会一动不动给她们亲。对他钟意的人提出的要求,他不抗拒,他只有无限服从。
姜凌波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下午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胡俊逸叫她去加班。电话那头传来胡俊逸咋咋呼呼的声音,他刚从省分行开完会,隔壁宁江支行三季度尾巴出了个重大信用风险事故,下周省行风控部领导要突击检查所有支行本年度的贷款材料。杨行要求所有城南支行客户经理现在立即回行里整理材料,不准出任何纰漏。
姜凌波听电话的同时林升已经把她的衣服递来,他安安静静等着姜凌波换好衣服画了淡妆才开车送她去单位。
姜凌波赶到单位之后,公司部所有同事陆续到齐,每个人办公桌上都摞着几大山的牛皮纸档案壳,档案保管员仍在从档案柜里往外搬材料。
办公室的空调一到冬天就打得很高,疲于工作的牛马都是温室花朵,扛一点寒会立马感冒倒下一片。
胡俊逸穿着蓝色行服衬衫,把袖子卷到手肘,手腕上长期戴一只浪琴男表。从表就知道,他的工资要负担在陵京买房的月供,不能有其他过于奢侈的消费。
他比姜凌波虚长几岁,做事向来沉稳,从从容容,游刃有余。虽然办公室同事间的关系暗流涌动,但几乎每个人跟他在明面上都交往密切,显然他很会做人。今天也不例外,给办公室所有人点了奶茶,还要借杨行犒劳大家的名义,领导的马屁拍得自然而然。
每一盒档案里的资料要确保齐全,申请书、情况说明要合理,审批合同签名、签章须完备。当办公室静到只剩下A4纸翻页的声音,时间就变得非线性,时而延展时而收缩。明明感觉加班并不久,等姜凌波把材料交还给档案管理员时已经是夜间十一点。
其他客户经理九点多陆陆续续撤离,留一半工作到周天再来做。姜凌波本来挺松弛,常常是deadline星人,在胡俊逸手底下干久了居然变得跟胡俊逸同一派作风:今天的事今天必须完成,明天的事今天最好也能提前做完。
雨点噼里啪啦砸向墨蓝色玻璃再滑出平面,外界自然状况的变化使姜凌波紧绷的神经获得放松。胡俊逸将车停在银行正门前的空旷处招呼她上车。深夜飘雨,街上早没有行人,出租车也只偶尔开过一辆。
“送你回家,饿吗?”车并没有急着启动,胡俊逸掏出一盒芝士蛋糕。
“下午点奶茶送的,办公室人多,不好只拿给你一个人。”
姜凌波充满疑惑地盯着胡俊逸帮她把蛋糕和叉子的外包装撕开,还递来纸巾。这简直让她怀疑胡俊逸最近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被对象突击训练出绅士风度。放从前他俩一道出去吃饭,都是姜凌波负责拿碟子、筷子。
“看什么看,渣子别掉我车里,早上刚洗的车。”
“你还是这样说话比较像我老板!”姜凌波从不喊他胡行,拗口又难听,乖的时候喊老板,烦的时候直呼其名。
老板偶尔抽烟,在需要他等待的时候:等待上会结果、等待客户回复、等待领导批复,以及现在等待姜凌波吃完蛋糕。他的烟挺普通,最常见的利群。他说姜凌波是留子抽洋烟,小孩子装愁。
芝士蛋糕呢就是你想吃甜品的时候不会首选它,没有东西可选它勉强能凑数。姜凌波对芝士蛋糕早没有细品的口腹之欲,只有赶紧吃掉好回家的狼吞虎咽。
雨猛然变得剧烈,层层雨帘逼得刮雨器频繁挥动。胡俊逸把姜凌波吃完的垃圾收过来扔向马路,借机处理掉他的烟头。
“老板,你有没有看过一个公益广告,有个乘客在公交车上丢了一个易拉罐,售票员捡起来教育他爱护环境,不要乱丢垃圾。接着售票员把易拉罐从公交车的窗户扔到马路上去了。”
胡俊逸朝姜凌波翻了个白眼儿,意思他听懂了,不过不为所动,继续发动车子。
穿过雨瀑在十字路口对面,一辆黑色沃尔沃从九点半就静候着。有人不放心姜凌波,才选了这样的位置,如果姜凌波从单位出来他能一眼瞧见。的确是个好位置,一切一览无余,坐在车里的青春男女,一位吃甜品,一位一口接一口吸烟。
成熟男人都能体会这种氛围,林升也不例外。他如今成熟很多,不会追过去当着对方面亲吻姜凌波,或是把姜凌波拽到他身后来宣誓主权。何况他和姜凌波并不算正经的交往关系,更无立场。
他只是看着姜凌波吃完蛋糕,看着她身边的男孩子递给她纸巾,又把垃圾从她手里收走,直到对方车子启动开走。他也茫然跟着启动,离开。
来来回回开车,却寻不到一只垃圾桶,来的路上林升从7-11给姜凌波打包了热牛奶和三明治。现在他只想丢掉这些累赘,连食物都嘲笑他四十多岁陷入情感漩涡依旧无法处理,仍是自己惩罚自己。
车子又开回7-11他才找到一只垃圾桶遗弃夜宵。丢掉东西之后他人也跟着潇洒起来,他是浪子嘛,对爱与诚之类的事唯有洒脱来应对。
然而自认为败仗的将军总是气运很好,等林升回到家门口触发感应灯,一尊蹲在地上的熟悉人影便出现在他面前。他开心时常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以痛感来保持扑克脸,浪子,一笑就会露馅。今晚,他险胜过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姜凌波把头从膝盖上扬起,先听到哐哐当当的啤酒罐碰撞声,接着才看到林升那张混不吝的脸被橘色的暖光雕刻得十分温柔。
“腿麻,扛我进去。”
“怎么不打我电话?”他俯下身将装酒的袋子放到地面,再把姜凌波的手臂挂到他脖子上,一只手托住她的腰,一只手勾着腿,将她横抱进门,依旧是把她安顿在沙发上才去善后。
其实姜凌波的手机早没电了,无法打电话,只能硬等,不过她觉得肯定能等到。
林升的家总保持着清冷的干净,中午的残羹冷炙早不见踪影,桌上只有一个花瓶插满了枯黄的月季。是林升在温彻种的瑞典女王的初花,风成干花做纪念带到这里。
“你这么居家的男人又会收拾又会种花为什么还会离婚?”
“拜托小姐,不要问我这些啦,都过去好久好久了。”
你不说我就自己搜哈哈,姜凌波给手机充上电打开C站,上次看综艺就发现林升的歌迷朋友实在是长情、靠谱,他们不断更新他早期的各种视讯。
林升煮了面给姜凌波。而姜凌波正对着手机里一九九六年林升第二次结婚的婚礼录像聚精会神,放到今天有哪个男明星敢开直播结婚、公开婚礼录像呀。
“不要看啦!”
“哇你老婆很漂亮哎。”
林升把姜凌波的手机按灭叫她专心吃饭。他不接姜凌波的话茬,只撇开话题说他平时不太储备食物,这会儿只有泡面凑合。哈哈哈哈哈看来他还不知道大陆的外卖体系发展到何种程度,就是凌晨两点想吃日料也有骑手配送。
女人真固执,姜凌波吃完面趁着林升收拾厨房又点开他的结婚录像,这一天的林升很是风光,眼里写满得意。
居家男人削了一只红色蛇果切了块端来。
姜凌波化身卓伟,犀利提问:“不会是你出轨吧?”
“没有。”林升挑起一块蛇果塞到姜凌波嘴里试图让她停止追问。
“所以她出轨了?”显然没有什么能打扰一只好奇的猫。
“不是,她人很好,是我自己没有边界感,常常不会拒绝。”
“那不就是你在婚姻存续期间,如果有别人跟我一样,要你抱你就抱,要你睡你也不拒绝嘛,这不等于出轨嘛。”姜凌波这个思路直接把林升说到楞住。
“小朋友,你的脑子在想什么呀,我不是跟女人啦。我是说那段时间我们刚有小孩,她希望我能多多在家陪伴她,但我有事业要做,朋友也总叫我出去。后来积累了很多矛盾。”
事隔很多年,他如今可以坦然讲出这些,早年他常抱怨前妻对他的不理解,如今他反倒更理解他前妻当时的处境。
一对璧人离婚叫人唏嘘。姜凌波想到一篇亦舒的小说,夫妻俩看起来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结果男人婚外恋遇到真爱一心要离婚。无论是否有人对婚姻不忠,只要走向离婚皆是殊途同归,林升也许没有讲实话,但没有关系,姜凌波时刻提醒自己,对一切都不要太认真。
林升开了啤酒喝,凌晨一点多,两个人都无困意,窝在沙发上找了一部香港老电影《元朗之秋》来看。早期的香港电影总是离不开帮派与爱情。男主Andrew醒悟人生追去元朗找到女主Mignon吻她额头的那一幕,林升的吻也停在姜绫波的额头。
一个吻的时间,姜凌波在想林升真的是很会。
而林升在想除了从前的歌迷,他才没有谁要抱就给抱,谁要亲就给亲。至于上床,女朋友以外的人除了姜凌波,他也没有谁要睡就给睡,真是笨蛋一个,还总是胡乱猜。
林升猛吸一口烟,对着姜绫波,惩罚般吹出一朵呛人的云。富有侵略性的,他把指间的烟递到姜绫波嘴唇中间。不是名仕寿百年,是他的万宝路,他要姜凌波的身体里存在他习惯的味道。他不动声色仰到姜绫波身后,用手指勾开她的衣领,不由分说轻轻噬咬她的后脖颈,用胡茬摩挲她的侧肩。
从上一次林升心里就有数了,他掌控之处是姜绫波不可被触碰的软肋,他要让她变得柔软,变得明白。
这晚只有投屏散出一抹淡蓝色的微光,电影的结局不再有人上心。直到片尾曲放出来,林升咬着姜凌波的耳朵问她这首歌好不好听。
“这首是我的歌,你是不是我的?”他用力捏住姜凌波的脸,一边卖力干活一边要听她回答。
“。。。。。。是。。。。。。”身前之人没有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唯有简而言之。
-----写个第二天的段子---------------------------------------------------------
姜凌波的印象里,每次见到林升,他都是一身皮夹克,质朴无华。
直到在林升家里呆过一个周末,她才发现对方不是“天天穿同一件夹克”,而是差不多款式的皮衣,他衣橱里起码有二十来件。
“你同样的衣服买这么多件吗?”
“这些都不一样啦,这件是Double Rider,”林升左手挑出一件黑色皮衣,右手又拿起一件差不多的举到姜凌波眼前, “这件是Cafe Racer。”
“这个给你,”林升在周日姜凌波要离开之前丢给她一个SAINT LAURENT的黑色袋子,“这次回来在机场看到的,应该合你上班的风格。”
哈哈哈哈哈谁送女生衣服送一套职业西装西裤啊,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