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歭抱着木春的腰,看着远处的场景近了,又远了。不知已经跑了多久,顾溪歭只知道天色渐晚了。
木春拉住马绳,马儿停下来了。顾溪歭听到木春问着他:“顾溪歭,要在这一片,等佐大人吗?”虽然木春问的是他,可眼睛却望向春陶。
春陶打量着四周,回头示意着身后的那几个人。她身后的人翻身下了马,然后往四处散去,而剩下的人形成了一个圈,将顾溪歭围在了中间,戒备着周围。
顾溪歭听到春陶严肃地说着:“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不久之后,之前离开的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回来了,听到他们汇报着,“殿下,西北方向安全。”“西南方向安全。”“南面安全。”
春陶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就翻身下了马。走到顾溪歭的旁边伸出手,说着:“殿下,我们就在此等一下佐大人,可以吗?”
顾溪歭点了点头,刚要伸手抓到春陶的手,可腰间突然被一只手抱住,抱着他轻松跃下了马,顾溪歭在马的另一旁,看着春陶沉默的收回了手。
夜幕降临,黑色笼罩着大地。橙色的火焰照亮着林中的一处空旷之地。清脆的女声轻轻打碎着宁静,“殿下,腿不要移动,手不要弯曲。”
突如其来的三声嘀咕声,空气瞬间凝固了,四周响起了拔剑的声音。顾溪歭看着面前春陶一副戒备的模样,将他护在了身后,看到她朝一旁溪?示意着,随之三声嘀咕声响起,而对面回的却是新的鸟叫声。
顾溪歭感得气氛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直到那橙色的火光照亮了从黑暗中走来的人。春陶原本紧绷的身躯才得以放松。
春陶恭敬地喊了一声大人,然后站到了顾溪歭的身后,见佐一微躬身行礼着唤了一声殿下。
顾溪歭着急地问着佐一,“佐大人,有几个人和你一起回来了?”
“加上卑职一共三个人,怎么了?”佐大人不太理解顾溪歭问这个干嘛,听到顾溪歭小声地嘀咕着,“我们这有9个,在加上3个,一共12个,出发时有15个,少了三个。”
“剩下那个三人呢?”佐一看着顾溪歭急切的眼神,只是垂眸平淡地说了:“死了。”
顾溪歭听到的瞬间,木春觉得他瞬间矮了几分,原本挺直的肩膀瞬间就垂了下来,闷闷说了一句,“嗯…”过了一下他又抬头看看佐一,着急地问着:“佐大人,你们有没有受伤呀?”
“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处理好了。”
“那就好…”
佐一看见顾溪歭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平静地开口道:“殿下,您想知道什么?”
顾溪歭沉默了好久才问出那一句,连他自己也觉得离谱的话, “那你们有给他们安葬嘛?”
可回答的他是佐一的沉默。
…
顾溪歭也沉默了,不一会苦笑着:也是,他们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木春觉得顾溪歭像陷入了某种困境,他情绪不太对劲,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绝望感。木春觉得他好像要倒下了,下一秒就看到春陶扶住了他。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木春看着顾溪歭抬起头来,环看着周围的人,不知道他此时正在想着:也是…怎么可能有时间收尸呢!他们随时也会死的!他们…好可怜,为了保护我这个冒牌货而死,最后连一个坟都没有…
木春不知道对于顾溪歭来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种观念,认识的人先他离去而去。自他出生起,就被医生下无数次死亡通知书,每次的成功抢救之后接着又是新一轮的抢救,他一直以为他是最先离开的那个人,从来不用担心着离别。可自从到了这里,活着成了一件极困难的事。一个本该夭折的人,却能用钱吊住了他15年的命…可这里,一个健康的人随时都会死去,这里的每个人,也包括他,随时都会死去…
木春看出顾溪歭不对,急切地唤了一声,“顾溪歭!”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顾溪歭愣愣地回头看着坐在树下的木春,看到却是异常平静地神情,和那一声急切的声音完全不相符,“你在想什么呢!”
“木春…”是哭腔,木春知道顾溪歭这个赖哭鬼有哭了,明明刚见面的时候那么爱笑,这几天怎么老是哭呢。
“木春…你不要死…”哭着说着,下一秒犹如一个小孩一样放肆地坐在地上,继续哭着,“…春陶、佐一、溪?…”
木春听着顾溪歭说出一个接着一个名字,最后哭着说,你们不要死,在我没死之前,我不许你们死。
春陶抱住顾溪歭,心疼地唤着殿下,不哭了,我们会努力活着,而佐一别扭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要不要上前安慰,还是避开眼神…
木春走了过来,揉了揉顾溪歭的脑袋,蹲下说了一句,“赖哭鬼…不是说了要变强嘛!说了要保护我们嘛!”
春陶有些意外地看着木春,没说什么。见顾溪歭抹抹眼泪,站了起来,坚定地说着:“我会变强了,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顾溪歭,长大的第一步,就是别再轻易掉眼泪了。”
顾溪歭心情的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抽噎地说,“我知道了,木春。”然后继续说道,“春陶,放开我吧,我没事了,我继续练。”
佐一回避的眼睛又落在了顾溪歭身上,汇报着,“殿下…”佐一看撇了木春一眼,又将视线落回来顾溪歭身上,继续着,“他们的目标不是殿下。”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佐一,看到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出一张画像递给了木春,轻声说着, “木公子,这是在刺客身上找到的。”
木春接过画像,展开一看,耳边还响着佐一的声音,“是木公子的画像。”
顾溪歭一脸问号地看向木春和佐一,听到佐一说着,“公子可还记得,京城的刺杀,卑职猜是同一批,公子您知道是谁,对吧。”
木春听出来佐一的话是陈术句不是疑问句,只是轻轻地笑了,他的面具早已被扔给他的替身,伸手将画像扔进火里,画像燃烧的橙色的火光照在他脸上,竟然融化了他的冰冷感,带着一种柔和,照亮着女娲精心雕刻的脸庞,有着与平时不同美丽。顾溪歭呆住,觉得如果木春在现代就算不是明星,凭一张照片在网络上大火一把,收获着一堆颜粉。可没看到的是木春眼里尽是寒意。
顾溪歭第一次听着他笑着说了一个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名字,“苏溯。”
木春看到顾溪歭一脸困惑看着他,木春沉声说着,“顾溪歭,你不用想了,你不认识。”
顾溪歭回头一看,佐一的面色沉重无比,瞬间察觉到这个人的危险,听到佐一说着,“你是质子,他是掌权太监,你怎么会惹到他。”
“为什么呢~”木春沉默了一会儿,讥笑着说了,“之前我也很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呢!”木春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后来…我见到了宋皇,就知道了…可能…是这张脸吧~像极了他某个想得却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木公子!”佐一沉身呵斥着木春,“还请您不要妄言。”空气中夹杂传来了刀刃出鞘的声音。
“不是你们想知道的嘛?”木春冷漠着看着众人,继续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他的。”
看着双方剑拔弓张,顾溪歭着急地将佐一的剑按了回去,喊着:“不是!怎么感觉你们要打起来了!苏溯,他是谁呀?”
“苏溯,当朝的掌权太监,也可以说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见着木春沉着脸说着,“佐大人不是很熟悉嘛!”
顾溪歭回头看着佐一,听到了佐一低沉的声音,“苏公公原是宫女和侍卫苟合所生之子,殿下当时还是普通的皇子,在宫中被陛下所救,后面陛下将他送出了宫,与我有几年同窗,可不知为何几年后,他竟跑去当了太监,后来苏溯凭借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到这个位置。”
佐一扭头冷眼看着木春说着:“木公子,卑职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杀你!”
“佐大人,其实你很清楚不是嘛!”
顾溪歭觉得头晕了,他们又开始说着哑谜,让人猜不到其中的意思。于是有点生气地说着:“诶呀!我说你们能不能讲得明白一点!我听不懂,春陶,你听得懂嘛?”扭头看向春陶。顾溪歭看到她皱着眉摇头,说着:“殿下,春陶也没听懂。”
“为什么是因为脸呀,苏公公就要杀木春呀?难道因为木春长得有点像皇兄,苏公公就要杀了木春,也这太不可理喻了吧。”
顾溪歭见佐一和木春同时沉默着,木春的眼里好像浮现出着痛苦,表情依旧冷冷的。顾溪歭又扭头盯着佐一,佐一单膝跪地行礼道:“很抱歉,卑职也不知到底为何,卑职知道苏公公不是那样的人。”
顾溪歭抬手示意着佐一起来,回头看着木春,看到他沉默着,也不打算解释。
春陶在一旁独自烦恼着,她真的很烦耶!她只知道因为木春,殿下又多了一份危险了,谁想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呀!于是,春陶有点生气地说出了,“你们三个!不打算想一下如何去靖城与大人汇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