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臣子回去就摔东西,采昭子还是无言,最后他受不了了,不顾人挣扎抱住采昭子,柔声道:“咱们能不能走啊,明天就离开,好不好?”
“你随时都可以走。”
“我自己走?”采臣子怒极反笑:“我走两天你他妈就在这落户了。”
“我结不结婚跟你有关系吗?”采昭子声音疏冷,“况且这姑娘蕙质兰心,我配不上,你别再去烦扰人家。”
采臣子把人往怀里揉了揉,瞳孔中只有狠厉。
采昭子结婚。这件事在心意未通之前,他是从未敢想的。至于现在,他要是敢进个妻妾,亦是找个吃软饭的,他们的结果会怎么样,他自己也说不好。
“你以后也不许找。你只能是我的。”
采昭子惊出虚汗,踉跄推开采臣子,“你前几日怎么跟我说的,什么平视?才多少天你就装不下去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采臣子慌急而顿挫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找新的,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疯子!”采昭子跑到门口,使劲拍了拍,可惜已被上锁了,他腿脚打颤,不受控制地滑下身,跪坐到地上,只能死死靠着门,怔怔看着眼前这个他快要不认识的人一步步走进:“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快疯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一听到你结婚,这确实是我心中跳出的第一个念头。”采臣子笑容垮在脸上,很是渗人:“你他妈不知道我这一年怎么过的,我天天晚上闭上眼就是你不见了,你跟别人结婚了,你……死了。我一直怕你死了,我他妈看见河啊湖啊都想跳进去。但我又怕你还活着,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何况万一你和李珩那样的傻逼在一起——李珩那傻逼死的太慢了,我后来想好了,要是再找见你,身边不管跟了谁,老子就上去,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操。”
“我结不了婚,采臣子。”采昭子崩溃道:“我没法做到想着一个再去跟另一个过日子,我爱你,挥之不去,我甚至癔想出了个假的陪我,不过不是当今的你,他也没有你现在这个样子。”
“那就够了。”
采臣子半跪下身,捏起采昭子的脖颈,含粗着气深吻下去。
第二日还回姑娘一顿饭请,采臣子很自然地落座后桌,说为监视毫不为过。采昭子破碎的心愈合了几遍,才堪堪鼓起勇气,给人家坦白自己喜欢男人。好在女孩修养深厚,也未嗤怨嘲鄙,反倒恍然大悟状:“怪不得你这么合女人缘,又如今未娶,还有这一层关系,以后也当考虑到,昨天失策,失策啊。”
采昭子耳垂烫得慌:“真是对不住了。”
“害,先不说这个——昨天那个哥哥,是不是……”她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换上满脸调笑。
“你,你勿要问了。”采昭子低下头,半晌闷闷问:“很,很明显吗?”
“他对你那眼神,啧啧,唔——”
苏莹讲得手舞足蹈,采昭子赶忙拿起她的筷子给人堵上:“吃肉,梅子肉。”
下午去找山本川时,采臣子给采昭子硬塞了很多钱,怕人路上见着吃的玩的。见到山本川,他很是高兴,反反复复摸了摸布料,不停鞠躬,又好像逮到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般,拉着采昭子不停讲。听了快一个时辰,他还未有结束的意思,采昭子放空目光应和,瞧见远方来来回回装卸的东西,有一些模样奇异的货件。
山本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啊,这是我们那的东西,有没有喜欢的,我送你几件。”
“不,不用。”采昭子声音下沉,“你是说,这船从外乡来?那它几天后还随你们回去吗?”
“是,到时候顺着运河水流出海,就回去了。”
逃离这里。
采昭子只剩的一个念头。如果在这里,是永远受他掌控的。虽说现在好像低声下气了,可堂堂一国之相,他总有底牌,到最后总能强制。那换一个异国呢,他还有那么大的本事么,他这次总该找不到了吧。
经历这么多次,采昭子也有戒备了。四处人多眼杂,更且还有几个总在身边徘徊。他笑了下:“恩公有茶水么,我有点渴。”
“上船来吧。”
采昭子疾步贴着他入仓,走到一仅存二人的过道时,拽着他停下来,急切问:“这次停靠后,还有无停泊?”
“没有了。”
“那,还有没有地方可容我住,我付钱的。”
“有是有,不过到了海口要通牒,可能来不及办下来。”
“假的呢?假的!”耽搁时间有些长了,采昭子连忙推着人边走边说:“多少钱你报价,多少钱能带我走?”
结束了一切后,采昭子镇定走进随意一家药铺,开了些治气血的药,又跟掌柜讲自己最近频频惊梦,开些安睡的草药,包在其他里面。
回到客栈,采臣子热烈问他聊得如何,见人提着药包心疼坏了,又一顿嘘寒问暖。
采昭子的心颤了一下,盯着采臣子切切的瞳孔,按下纷杂思绪。
就是一段孽缘,早断早干净。
这些天采臣子陪他逛东逛西,在周围弯弯绕绕。跟他讲江南风土水气,又去了趟苏州本家。他说举家而徙时他也有了些记忆,家里人说他很是喜欢这里,无论食肆还是气候。这里温润,又适合平抚他燥热的体气。就真的像亲密时的燕侣,兴奋地把有关自己的一切剖白给爱人听。
听得采昭子伤怀,为什么这些曾经他那么想知晓的事情,有关采臣子的事情,要在他走之前告诉他,真不如不知,空悲切。
“小昭还没来过这里吧。”
采臣子笑意吟吟把采昭子引进祠堂。采氏宗祠落阔气派,青灰瓦重沓平展在水桥边,朱漆大门启扉,梁柱上金彩熠熠,院炉中香火杳杳。正殿是层叠牌位,林立如织。
采家香火源远延绵,分出不知几脉,笼在这些牌立下,只是远远望着就让人肃敬。
采昭子望了眼殿中沉暗光景,心中不自觉压抑。欲要迈入,被身旁人拉了回去。
采臣子伸出手:“能不能拉着我?”
“这个地方,你不要闹了。”采昭子有些怄火。
“拉着嘛~”采臣子伸向他衣袖下的垂腕,扣起来。
“你别闹——”
“列祖列宗都看着呢,不可大声喧哗。”采臣子反到正起神色,教育起他。采昭子心有不怿,却也作罢。
他跟着采臣子慢步而进,到了正中央二人跪拜后,采臣子不知从哪端出两盅酒。
这酒看着就烈,采昭子有些抗拒。
采臣子悄声道:“喝了,这是礼程。喝一口也好。”
“你怎么不喝?”
“我,我想跟你一起喝。”
采臣子面色如常。采昭子权当他在耍嘴,仰起头喝了一口,辛辣苦酒呛得他要流眼泪,喉咙烧了起来,小腹不受控地翻滚。
采臣子也没喝完,他拿起二人余酒在牌位面前肃穆,恭敬地浇进位前香灰中。
祭祖还要这些次序么,采昭子看着怪异,不过刚出殿他的胃水就开始不停上返,竭尽全力能将将压下,剩下的无暇顾及了。
采臣子扶着给人顺背,心中悠然自在。执手入祠,共饮合欢,最后撒酒以鉴。这便是祠前嫁娶,列祖列宗可都见证了。
这么说,祖宗之制已经遵从,剩下来就等人回心转意。
趁人还没反应过来,采臣子自然拉过采昭子的手,被哪处寒凉硌了一下。
盯着那枚素戒,采臣子说不上来地膈应。
“这儿的上好翡翠多,咱们换一个好的?”
采昭子抽回手:“不要,我就喜欢这个。”
“我知道这是儿时给你求婚的钏戒,不过咱们都大了,这是不是该也换一换,我再正式求一次?”
采昭子眼中波涛翻涌,盯着他半天没说话。
“我没忘。”
“你,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在我下定决心之后,再向我展现你曾经有多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