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尚一路跟着潭飞絮前行,潭飞絮选的路径可谓真的不能算是人走的,因此他们也还算顺利。
越是离开血傀教越远,云尚越是心慌,好在身边还有一人相伴,风趣幽默,还很会找乐子。
云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只要能和潭飞絮在一起,那么干什么都不无聊。
比如说现在,潭飞絮自炭火之中拨出一个苞谷,烫的直哈气,但还是用糙叶包裹好,塞给她。
云尚一脸嫌弃:
“我可是魔尊,你让一个魔尊啃苞谷,太掉价了吧。”
泽沐然也捧着一个苞谷,苞谷的表层烤的有些漆黑,但他却只是吹吹,扣了一粒尝了尝,也是大口咬了起来:
“不吃后悔一辈子。”
云尚咬了一小块,并不抱什么期待,她只是觉得潭飞絮装模作样的很有意思,明明大家都不需要吃东西,但他却非的搞得这么麻烦,一点都不像是在逃亡。
咬了第一口,自然就有第二口,云尚没忍住,三下五除二便干掉一整个,很甜,很香,很好吃。
潭飞絮一脸嫌弃,似乎被云尚的速战速决惊掉下巴,也是扬了扬那啃了都没有一半的苞谷:
“我这半也给你?”
云尚冷哼一声:
“吃你的,那么大一苞谷还堵不住你的嘴。”
泽沐然慢悠悠的一排排啃着:
“教主,一看你就没吃过苞谷。”
云尚也是拳头硬了:
“我吃过的好吗?都是酒楼精食,很少直接端上这种粗糙玩意,我记得杨武王朝本来是拿着玩意喂猪的。”
泽沐然小口小口慢用,很是优雅,他知道,毕竟杨武王朝整个国土都真的非常富有,不愁吃食,这是土地带给他们的先天优势:
“我这个不一样,是祝谷。”
云尚嘴角抽搐:
“胡扯,我们回来路上都看见你之前苞谷地里掰了,你还鬼鬼祟祟偷人家地里西瓜被狗追着咬,一点都没有魔修的样子。”
泽沐然面不改色,好吧,他当时确实狼狈了点,这不能怪他:
“我这是积德行善,你想,换作别的魔修把人杀了把田烧了,但我收取一点保护费,他们不是平平安安的看到明日的太阳了吗?”
云尚被气笑了,要不是亲眼看见谭飞絮压榨血怨的手段,她差那么一点点就信了呢:
“你一个魔修还讲究积德行善?要不是我认识你这般久,说不定还真以为你是个好人呢。”
泽沐然也是笑:
“教主,你都馋的流口水了,想吃就直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云尚面色微红,她根本不是在看什么苞谷,她是在看潭飞絮,越看心里越痒痒。
云尚坐到泽沐然身旁,低声细语,泽沐然一口苞谷差点呛死,也是一脸避之不及:
“教主,这可是野外,太危险了吧。”
云尚也是不悦,看来潭飞絮还是没兴致,也是失落下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残酷无情了。”
泽沐然咬着苞谷,想起云尚离开血傀教时杀了三个侍妾男宠,伪装成吃干抹净玩的过火的样子。
泽沐然不觉得这有什么残酷无情的,跟着魔修混就是这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而且,比起无情,他觉得云尚没有错:
“犹豫就会死,我倒是想不到你只疼那三人,其他的居然放过了。”
云尚也是贴着人,面上也露出十分满足的笑颜:
“他们三个跟我最久,知道我太多秘密,要是他们有些修为,我倒是会带他们一起。只可惜都是些不争气的,平日粉黛珠宝只顾玩乐,血傀教的心法一概不练。若他们争争气,我何苦不念旧情,血刃当场。”
泽沐然嚼嚼嚼,很快就吃完了,也是将其余下的包谷心丢入炭火,用帕子擦了擦手:
“你如果没杀他们,落到那群老东西手上,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已经看在旧情之上帮他们解脱,是他们不懂你的苦心,教主终是错付了。”
云尚闻言心情也是好了些许,潭飞絮说的没错,只是好歹相伴多时,若不是只能如此,她也舍不得杀那三人。至于其他那些,虽然可惜,但她并不在乎他们落到教众手上会死的多惨。与之相比,他们三个至少死了个痛快,不必遭受那些折磨与痛苦。
但,她就是担心潭飞絮把他们说的话记进心里,什么我今日的下场就是你的末路一类的。
泽沐然看出云尚又在多想,也是无奈的给人披了一件外衣: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教主没什么好苦恼的。”
云尚贴着人对掌心哈气,她现在觉得真的有点冷了:
“不知道为什么,若是别人说这话,我便觉得他们刻意讨好。唯独你,说这种话时,让我觉得你是真的这样想。”
泽沐然笑笑,也是伸手覆盖上去包住云尚的手,按在腰侧捂着:
“可能是我真的这般想。”
云尚面颊发烫,看着那淡然的双眸,清澈的笑,不夹杂携带任何东西,只是无限的真挚,莫名和一个人很像。
云尚很快放下防备睡着,泽沐然也是微微仰起头,纷飞的大雪开始飘落,落到他的眼睛里,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泽沐然确是在笑。
每一寸呼吸的感受开始变得清晰,脱离日渐衰弱的烦躁感,他开始觉得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有足够的信心去完成,因为力量充斥着身躯,不必在畏惧。
云尚睡醒时,人已经在山洞里,她看着洞内挂着正在火堆旁的衣料,便知道潭飞絮又趁着她休息带着她连夜赶路了。
云尚稍微一动,也是一愣,她翻过身就看见谭飞絮那熟睡的俊容,手也忍不住摸上人结实的胸脯。
泽沐然按住云尚愈发不老实的手,也是把人翻过去抱着,面埋在人的后背,也道:
“不要乱动,让我睡会。”
云尚忍不住,她看着洞抖动的火光,才看了三秒,突然暴起,冲到洞口,伸手出去,竟是觉得这种冷是实质的。
暴风雪席卷着冰碴飞扬而下,云尚很快冻的退回洞穴,也是一脸紧张:
“这雪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哪?”
泽沐然懒洋洋的蹭了蹭地面的暖石:
“烽皇边疆,这里接壤异境边境,不知近来为何飞雪落冰。我们还有几日就能到拨治城了,这里并不危险,但眠时容易失温。”
云尚沉默了,潭飞絮对她张开双臂,云尚也没忍住,到底是躺了回去,和人贴在一起,向后蹭了蹭,缩成一团,十分暖和。
云尚看着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堆,还有地面上的炭黑,似汇过阵法,而衣料遮挡热气不让他们直面寒风,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看来你比起与人相处,更多时候是流落荒野。”
泽沐然也是抱紧了些,拟态过于完美,这让他也感觉冷。
云尚看着那在冷风吹拂下抖动的外衣,她就知道,他们这个修为寻常情况光是内力随便蒸一下就能蒸干,哪里需要火烤。
一但进入异境,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必须不断消耗灵力,以此来抵抗异常环境,如今生火起阵来保持温度比起硬抗,才是优选。
谭飞絮很可靠,云尚觉得,她这辈子一定很幸运,居然能碰到一个和她坏到一块去的混蛋。
她擅长魔教内务,潭飞絮擅长野外生存,云尚觉得他们两个说不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