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呆坐了半晌,凝望着手中仅剩下的玉佩,速速打开面板,但是没有看到伏渡残余的尸身被挂出。
但,神格的标注已经被添加了上去,显然这部分残余的神格被泽沐然拿去了。
那伏渡只能……凌霜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鼻血长流,张口便是一口血水,立结冰霜点点。
凌霜捂着心口,只感觉一直以来的淤心突然到达顶峰,实在是压不住,跳的好像在崩裂一般。
短暂的深呼吸,服下定心疏气的丹药一颗,稍做调息,慢慢缓和,凌霜这才感觉再度冷静下来。
四周寂静的叫人觉得有些不真实,但很快宁静就被打破,一赤夏家老祖见凌霜跪地不起,四周一片血污,也是惊骇交加:
“凌霜!”
凌霜闻声望去,立刻迎上去一张笑脸:
“姜爷爷!”
姜昊老祖急忙将人扶起来,这位姜昊老祖也是药阁的长老,年纪不小,也是老祖辈分的。
姜昊老祖年纪已长,虽然驻颜看上去还是中年,但腿脚却已经不太利索,眼神也不是很好。
凌霜强撑着站直身板,搀扶着这位昔日就对他很好的老祖,也道:
“我无事,爷爷莫要紧张。”
有关于这位老祖的过去,凌霜是知晓一二的,赤夏家的规矩虽然不讲亲情,但是多多少少哪位老祖都有些后人在世。
这位姜昊老祖因为一些年轻时的旧事,留嗣比较少,那些子嗣也因为各种原因早夭或病逝。
姜昊老祖虽然医术精湛,但人却很命苦,人到暮年,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也没什么盼望,平日很是消极,但是对凌霜非常好。
姜昊老祖拉着人就要探脉,嘴上也念叨着:
“我都跟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极寒心法不可情绪波动太深,若是发怒,又或大喜,都会攻心。你刚刚何人相斗,为何牵动此地法则之力?”
凌霜却不让人探脉,只是拍着老祖的背轻轻顺顺,担心人这个岁数一激动梗过去。之前也有过类似之事,他哪敢实话实话,便先搪塞哄骗着把人送了回去。
送回了姜昊老祖,凌霜便回去收拾残局,只可惜一切血肉都被打扫干净,并未留下什么。
凌霜贴心收好玉牌,打坐定心几次,这才感觉稍稍有所缓解,本想去寻白琳,但最终还是望而却步,回了墨轩家的住所。
一推门,就见赤夏尘栀坐在窗前复盘棋局,凌霜顿时觉得心脏一缩,气血有一瞬逆乱。想起白日种种,顿时又压不住心绪翻涌,立刻掩门而出,赤夏尘栀却道:
“我已没有多少时间,你要躲我何时。”
凌霜微微握拳,刚想辩驳,便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凌霜不敢在做停留,只好速速离去。
行至院外,凌霜想起赤夏尘栀到底是需要维持现状的异宝,又不得不整理出一枚纳戒折返回去。
赤夏尘栀还坐在窗前,凌霜便在窗前伸手进去,将纳戒放在桌案上。
赤夏尘栀却突然眸光一偏,擒住凌霜的手腕,刚想开口,便是脸色一变:
“你心脉怎么碎了?”
凌霜挣了一下,就感觉心口疼的厉害,几乎喘不过气,但嘴上还是强硬:
“没有,你放开我。”
赤夏尘栀没有继续抓着人,他看出凌霜状态不好,此刻气不得,也是立刻听话的松手,转身推开门出去。
凌霜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撑着窗沿,一时之间缓不过劲。但却不信赤夏尘栀说他心脉破碎,只以为是自己气性太大,一见赤夏尘栀就把自己气成这般。
赤夏尘栀匆匆上去扶人,凌霜也是更加来气:
“离我远……”
话音未落,一大口鲜血只口中喷出,凌霜忍不住疼的蜷缩成一团,只要一咳,便有血水翻涌。
赤夏尘栀立刻运功,暂且帮人护住心脉,发现人是大悲大怒,竟是悲伤过度心碎导致的心脉受损,也是心头一惊。
好说歹说,把人搀扶回去,凌霜也是没了气力,但还是赌气的厉害。赤夏尘栀无奈,发觉这次是真的哄不好了,也是不敢刺激,只好小心翼翼的哄着人同修。
赤夏尘栀服了纯净树木的果实,暂时弥补了运功的消耗,也是试探着询问几句为何今日心脉受损,但却没能得到答案。
半夜,凌霜辗转难眠,竟起来运功修炼。
赤夏尘栀脸色难看,他不知凌霜发生何事,但这种情况下贸然提升修为,只会让心脉损伤更重。
赤夏尘栀不得不开口威胁,说他若在不好好修养,就告诉他爹。
凌霜哽了一瞬,又咳出血来,赤夏尘栀手忙脚乱的为人护法,一脸担忧:
“是我错了,你不要在心中置气,我人就在这,你有什么怨恨可以说出来。”
凌霜手中死死捏着玉牌,他只觉得不能静下心来,只要得闲,他就想起伏渡昔日种种旧事。如今在想起赤夏尘栀,他的心,就跟着绞痛难忍。
凌霜只觉得愈发窒息,他能说什么?他们度过的那些时日大半是假的,怪不得尘栀总是对他忽冷忽热,看来这些只是他自己没发现罢了。
还有伏渡,他也该发现的,白琳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奇怪,嘴上向来刻薄,他还以为白琳就是那个性格,现在想想,应是在吃飞醋。
白琳如今应当恨他很的要死,以伏渡那个性格,还有白琳包辙今日的反应,他们恐怕早就知道些许有关于神格的内幕,内容怕是不甚友好。
伏渡说不好是担心这次制止了他,来日他又头脑犯浑,想着吃下,所以才一口吞下,想要赌一把。
伏渡此人极其好赌,平日潇洒放荡,总是给人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游戏人间的感觉。
若是乍眼一看,他一点都看不出是赤夏家中人,但偏偏这种性格又在族中吃的很开。
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凌霜就听说他以前办事一直都很有一套,非常惊险刺激,而且伏渡修为实力也不低,在赤夏家也算是优秀之辈。
凌霜想到这里,便是郁结更深,满脑子都是伏渡过往种种笑颜,他想着明日一定要去见白琳,可他却不知要如何启齿。
他能说什么?他无话可说,凌霜心中纠结,萌生退意,他不敢再见白琳。
伏渡是因他而死,凌霜心中懊悔,他若是没有去寻他们,没有将安冥渊的眼睛拿出来,伏渡又怎会被卷进这种事里来?
凌霜握紧拳头,脑中闪过伏渡以往拍着大腿对他笑着说:
“谁不是脑袋别裤腰带上,死算什么,你哥哥我多活一天都是赚了。”
凌霜想着想着眼角忍不住湿润起来,心脏也疼的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