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空响 > 第6章 第三人的闯入

空响 第6章 第三人的闯入

作者:长野悠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19 04:18:12 来源:文学城

固定联合直播的提议带来的微妙涟漪尚未在司徒悠心中完全平复,另一重更大的波澜已悄然而至。

是一个寻常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客厅染成温暖的橘色。司徒悠刚结束一场单人训练,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复盘操作录像,神情专注。苏夏则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对着数位板给即将到来的联合直播画宣传图,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松弛而默契的宁静。

突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是司徒悠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奈”的名字。

司徒悠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伸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正画得投入的苏夏。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哥!”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急切的女声,音量不小,连旁边的苏夏都隐约能听到,“救命啊!我们学校宿舍楼要紧急维修管道,下周开始停水停电至少半个月!爸妈又出差了,我能不能去你那儿借住一段时间?就到我宿舍恢复正常就行!”

司徒悠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

林奈。他那个小他四岁、正值高三、精力旺盛得像个小太阳的妹妹。恶魔希人,和他一样拥有白色的头发和恶魔角,但性格却和他南辕北辙,开朗外向,好奇心旺盛,并且……从小到大都以“挖掘哥哥的一切秘密”为乐。

让她过来借住?

司徒悠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林奈叽叽喳喳、东翻西找、用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对他进行“狂轰滥炸”的画面。他习惯的秩序、安静,以及……刚刚和苏夏建立起来的、尚且脆弱的平衡,都将被彻底打破。

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必须拒绝。

“不行。”他几乎是立刻开口,声音带着惯常的冷硬,“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嘛!”林奈在电话那头哀嚎,“哥——!你忍心让你亲爱的妹妹流落街头吗?或者去住那种又贵又不安全的小旅馆?我就住次卧!保证乖乖的!绝对不影响你直播打游戏!我还可以帮你做家务!”

司徒悠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几乎能想象到林奈在电话那头双手合十、眼睛眨巴眨巴装可怜的样子。这套对他……其实作用有限,但他确实无法真的狠心让妹妹去住不安全的地方。

他的沉默让林奈看到了希望,她立刻乘胜追击:“就这么说定了啊哥!我明天下午就过来!地址发我!爱你哟!” 说完,根本不给他再次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从听筒里传来。

司徒悠拿着手机,维持着接听的姿势,僵在原地。深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混合着无奈、头疼和一丝……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茫然。

他放下手机,一抬头,就对上了苏夏好奇的目光。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数位板,正歪着头看他,粉色眼眸里带着明显的探究:“怎么了?谁的电话?” 她注意到了他瞬间紧绷的神色和那通简短却似乎并不愉快的通话。

司徒悠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带着关切的眼睛,又想起林奈那风风火火的性格,以及即将到来的、至少半个月的“三人行”……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启齿的尴尬和困扰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该如何开口。

告诉她,他那个像小炮弹一样的妹妹要强行闯入他们的合租生活?告诉她,他们刚刚稳定下来的二人世界即将迎来一个巨大的“变数”?

他罕见地有些语塞,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苏夏的注视,落在了面前已经暗下去的电脑屏幕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用一种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点难以察觉的烦躁的语气,含糊地吐出一句:

“……我妹妹。”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声音干涩地补充道:

“她……可能要过来住一段时间。”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尾巴都不自觉地绷紧了些,尾尖僵硬地抵住了沙发垫。

平静的合租生活,看来是要到头了。

“我妹妹。”

“她……可能要过来住一段时间。”

司徒悠这两句干巴巴的话,像两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苏夏心里激起了不小的好奇波纹。妹妹?她可从来没听司徒悠提起过家人!而且看他这副眉头紧锁、语气僵硬,连尾巴都绷直了的样子,这可不像是什么普通的兄妹情深戏码。

“妹妹?”苏夏立刻来了兴趣,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粉色眼眸睁得圆圆的,里面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点点……看好戏的兴奋?“你还有妹妹?从来没听你说过欸!多大了?什么样的人?要住多久?”

她一连串的问题像蹦豆子一样砸过来,语气里没有丝毫被打扰的不悦,反而充满了对未知事件的探索欲。

司徒悠看着她亮得惊人的眼睛,感觉更加头疼了。他揉了揉眉心,试图用最简洁的语言打发掉她的好奇心:“……司徒林奈,17岁,高三。住到……她宿舍修好。” 他自动忽略了林奈口中“至少半个月”的不确定期限,寄希望于工程能尽快结束。

“17岁!高三!那不就是个小妹妹嘛!”苏夏的声音更雀跃了,她几乎能想象出一个缩小版、可能更活泼的司徒悠(虽然根据他这性格,可能性不大),“住次卧对吧?没问题呀!正好空着!人多热闹嘛!”

她答应得太过爽快,甚至带着点期待,这让司徒悠微微一怔。他以为至少她会流露出一点“私人空间被侵占”的不快,毕竟林奈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

看着他有些错愕的表情,苏夏忍不住笑了,嘴角弯起狡黠的弧度:“干嘛这副表情?怕我欺负你妹妹啊?”

“……不是。”司徒悠立刻否认,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他不是怕苏夏欺负林奈,他是怕……林奈那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加上苏夏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两人凑在一起,他这个家恐怕再无宁日。而且……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苏夏带着笑意的脸,心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顾虑——林奈的到来,无疑会打破目前他和苏夏之间这种……微妙而舒适的平衡。那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有着固定routine和心照不宣默契的状态。

“那就这么说定啦!”苏夏一拍手,直接拍板,根本没给他反悔的余地。她已经开始自动进入“准嫂子”(自封的)角色,操心起来,“她明天什么时候到?要不要我们去接?高中生东西多不多?次卧还需要添置点什么吗?啊,对了!她喜欢吃什么?我看看明天要不要多买点菜……”

她自顾自地开始规划,语气里的热情和接纳毫不作伪。

司徒悠看着她这副积极筹备的样子,听着她那些细致的问题,原本紧绷的心弦,奇异地松动了一丝。至少,在“接待林奈”这件事上,他们似乎……是统一战线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消散了些许。

但他还是忍不住,带着最后一点挣扎,试图给这件事加上一个明确的期限,或者说,给自己一个心理预期。他打断苏夏的絮叨,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看着她的眼睛,强调道:

“她只是暂住。宿舍修好就回去。”

苏夏正说到兴头上,闻言眨了眨眼,看着司徒悠那副试图维持掌控局面的严肃表情,心里觉得好笑。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用一种“我懂,我都懂”的眼神看着他:

“知道啦——暂住嘛——”

她顿了顿,脸上又露出那种小狐狸般的笑容,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秘密,

“不过,悠悠,你有没有想过……”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依旧有些僵硬的尾巴,

“万一……宿舍修得特别——慢呢?”

这句话像是一支精准的箭,瞬间射穿了司徒悠试图构筑的心理防线。

他的尾巴几乎是应声而动,在“特别慢”三个字落下的瞬间,猛地僵直,然后不受控制地、小幅度的快速颤抖了一下,尾尖透出一股“拒绝想象那种可能性”的绝望感。

苏夏将他这细微的身体语言尽收眼底,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安慰:

“安啦安啦,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说不定你妹妹超级可爱呢?”

她看着司徒悠那双写满了“你不懂”的深红色瞳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而且,家里多个人,肯定会更热闹,更好玩的!”

好玩?

司徒悠看着苏夏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他好像已经预见到,自己那秩序井然的平静生活,即将被一个精力过剩的妹妹,和一个乐于煽风点火的室友,联手搅得天翻地覆。

而他那条诚实的尾巴,在最初的剧烈反应后,此刻正无力地垂落下来,尾尖蔫蔫地搭在沙发边缘,仿佛已经提前感受到了未来鸡飞狗跳的日子。

暂住?

他此刻无比希望,宿舍楼的维修工程,能像中国基建一样,展现出惊人的“中国速度”。

第二天下午,门铃如同催命符般急切地响了起来,打断了客厅里略显凝滞的空气。司徒悠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站起身,动作比平时快了几分,深红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如临大敌的紧张。苏夏则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零食,带着满满的好奇心跟在他身后。

门一打开,一个身影就如同小炮弹般冲了进来,带着一股青春洋溢的风。

“哥!我想死你啦!”

司徒林奈,拥有一头和司徒悠相似的白色卷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发尾俏皮地跳跃着。同样白皙的皮肤,但她那双遗传自母亲的紫色瞳孔却像紫水晶般灵动闪烁,此刻正笑得弯弯的。额头上方,一对比司徒悠稍小、但同样带着精致银色纹路的恶魔角清晰可见。她穿着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背着个看起来塞得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浑身散发着17岁少女特有的活力与……不容小觑的行动力。

她先是给了司徒悠一个结实的拥抱(司徒悠身体僵硬地承受了),然后目光立刻就像雷达一样,精准地锁定了站在司徒悠身后的苏夏。

“哇!你就是夏夏姐吧!”林奈松开司徒悠,两步就蹦到苏夏面前,紫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好奇和兴奋,“我哥的合租室友?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我是林奈!”

她的热情直接又坦率,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感。

苏夏被她夸得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对这位初次见面的小妹妹好感度瞬间拉满:“你好呀林奈!经常听你哥……呃……”她卡了一下壳,意识到司徒悠大概根本没提过自己,赶紧改口,“欢迎你来!路上辛苦啦!”

“不辛苦不辛苦!”林奈摆摆手,目光却在苏夏和司徒悠之间快速逡巡,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狡黠的弧度。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家哥哥那比平时更加紧绷的侧脸,以及他身后那条……虽然努力保持自然垂落,但尾尖却几不可查地微微翘起、透着一丝不易察觉警惕的恶魔尾巴。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林奈内心的八卦之魂瞬间熊熊燃烧。她哥什么时候跟这么漂亮的女生合租了?而且看这气氛……好像不只是普通室友那么简单?

“哥,”她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司徒悠,压低声音,但确保苏夏能听到,“可以啊你,金屋藏娇?”

司徒悠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红了。他警告性地瞪了林奈一眼,声音低沉带着愠怒:“……别胡说!”

他的尾巴因为这句调侃,瞬间绷直,尾尖警惕地指向地面。

苏夏看着司徒悠这副被妹妹一句话就戳破防线的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这对兄妹的相处模式,比她想象的还有趣。

“林奈你别逗他了,”苏夏笑着打圆场,自然地接过林奈肩上的背包,手感沉甸甸的,“来来,先进来,次卧已经收拾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

“夏夏姐你太好了!”林奈从善如流,立刻黏上苏夏,挽着她的胳膊就往里走,完全把自家哥哥晾在了一边,嘴里还不停,“我哥他是不是特别闷?特别无趣?平时肯定没少让你操心吧?他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司徒悠看着瞬间结成统一战线的两个女人,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他沉默地关上门,提着林奈另一个看起来更重的行李箱,感觉自己不是多了个妹妹,而是请回来了一位专门克他的小祖宗。

苏夏一边领着林奈参观次卧,一边听着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客厅里那个正在默默安置行李的挺拔身影。

司徒悠将行李箱靠墙放好,动作依旧一丝不苟。但苏夏清晰地看到,在他弯腰的瞬间,那条原本因为林奈的调侃而绷直的尾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尾尖极其轻微地、放松地晃动了一下。

是因为林奈安全到达了?还是因为……看到她和他妹妹相处融洽?

这个细微的发现,让苏夏心底泛起一丝奇异的甜意。

而林奈,虽然表面上在和苏夏热聊,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哥。当她看到司徒悠那细微的、放松的尾巴动作时,嘴角勾起了一个更深、更了然的笑容。

嗯,看来她这次“借住”,绝对不会无聊了。而且,好像……还能近距离嗑点什么呢?

她看向苏夏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找到组织”的兴奋和期待。

这个家,因为第三人的闯入,原本的二人平衡被打破,一种全新的、更加热闹也暗流涌动的氛围,开始悄然滋生。

次卧里,林奈像个充满好奇的小探险家,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窗户明亮,书桌整洁,床铺已经铺好了苏夏特意找出来的、带着清新洗衣液香气的备用床品。一切都安排得妥帖周到。

“夏夏姐,这房间真好!比我们宿舍强多了!”林奈满意地转了个圈,一屁股坐在床上,弹性良好的床垫让她微微弹起了一下。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苏夏也坐下,紫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开始进入“审讯”模式。

“夏夏姐,你跟我哥合租多久啦?”她凑近苏夏,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我哥那个人,又闷又倔,还一堆臭毛病,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苏夏看着林奈那副“我懂我哥”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也配合地压低声音:“还好啦,悠悠他……其实挺细心的。”她想起被默默收拾干净的厨房,被拧紧的果酱瓶盖,还有那些深夜的宵夜。

“细心?”林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他?司徒悠?那个眼里只有游戏和代码的木头?”她撇撇嘴,“夏夏姐,你肯定是被他的外表骗了!他也就那张脸能看看了!”

苏夏被她的直白逗得笑出声来。看来司徒悠在家里的形象,和她所见到的,确实有不小的反差。

“不过……”林奈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那种狡黠的、洞悉一切的笑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苏夏,声音压得更低,眼神瞟向客厅方向,“夏夏姐,我发现……你好像挺特别的我哥他,好像没那么‘木头’了?”

苏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有些发热:“有、有吗?”

“当然有!”林奈用力点头,掰着手指头开始列举证据,“第一,他居然允许别人叫他‘悠悠’!我以前这么叫过他一次,他冷着脸瞪了我一整天!第二,他刚才居然没有立刻把我扔出去!虽然脸很臭,但还是让我进来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她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外面,用气音说:“他的尾巴!我刚才看到,他尾巴尖在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悄悄晃了一下!我哥只有心情不错或者放松的时候,尾巴才会那样!他平时在家,那尾巴就跟个装饰品似的,硬邦邦的!”

苏夏惊讶地看着林奈。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发现了司徒悠尾巴的秘密!而且林奈的观察竟然如此细致!

一种找到“同道中人”的兴奋感油然而生。苏夏也忍不住分享起自己的“研究成果”:“对吧对吧!我也发现了!他尾巴可诚实了!害羞的时候会绷直,开心的时候会轻轻晃,思考的时候会无意识地点地……”

两个女孩顿时像找到了组织,头碰头地交流起“司徒悠尾巴观察笔记”,笑声低低地回荡在房间里。

而客厅里,正在将林奈行李箱里一些易碎物品小心取出的司徒悠,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顿。次卧里隐约传来的、压低的女孩笑声和窃窃私语,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他好像听到了“尾巴”这个词……

他的尾巴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尾尖警惕地竖起。她们在讨论什么?

一种被“研究”和“围观”的窘迫感爬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些声音,专注于手头的事情。然而,那条不听话的尾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在身后有些焦躁地轻轻扫过地面。

就在这时,林奈拉着苏夏从次卧里出来了。两人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灿烂的笑容。

“哥!”林奈蹦到司徒悠面前,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用那种天真无邪的语气问道,“我晚上可以跟夏夏姐一起睡吗?我们好像有好多话要说哦!”

司徒悠拿着一个玻璃相框的手猛地一僵。

和苏夏一起睡?

这个提议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苏夏,深红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苏夏也被林奈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弄得一愣,随即看到司徒悠那瞬间紧绷的脸色和骤然僵硬的尾巴,心里觉得好笑又好玩。她故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司徒悠,眨了眨眼,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

司徒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又开始发热。拒绝?用什么理由?同意?那岂不是……

“……随你。”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干涩。他别开脸,将相框小心地放在桌上,动作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僵硬。

他的尾巴,在说出“随你”之后,彻底背叛了他,紧紧地、几乎是抗议般地卷住了身旁的椅子腿,尾尖用力抵着,仿佛在表达主人内心的极度不情愿和无奈。

林奈看着哥哥这副口是心非、连尾巴都在强烈反对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她强忍着笑意,一把抱住苏夏的胳膊,得意地宣布:“那就这么说定啦!谢谢哥!夏夏姐,今晚我们通宵卧谈!”

苏夏看着司徒悠那副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和那条死死缠着椅腿、浑身散发着“我不同意但我没办法”气息的尾巴,终于忍不住,和林奈一起笑作一团。

司徒悠站在原地,听着身边两个女孩清脆的笑声,感受着她们之间迅速建立的、仿佛坚不可摧的“联盟”,一种深深的、混合着头疼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好像……彻底失去了对这个“家”的掌控权。

而这场由林奈闯入带来的风暴,显然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深,公寓里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主卧的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苏夏和林奈压低的、夹杂着轻笑的交谈声。她们似乎真的有说不完的话,从学校趣事到直播见闻,再到……某些不可言说的小秘密。

司徒悠在自己的次卧里——这大概是他能独占这个房间的最后一晚了——却完全无法像往常一样专注于游戏或复盘。门缝下透出的主卧灯光,以及那隐约的、属于两个女孩的私语声,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的注意力。

他坐在书桌前,屏幕上的游戏画面静止着,耳機放在一旁。深红色的瞳孔有些失焦,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林奈的到来,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她带来的不仅是噪音和空间的侵占,更是一种……氛围的彻底改变。她和苏夏之间那种迅速建立的、毫无障碍的亲密,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而且,她们现在睡在同一个房间。

这个认知让司徒悠心里泛起一种极其陌生的、微妙的酸涩感和……被排除在外的孤立感。明明是他住了更久的房子,明明苏夏是他的合租室友,可现在,他却觉得主卧那片空间,连同里面的欢声笑语,都离他无比遥远。

他的尾巴焦躁地在椅子后面扫动,尾尖的菱形端点不时刮擦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他试图分析自己这种莫名情绪的来源,却只觉得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主卧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比较响亮的笑声,似乎是林奈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玩的事情。笑声透过并不完全隔音的门板传过来,清晰可闻。

司徒悠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停住。

他几乎能想象出苏夏此刻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林奈那个头……会不会凑得很近?她们在聊什么能这么开心?

一种连自己都觉得毫无道理的、想要知道她们在聊什么的冲动,悄然浮现,又被他迅速压了下去。他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站起身,决定去厨房倒杯水,顺便……透透气。

当他轻轻拉开次卧的门时,主卧里的笑声恰巧低了下去,变成了一种更加隐秘的、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他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向厨房,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主卧的动静,但紧绷的侧脸线条和那条紧紧贴服在裤腿上、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尾巴,却泄露了他并非毫无波澜。

倒了杯冰水,一口气喝掉半杯,冰凉的液体似乎暂时浇灭了些许心头的烦躁。他站在厨房的阴影里,听着客厅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和主卧里持续不断的、如同背景音般的低语。

这个夜晚,注定会因为第三个人的存在,而变得格外漫长且……难以平静。

他知道,从明天起,他连这个能让他暂时躲避的次卧,也要失去了。等待他的,是客厅的地铺,和更加“透明”的、处于两个女孩“监视”之下的生活。

司徒悠垂下眼睫,将剩下的半杯水喝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风暴,已经降临了。而他,似乎别无选择,只能迎接。

---

番外:卧谈会与“悠悠”观察笔记

主卧的灯光被调成了柔和的暖黄色,苏夏和林奈并肩挤在那张对于两个人来说稍显拥挤,但此刻却充满温馨气息的床上。空气中弥漫着苏夏常用的桃子味护发素的甜香,以及少女间分享秘密时特有的兴奋因子。

“所以,夏夏姐,”林奈侧躺着,用手肘支起脑袋,紫色的大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八卦的光芒,压低了声音,“你老实交代,你跟我哥……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苏夏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什、什么哪一步!林奈你别瞎说!我们就是普通室友!”

“普通室友?”林奈拖长了语调,一脸“你骗鬼呢”的表情,“普通室友会叫他‘悠悠’?普通室友他会默许?你都不知道,我以前不小心把他珍藏的游戏卡带弄掉地上,他那个眼神,啧啧,我差点以为我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可他对你呢?你碰他东西,叫他昵称,他除了耳朵红一红,尾巴僵一僵,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苏夏被她说得心跳加速,嘴上却还在挣扎:“那、那可能是因为他脾气变好了……”

“得了吧!”林奈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望着天花板,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我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的!我哥那个人,我太了解了。他对不在意的人或事,根本懒得浪费半点情绪。但他对你,绝对不一样!”

她猛地又侧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夏:“夏夏姐,我跟你说个我哥的秘密,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秘密?”苏夏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我哥他,初中的时候,偷偷养过一只受伤的小麻雀。”林奈的声音带着点回忆的意味,“谁都不知道,他把它藏在房间的纸箱里,每天省下自己的牛奶和面包屑喂它,还笨手笨脚地给它包扎翅膀。后来小麻雀能飞了,他就把它放了。放走的时候,我偷偷看到,他站在窗边看了好久,尾巴尖……就那么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晃着。那可是我记忆中,他少数几次尾巴露出那么柔软情绪的时候。”

苏夏静静地听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少年司徒悠小心翼翼捧着小麻雀的畫面,和他那条泄露了内心柔软的尾巴。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原来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司徒悠,内心也有这样细腻温柔的一面。

“所以啊,夏夏姐,”林奈总结道,“我哥他就是个闷骚!外表冰山,内里其实可柔软了,就是不会表达!而且他超级慢热,超级被动!你要是指望他主动,估计得等到下辈子!”

苏夏忍不住笑了,心里却因为林奈的这番话而更加明晰。是啊,司徒悠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好,都藏在行动里,藏在那些不经意的细节里。

“而且,夏夏姐,你发现没有?”林奈又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我哥的尾巴,在你面前特别‘活跃’!在我和爸妈面前,大部分时间都跟个装饰品似的。可你一出现,或者你一说话,他那尾巴就跟活了似的,各种小动作不断!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情绪因你而波动!他在意你!”

苏夏的脸更红了,心里却甜丝丝的。她当然发现了,并且乐此不疲地观察着。“尾巴观察员”的身份,可是她独有的乐趣。

“林奈,”苏夏也侧过身,面对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小声问道,“那你觉得……我跟你哥,有可能吗?”

林奈立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当然有可能!必须有可能!夏夏姐,我支持你!我哥这块木头,就需要你这样的阳光和热情来融化!你放心,有我这个‘内应’在,保证帮你摸清敌情,创造机会!”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一种“革命友谊”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建立。

“不过夏夏姐,”林奈打了个哈欠,睡意渐渐袭来,声音变得含糊,“我哥他……有时候也挺笨的,可能会说错话,或者惹你生气……你……多担待点哦……”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均匀的呼吸声取代。

苏夏看着身边很快睡熟的林奈,心里充满了柔软的感动。这个妹妹,是真心希望她哥哥能幸福吧。

她轻轻帮林奈掖好被角,自己也躺平了身体,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脑海里回响着林奈的话,还有司徒悠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却会在她叫“悠悠”时微微泛红的脸。

“悠悠……”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好像,前路虽然可能有点“坎坷”(毕竟要攻略一块木头),但有了林奈这个“神助攻”,似乎……也充满了希望和乐趣呢。

这个因为第三人闯入而变得有些混乱的夜晚,却在女孩们的卧谈中,悄然为未来的感情线,埋下了一颗充满希望的种子。而司徒悠那本“悠悠观察笔记”,似乎也要迎来一位志同道合的“编外研究员”了。

地铺铺好了,像一块格格不入的补丁,贴在整洁的客厅中央。司徒悠站在那里,目光扫过这个过于“开阔”的睡眠区域,眉头几不可查地蹙着,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苏夏看着他那副明明很憋屈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又看了看那个虽然铺得整齐、但怎么看怎么可怜的地铺,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心思渐渐被一丝真实的歉意取代。她是不是答应得太快,考虑得太不周到了?让他一个男生睡客厅,确实有点……

她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比如“晚上冷了可以多拿条毯子”或者“我们尽量不吵到你”,话还没出口,就被林奈兴奋的声音打断了。

“哥!夏夏姐!我们来开个家庭会议吧!”林奈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本子和笔,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什么绝佳的游戏,“既然现在是‘三口之家’了,得立点规矩!”

她不由分说地把苏夏拉到沙发边坐下,又用眼神示意她哥也过来。

司徒悠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没动,显然对这个“家庭会议”毫无兴趣。他的尾巴无声地表达着抗拒,紧紧贴服在腿侧。

“哥!快点嘛!民主!要民主!”林奈挥舞着本子催促。

苏夏看着司徒悠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看看林奈跃跃欲试的表情,忍不住扶额。她轻轻拉了拉司徒悠的衣袖,小声道:“悠悠,就……听听她说什么嘛?”

她的触碰和带着点恳求的语气,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司徒悠紧绷的神经。他沉默地僵持了几秒,最终还是迈开步子,极其不情愿地在沙发最远端坐了下来,与她们保持着最大距离。

“这就对嘛!”林奈满意地点头,在本子上煞有介事地写写画画,“首先,我,司徒林奈,申请担任本家庭的‘纪律委员’!负责监督各项规章制度的执行情况!”

苏夏几乎要笑出声,她立刻举起手,非常配合地高声附和:“我投林奈一票!”

两个女孩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沙发另一端的司徒悠,带着明显的期待和……不容拒绝的意味。

司徒悠看着瞬间结成统一战线的两人,感觉额角的神经在突突直跳。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知道,反抗是徒劳的。

在两道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他几不可查地、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许了这荒唐的“任命”。

“全票通过!”林奈欢呼一声,在本子上郑重地划了一笔,然后开始宣布她的“施政纲领”,“那么,作为纪律委员,我宣布第一条家规:保持公共区域整洁!尤其是某位现在以客厅为家的人,地铺白天必须收纳整齐,不得影响市容!”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那个崭新的地铺。

司徒悠:“……” 他的尾巴尖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第二条,”林奈继续,“资源共享!比如,哥你的游戏机,夏夏姐的零食,我的……嗯,我的智慧,都要在合理范围内共享!”

苏夏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林奈放下本子,双手叉腰,脸上露出一个狡黠无比的笑容,目光在司徒悠和苏夏之间来回扫视,“家庭成员之间,要友爱互助,增进了解,尤其是……要创造机会,多沟通,多交流!”

她故意把“创造机会”和“多交流”咬得很重。

司徒悠的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热。他感觉这个“家庭会议”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他猛地站起身,不想再参与这场明显是针对他的“闹剧”。

“无聊。”他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就想回次卧——哦不对,次卧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了。他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有些狼狈地走向阳台,背影都透着一股“我想静静”的气息。

他那条尾巴,在起身离开的瞬间,几乎是逃也似的紧紧贴住了裤腿,速度快得像一道白色的影子。

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苏夏和林奈终于忍不住,在沙发上笑作一团。

“哈哈哈哈!夏夏姐你看到没!他耳朵又红了!”

“看到了看到了!还有尾巴!溜得比兔子还快!”

笑声在客厅里回荡,冲散了刚才那点尴尬和沉闷。

苏夏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着阳台上司徒悠刻意背对着她们的挺拔身影,心里却软成一片。虽然被迫睡客厅很惨,被妹妹“欺负”也很惨,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生动(虽然是气急败坏)的司徒悠,她反而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近了一些。

这个家,因为林奈的到来,虽然混乱,虽然吵闹,却也真的……变得热闹了。

而那位新上任的“纪律委员”林奈同学,则抱着她的本子,看着哥哥的背影和身边笑靥如花的苏夏,脸上露出了一个深藏功与名的满意笑容。

她的“撮合大计”,这就算是成功迈出第一步啦!

阳台的风带着初夏的微凉,却吹不散司徒悠心头的烦闷。他背对着客厅,双手撑着栏杆,指节微微用力。身后隐约传来的、苏夏和林奈毫不掩饰的笑声,像细小的针,一下下扎在他试图维持冷静的神经上。

“纪律委员”?“家庭会议”?还有那些明显意有所指的“规矩”?

司徒悠深吸一口气,感觉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他二十一年的人生中,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混乱且不受控的局面。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客厅里,和他的合租室友笑得像两只偷吃了蜜的小狐狸。

他试图用理性分析现状,寻找最优解。林奈暂住是既定事实,睡客厅是当前唯一可行的空间分配方案。至于那些“规矩”……他可以选择性无视。对,无视就好。维持表面的秩序,等待宿舍修好,一切就能回归正轨。

然而,理智的构建在想到“宿舍修好”这个不确定的期限时,又有些摇摇欲坠。万一……真的像苏夏乌鸦嘴说的那样,修得特别慢呢?

这个念头让他刚刚平复一点的烦躁感再次升腾。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笑声渐渐平息了。他听到苏夏对林奈说了句什么,然后是林奈蹦蹦跳跳走向次卧的脚步声。接着,是苏夏朝着阳台走来的、轻微的脚步声。

司徒悠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些。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固执地投向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风景。

苏夏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将手臂搭在冰凉的栏杆上。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和他一起看着楼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混合着夜风的凉意和她身上淡淡的桃子香气。

“那个……”最终还是苏夏先开了口,声音比刚才和林奈笑闹时轻柔了许多,带着一丝试探和……歉意?“悠悠,你……是不是生气了?”

司徒悠沉默着。生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对失控局面的不适。但他不习惯,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复杂的情绪。

他的沉默让苏夏有些忐忑。她侧过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和那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的、带着银色纹路的恶魔角,小声补充道:“林奈她就是小孩子心性,爱闹腾,没有恶意的。你要是觉得那些‘规矩’很烦,不用理她就好……”

“没有。”司徒悠终于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但至少回应了。

苏夏微微一愣,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眨了眨眼:“那……你就是单纯不喜欢睡客厅?”

这次,司徒悠没有立刻回答。不喜欢?这是显而易见的。任何一个习惯了私人空间的人,都不会喜欢被迫在公共区域打地铺。但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更难以启齿的原因——比如,失去了那道可以随时隔绝她的门,意味着他那些细微的、不想被她察觉的情绪(比如因为她的靠近而加速的心跳,比如被她调侃时不受控制泛红的耳朵),将更容易暴露在她面前。

这种“透明化”的感觉,让他感到不安。

他的尾巴,在苏夏追问的时候,不自觉地绷紧,尾尖警惕地微微抬起。而在她等待他回答的沉默中,那尾巴又有些焦躁地、无意识地在空中划了个小圈,最终无力地垂落下去,搭在栏杆的阴影里。

苏夏将他这细微的肢体语言尽收眼底。她好像……有点明白他在别扭什么了。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夜空。“其实……睡客厅也没那么糟啦。”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气氛,“你看,视野多开阔,通风也好。而且……”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正对上司徒悠因为她的笑声而微微侧过来的视线。粉色眼眸在阳台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狡黠而温暖的光。

“离我的房间这么近,”她歪着头,用气音说道,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万一我晚上做噩梦害怕了,喊你岂不是更方便?”

这句话像是一道小小的闪电,瞬间击中了司徒悠。

“轰——!”

一股巨大的热意毫无预兆地冲上他的头顶,耳朵和脸颊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滚烫,甚至连脖颈都漫上了一层绯色。他猛地转回头,深红色的瞳孔因为惊愕和极度窘迫而微微收缩,几乎不敢再与苏夏对视。

她、她在说什么?!

做噩梦?喊他?!

这种过于亲昵的、带着无限遐想空间的假设,简直比林奈那些直白的调侃更具杀伤力!

他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耳膜。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恶魔角尖都在隐隐发烫。

而最诚实的,永远是他的尾巴。

在那句“喊你岂不是更方便”落下的瞬间,他那条原本垂落在阴影里的尾巴,如同被踩到最敏感的部位,“咻”地一下猛地竖直弹起,僵硬得像一根旗杆!尾尖那个菱形端点更是紧张地蜷缩成了一个球,死死地抵住了尾巴本身,仿佛这样就能抵御这波突如其来的、直击心灵的“攻击”!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窒住了。

苏夏看着他这副从脖子红到额头、尾巴炸毛、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剧烈反应,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赶紧捂住嘴,但眼里的笑意和得逞的光芒却怎么也藏不住。

果然,逗弄这个害羞到极点的室友,是她生活中永不枯竭的快乐源泉。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她见好就收,怕真把人给吓坏了,转身准备离开阳台,“你……早点休息吧,‘厅长’大人。”

她特意加重了“厅长”两个字,带着浓浓的笑意,脚步轻快地溜回了客厅,留下司徒悠一个人,在阳台的夜风中,独自消化着这波混合着羞恼、悸动和无比窘迫的情绪海啸。

司徒悠僵立了许久,直到脸上的热度稍微退去一些,才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

他看着客厅里那个已经铺好的、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的地铺,又想起苏夏刚才那句让他差点心脏停跳的话,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这个“厅长”,他怕是当得……永无宁日了。

而他那条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尾巴,此刻正无力地、慢吞吞地垂落下来,尾尖依旧微微蜷缩着,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夜色渐深,城市的喧嚣沉淀下去,公寓里也终于恢复了表面的宁静。次卧的门紧闭着,林奈大概已经在新环境里睡着了。主卧的门缝下早已不见光亮,一片漆黑,里面没有任何声响,苏夏应该也已经休息。

司徒悠躺在客厅的地铺上,感觉自己像个暴露在旷野里的标本。沙发、茶几、电视柜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冰箱的低鸣、水管中水流过的声音、甚至自己的呼吸——都被放大了数倍。这种毫无遮蔽的感觉让他神经紧绷,远不如在次卧那个封闭空间里来得放松自在。

他翻了个身,面对着沙发靠背,试图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制造一点虚假的“安全感”。然而,苏夏那句“喊你岂不是更方便”如同魔音灌耳,再次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回响起来,伴随着她当时狡黠的笑容和近在咫尺的桃子香气。

刚刚平复下去的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热。他烦躁地闭紧眼睛,试图驱散这些扰乱心神的画面。

就在这时,主卧的门被极轻地拉开了。

司徒悠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他维持着面向沙发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是赤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是苏夏。她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走路?

他听到厨房传来打开冰箱门、拿出水壶、倒水的声音。整个过程都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似乎怕吵醒他。

这种被顾及的感觉,像一滴温水,悄然滴落在他烦躁的心湖上,带来一丝奇异的安抚。

倒完水,脚步声却没有立刻返回主卧,而是在客厅里停顿了一下。司徒悠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让他背脊的肌肉不自觉地收紧了。

她在看他?

几秒钟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朝着他地铺的方向而来,越来越近。

司徒悠的心脏猛地提了起来。她要干什么?

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了。他能清晰地闻到那股熟悉的、甜丝丝的桃子沐浴露的香气,更加浓郁地萦绕在鼻尖。他甚至能感觉到她靠近时带来的、微弱的体温。

然后,他感觉到一个柔软、带着些分量的东西,被轻轻地盖在了他身上——是那条之前被他叠好放在一旁的多余薄毯。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关怀。

做完这一切,苏夏没有停留,脚步声再次响起,迅速而轻巧地返回了主卧,轻轻关上了门。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司徒悠身上多出来的那条毯子,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桃子香气,却无比真实地证明着刚才那一刻。

他依旧维持着面向沙发的姿势,眼睛却缓缓睁开了。深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茫然,心跳失去了平稳的节奏。

她……是怕他冷?而且,是在确认林奈已经睡下(或者说,不在主卧)之后,才出来给他盖的毯子?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荡开复杂的涟漪。羞恼、窘迫、无奈……这些因为被迫睡客厅和被调侃而产生的负面情绪,似乎都被这无声的、细致的,并且是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怀冲淡了些许。

他沉默地躺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将那条还带着她指尖余温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肩膀。

毯子很柔软,有一种阳光晒过的味道,混合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桃子香。

一种陌生的、暖融融的感觉,从被毯子覆盖的地方,缓缓蔓延开来,驱散了地板的凉意,也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头的些许躁郁。

他的尾巴,在最初的僵硬过后,不知何时已经放松下来,安静地蜷缩在毯子下面,尾尖那个菱形的端点,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蹭了蹭柔软的绒面。

好像……睡在客厅,也并非全然是坏事。

至少,这份无声的、笨拙的,并且只对他展现的温柔,是他在次卧紧闭的房门后,可能永远也无法察觉到的。

而在主卧里,苏夏轻手轻脚地爬回床上,嘴角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浅浅的笑意。她看到他那条僵硬地贴着裤腿的尾巴了,也看到他因为她的靠近而瞬间绷紧的背脊。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她拉好被子,闭上眼睛,心里那点因为他睡客厅而产生的微妙歉意,似乎也因为这小小的、秘密的关怀举动,而减轻了许多。

夜色浓郁,公寓里的三位住客,终于在各自的位置上沉入梦乡。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车灯,短暂地照亮客厅里那个隆起的地铺,和那条安静蜷缩在毯子下、尾尖微微卷曲的恶魔尾巴。

晨光熹微,透过客厅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第一道清晰的光束,也精准地落在了司徒悠的眼睑上。他几乎是立刻醒了——在这样一个开放、毫无遮拦的空间里,生物钟似乎也变得格外敏感。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维持着躺卧的姿势,感受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苏醒体验。不再是次卧那种被四壁包裹的、绝对私密的安宁,而是能清晰地听到厨房冰箱启动的轻微嗡鸣,听到窗外早起鸟儿的啁啾,甚至能隐约听到次卧里林奈翻身时床垫发出的细微吱呀声。

一种无所遁形的暴露感,伴随着清晨的清醒,再次清晰地笼罩了他。

他坐起身,薄毯从肩头滑落,带着昨夜残留的、极淡的桃子香气。他的目光落在身前这片被收拾得一丝不苟的“临时卧室”上——地铺垫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枕头和叠好的薄被放在一端,所有个人物品都整齐地码放在角落的箱子里,严格遵循着他内心的秩序。

然而,这份强行维持的秩序,在客厅这个公共空间的背景下,显得格外脆弱和……徒劳。白天的阳光会将这里彻底照亮,这里将成为通往厨房、卫生间、以及两个卧室的必经之路,人来人往,毫无**可言。

一种淡淡的烦躁再次涌上心头。他抬手揉了揉因为可能睡眠不足而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次卧的门“咔哒”一声轻响,被推开了。

林奈顶着一头睡得乱翘的白色卷发,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看到已经坐在客厅地铺上的司徒悠,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同情和看好戏的笑容。

“早啊,哥!”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厅长’的第一夜,感受如何?有没有感受到大地母亲的气息?”

司徒悠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懒得回应这种幼稚的调侃。他站起身,开始沉默地收拾地铺——将薄被叠成标准的方块,枕头拍松放好,最后将地铺垫利落地卷起,用绑带扎紧,连同被褥一起,整齐地塞进沙发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

整个过程流畅、迅速,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严谨,仿佛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抹去昨夜“落魄”的痕迹,重新宣告对这个公共空间白天使用权的主权。

林奈抱着胳膊靠在次卧门框上,看着她哥这一系列操作,啧啧称奇:“哇哦,哥,你这地铺收拾得比我们军训时教官要求的还标准!厉害厉害!”

司徒悠依旧无视她,将最后一点个人物品归位后,径直走向卫生间,准备洗漱。

看着他紧闭的卫生间门,林奈撇了撇嘴,也晃悠着去了厨房,准备找点吃的。

当司徒悠从卫生间出来时,脸上还带着未擦干的水珠,白色的发梢有些湿润。他看到苏夏也从主卧出来了,正站在厨房门口和林奈说着什么。

苏夏今天穿了一套浅粉色的家居服,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她似乎也刚醒不久,眼神还带着点朦胧,但看到司徒悠时,立刻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早啊,悠悠!”她的声音比林奈要清亮许多,带着清晨特有的活力,“昨晚睡得还好吗?客厅会不会有点凉?”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沙发后面那个被塞得严严实实的地铺卷,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司徒悠的视线与她对上了一秒,又迅速移开,落在了旁边的餐桌上。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还行。”

他的耳朵在她那声自然的“悠悠”和关切的询问中,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而那条刚刚因为整理地铺而暂时被他忽略的尾巴,在听到她的声音时,尾尖几不可查地轻轻晃动了一下,随即被他强行控制住,紧紧贴住了裤腿。

他发现自己很难在苏夏面前维持那种彻底的冷淡。尤其是,在经历了昨夜那份秘密的、带着桃子香气的关怀之后。

“那就好!”苏夏似乎松了口气,转身从厨房拿出一个杯子,递给他,“喏,刚烧好的热水。林奈说要喝牛奶,我正在给她热。”

她的动作自然无比,仿佛这只是一个室友间再普通不过的早晨互动。

司徒悠沉默地接过那杯温水,指尖触碰到的杯壁温度适中。他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苏夏弯起眼睛,转身又回了厨房,继续和林奈讨论早餐吃什么。

司徒悠端着水杯,站在原地,看着厨房里苏夏和林奈并肩站着的背影,听着她们轻松的交谈声,再感受着手心杯子传来的暖意,和空气中弥漫的、越来越浓郁的烤面包和牛奶的香气……

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缓缓地浸润了他那颗因为失去私人空间而有些焦躁的心。

吵闹,是的。

混乱,或许。

失去掌控,确实。

但……似乎也并不全是糟糕。

这个“家”,因为第三个人的加入,空间变得拥挤,节奏被打乱,却也注入了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鲜活而温暖的……生活气息。

他低头喝了一口温水,水温恰到好处地熨帖着喉咙。

也许,适应“厅长”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

至少,这里的早餐,是热的。

司徒悠端着那杯温水,指尖传来的暖意似乎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连带着耳根那点不争气的热度也迟迟不退。苏夏那句带着笑意的“厅长特殊服务”像个小钩子,还在他心尖上挠啊挠。他只能板着脸,用最快的速度将杯中温度适中的水一饮而尽,试图用这个动作掩饰内心的波澜。

然而,身体的反应远比他的意志要诚实。

就在他放下水杯,准备也说点什么来扳回一城,或者至少维持住表面镇定的时候,他那条一直努力保持低调、紧紧贴着裤腿的尾巴,却像是终于无法忍受主人这种“口是心非”的状态,尾尖猛地脱离了束缚,不受控制地、幅度极小却极其迅速地左右甩动了一下!

那个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被抓包后的慌乱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被特殊对待后的隐秘雀跃。

完了!

司徒悠身体一僵,心底暗叫不好。他几乎能想象出苏夏此刻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果然,一直用余光悄悄观察着他的苏夏,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她原本就带着笑意的粉色眼眸瞬间亮得惊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充满了“我抓住了”的得意:

“哦——?”她微微歪着头,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他身后那刚刚“犯罪”完毕、此刻正试图重新伪装成无事发生的尾巴,“看来我们的‘厅长’大人,对这份‘特殊服务’……还挺满意的?”

“噗——咳咳!”正在厨房偷喝牛奶的林奈直接被呛到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但她显然没忘记看戏,一边咳一边伸着脖子往这边瞧,脸上是憋笑憋到扭曲的表情。

司徒悠:“!!!”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全涌到了脸上,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深红色的瞳孔因为极度的羞窘而微微收缩,他猛地别开脸,几乎不敢与苏夏那带着洞悉一切笑意的目光对视。

“胡说什么!”他几乎是低吼出声,声音因为窘迫而显得有些沙哑紧绷。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远离这个总能轻易让他破防的危险源,脚跟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沙发腿,发出沉闷的一声。

这小小的狼狈更是火上浇油。

他的尾巴,在苏夏那句精准的调侃和他自己剧烈的反应下,彻底放弃了治疗。它不再试图伪装平静,而是自暴自弃般地、有些焦躁地在地面上扫了一下,尾尖的菱形端点用力擦过地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仿佛在替主人表达着无言的抗议和羞恼。

苏夏看着他这副从脸红到脖子根、连尾巴都在“张牙舞爪”地表达抗议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扶着厨房的门框,笑得肩膀直抖。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她见好就收,怕真把人给惹毛了,但那弯弯的眼角眉梢依旧写满了愉悦,“水也喝了,‘服务’反馈我也收到啦!您老人家继续感受‘大地母亲的气息’吧,我和林奈准备吃早餐了!”

她说着,冲司徒悠眨了眨眼,转身哼着歌回到了厨房,继续和林奈准备早餐。

司徒悠僵在原地,脸上热度未退,心跳也依旧失序。他看着苏夏轻盈的背影,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她和林奈夹杂着笑声的交谈,一种深深的、混合着羞愤和无比挫败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好像……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每一次,他试图筑起防线,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突破口,用一个笑容、一句调侃,或者一杯温水,就让他兵败如山倒,连那条不争气的尾巴都率先倒戈!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躁动的热意和窘迫。目光落在地板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尾巴刚才扫过的痕迹,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失败。

这个“厅长”,当得真是……尊严扫地。

而他那条“叛变”的尾巴,在主人极度的郁闷中,此刻也显得有些蔫头耷脑,慢吞吞地垂落下去,尾尖没精打采地点着地面,像是在反思自己刚才的“冲动”。

然而,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那尾巴尖点在的地方,却悄悄画出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小小弧线,泄露了主人内心深处,那丝被人在乎、被人特殊对待的……真实悸动。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