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空花万行 > 第19章 话本先生的戏班子(三)

空花万行 第19章 话本先生的戏班子(三)

作者:繁谊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8 21:49:06 来源:文学城

那叩门声颇有抓/奸在床的气势,张行愿从熟睡中猛地惊醒,便撞见皎双警惕的眼神。

“先生!先生!”杂役在门外疾呼。

张行愿扯着嗓门问怎么了,也只是一味道“先生”。

她随手抓起一身衣袍,顾不上是那位的,披身踱至门边,隔着门再问:“到底怎么了?”

杂役这才放低了嗓音说:“园主说有客人到了,让先生赶紧到戏台上去。”

客人到了,怎么就到戏台上去?

想起上回八都来传喜园找她,太叔一点也不匆忙,半天也不曾派人来唤,硬是让她睡过了头,如今……

“我知道了。”

张行愿疾步迈回屏风,将那一身男袍扔回榻上,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粉痕藏进一袭交领的水蓝襦裙里,瞥一眼榻上的男人,他身上亦是斑斑驳驳地留着她的抓痕。

明显有状况,可他非但不急,还颇有闲情地看她梳妆更衣,嘴角噙着若隐若现的邪媚笑意,眉宇里凝着一股子叫人脸红的心满意足——他对身上、昨夜和留痕都相当满意。

这是他能随身携带且旁人不得没收的东西。

命运的齿轮还在法座上转,而他已修得神仙眷侣走下神坛。

他幸福得不愿匆忙。

张行愿从榻尾抓起洗净的布衣扔向了他,“一般不会有人到传喜园找我,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她握起马尾辫子四处找发带。

圣宫那位不慌不忙离榻,一边穿衣一边从另一道屏风抽下她昨夜悬挂的发带,“昨夜姑娘与我戏水,将发带悬于此处了。”

张行愿红潮染面,对那位不予理会,找回发带后背转身去整理发型,朝晴窗外一瞥,认出了摄政的车马。

昨日在茶摊招惹了人,就他这人设,上门寻仇亦算情理之中。

张行愿反而不急了,见摄政有什么好急的。

临行前,她贴进皎双怀里,一想到是摄政在等,这段拥吻就妙不可言。

他似乎懂她意图,落在襦裙的手极不老实,“姑娘索性与我荒唐度日。”

她抵住他胸膛,“摄政来了,我怕牵连太叔。”

太叔分明不想她去,才让杂役向她通风报信,让她去什么戏台会客,向来乱语藏暗语,胡言有真意。

她提膝朝他那处挑衅顶撞,继而从他怀间抽离,旋身而去。

幸好,这传喜园不止一道门,他还是有机会脱身的,那晚她抱着衣茉,绕过西楼和东楼从偏门离去,他今儿也得走这扇门。

出去后就能替她解围,她撑到那时候问题不大。

张行愿并不知道有人替她筹谋,心里想的全是皎双和太叔,势必要让他们先一步脱身。

摄政既已来到了传喜园,说不准会不会心血来潮就全面搜查,突击检查已经到了,突击搜查还会远吗,皎双是非走不可的。

她得把摄政的火力全引到自己这来,争取时间让皎双离开,同时要把恩怨限定在个人和摄政之间,绝不要扩大到传喜园的层面,断不能害了太叔。

太叔要她去戏台,怕不是要她开溜,而今台上在演戏,台下在看戏,人最多最好鱼目混珠。

太叔虽是居士,因着传喜园在无寂派是颇具影响力的,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鲜少遇着让他“胡言乱语”的人物和状况。

张行愿径直到了值事房,贴耳朝门上倾听,未得任何声音,随手朝门上叩响两声,不等应允就推门而入。

预料到是莲镶则来寻仇,可一眼瞧见他还是惊了一下。

摄政大人喧宾夺主坐于案前,一手摇扇,一手捧着《空花万行》,太叔跪在地面,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一见她,莲镶则便放下话本,“先生再不来,我就要派人去搜了。”

果然。

他手里的话本是旧本,今儿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幸好昨日围读未向太叔禀明。

张行愿先去扶起太叔,“这里有我就行了,太叔先去忙罢。”

太叔一见她,便是一个不悦的眼神,恼她自投罗网,明明已经让她溜了。

这个摄政他是知道的,传闻有特殊癖好,专爱毁处子之身,不少年轻貌美的伎艺,一到摄政府便有去无回,统统成了供他消遣的侍妾,不然你以为他府上那么些歌姬舞姬是怎么来的,就这么来的。

张行愿无权无势好欺负,这样跑来无异乎以身饲虎。

这还是最不坏的情况,最坏的情况,是这摄政压根瞧不上她,那她指不定就是个死,而后者可能性很大,张行愿二十有三了,根据摄政玩弄的伎艺人口来看,年龄多在十六和十八之间……

此情危矣,危矣!

太叔是诚心信佛的,行的是菩萨道,六度皆修,必要时是愿意舍身救人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为大勇寺之急差点把传喜园也搭进去了。

张行愿硬要把太叔往外推,可他走得拖拖拉拉,有恋栈之意,不敢撇下她一人独面虎威。

莲镶则轻笑一声,那笑里有轻蔑有警告,“园主留下也无妨,我与自家小婢……”

张行愿加把劲把太叔推了出去,关上门后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回转身去,迎上摄政的不怀好意。

她没有行礼,慢慢悠悠到茶案上给自己斟了杯茶,尝过后才说:“还是茶摊的莓子茶好喝,大人觉得如何?”

不管今日如何,她打定了主意不要奴颜婢膝,这种人求他是没用的,连爱他都没用,衣茉试过了。

他扇子一合,长身一起,迈着尊步走到茶案前,难得不追究她的不敬之罪,落座后饶有兴味问她,“莲府小婢,我是人面兽,还是兽面人?”

她有点后悔,在他问她姓名时不该妄称莲小婢,当称莲长姐,现如今辱他不成反遭轻贱,真是难听极了。

她不卑不亢回话,“摄政是谁,要成为谁,由摄政自己决定,如果摄政非要问我,我就说摄政当是菩萨,当是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当是最温暖的人,最善良的人,最柔软的人,最能容人的人。”

“我一概不是。”他直接用扇柄打落她手中的茶盏,嘴角勾着瘆人的笑意,“但有一点小婢说得不错,我是什么人,由我决定,你是什么人,我说了才算。”

茶杯哐当撞地,旋即坏裂,张行愿可以想见自己的下场,得罪摄政,便如这倾覆之盏粉身碎骨。

她一言不发,说什么都一样,说什么都是个错。

“不是伶牙俐齿,怎么不说了?”他再次动了动扇柄,把茶壶上半合的陶瓷茶盖扫落桌面,刚沏好的茶水正冒着白气,蒸腾腾地往上蹿。

“不说也好,我不喜聒噪。”他执扇朝茶壶一指,“手放进去。”

哎,折磨人的来了。

张行愿没有抬眼看他,他是个没人性的,不然便不会连爱他的人也诛杀,更何况她,右手还要用来执笔,她咬着牙关把左手投入壶中。

指尖刚触上热水,手就下意识往外躲,可那扇骨垂来,在她腕上直刺刺一杵,她外逃的手便分寸不差地没入热茶中。

她疼得直掉泪,从来没被权势这么活生生地欺凌过。

她不经意间抹了下眼角,似提醒了他尚有另一逆徒逍遥法外,他假意温柔说:“小婢的手小巧得很,手腕细如弱枝,惹人怜爱,把你执笔的手也放进去。”

她抬起右手,直接把茶壶推翻在地,热水倾泻,溅了几滴在他讲究的锦靴上。

她顾不上考虑他的心情,忙把烫热的手朝冰凉的脸颊上敷。

有人叩门,得他应允,护卫才推门而入,躬身到他跟前紧张兮兮说:“佛爷在府上。”

莲镶则什么也没说,只阴恻恻盯着那护卫。

被他眼神凌迟了片刻,护卫终于密得要领,告退时摄政轻描淡写吩咐一句,“再沏壶茶来。”

不一会儿新茶就到,摄政指着茶壶对她说:“小婢,若这壶茶再打翻到地上,我就命人拿个火盆来为你敷脸。”

张行愿猛打一激灵,低垂着头不吱声,自动自觉掀起了茶盖……

“走水了!”

喊声叫声乱作一片,紧接着护卫便心急如焚地闯入,“大人,西楼起火了。”

张行愿趁机缩回了手,急促问:“火从哪来?”

那护卫蔑了她一眼,随即向摄政低头,“大人,库房……”

张行愿惊愕不已,面色煞白,不管不顾冲了出去。

西楼就一个库房,那里专放行头和戏具,是太叔经营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宝贝。

她于慌乱中逮住个提着水桶的人便问:“太叔呢?”

“在里头啊。”那人朝库房一指。

怎会无故起火?!

来不及刨根问底了,浓烟正往外冒,张行愿可以想见火势逼人,可太叔在里头,她不能只顾自己安身,太叔对她有知遇之恩,她必须拿命相报。

“太叔!”她正要冲进去,却被护卫一把拿下,被一踹跪在了地上。

她稍稍恍了恍神,一抬头,莲镶则便立于眼前,面无表情。

他只挥一挥手,正在救火的人便被如数拦下,赶出西楼,刚被遏制的火势便借机叫嚣。

不少人正帮着太叔把库房里的箱匣往外搬,他们被烟熏得眼眸干涩脸庞沾灰,一应被护卫拿下推赶。

顷刻间,库房里只剩太叔一人忙于抢救。原本可以扑灭的一场火,就这样被纵容到毁物焚墙,房梁坠塌,库房瞬间成了一屋火海。

张行愿总算看懂了,此时太叔,彼时皎双。皎双就是这样被扔进孤境,不是没有过扑火的援手,可只要身边有谁向他释放出解围的善意,就会被第一时间赶出风雨同舟的西楼。

太叔孤身一人在库房里,不顾安危地把箱匣往外推。

“太叔!你出来!”张行愿急得直起了身,疯子一般揍开了护卫。

毕竟是女流,护卫只是防御未曾攻击,知她救人心切,动了恻隐之心,便任她边哭边挥拳,等把他揍开了些,张行愿一转身冲向库房,再次被护卫揪住,

莲镶则信步上前,“看到那烟了吗?不怕死?”

张行愿瞥了眼冲天的烟雾,知道里头已是九死一生,肩膀一垮似泄了气,抖了抖身推开护卫。

见她这回是真老实了,护卫便松开了她,毕竟是女流,非必要也没人愿意触碰她。

张行愿迎头撞开摄政,直奔库房而去,冲到门前时她猛地一回头,朝不远处的冷面摄政淡然一笑,“莲镶则!”

她清脆而响亮地直呼他名讳。

他一个眼神,上前拉她的护卫便停在了半途。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而下,“莲镶则,我可怜你。”

他不禁一怔。

“莲镶则,我是蝼蚁,可我愿意背负火海、危楼和死亡。你猜为什么?”

她哀绝朝他呐喊,像是要给死亡壮胆,“莲镶则!我有你没有的东西!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你猜那是什么?!”

她说罢冲进火光,消失得悲壮又迅猛。

她竟真的闯进死地。

莲镶则看那瘦影转瞬便没入浓烟中,紧抿着唇,紧攥着拳,受挫受撼受感触。

他的权力在她此处不值一提,她和衣茉、支蓉……不,不一样,衣茉是因为恃宠而骄,支蓉是因为出身高贵,而她……她只是不在乎。

连命都不在乎,又岂会恋权。

“大人。”护卫硬着头皮上前,“不如卑职先去把人带出来?”

“不必。”莲镶则没人性地说:“这火起得蹊跷,我倒要看看纵火之人可有自救之法,若一场火就能毁掉传喜园,那是天意,天刑之,安可解,且耐心看戏。”

张行愿往衣袖上吐几口唾沫捂鼻,可不能一进来就熏死过去了,好歹得找到太叔。

有什么东西将她绊倒,倒下去时却不怎么疼,她正巧摔在太叔身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已经昏过去了,还有呼吸。

张行愿拼尽全力把沉沉的躯体往外拖,烧断腿的木架轰然一声倒于身前,余下空间仅够她一人钻出。

张行愿只得狠狠拍打太叔的脸,甚至朝他眼上吐唾沫,“醒醒!太叔!”

“来人啊,救命!”

张行愿知道外间的人是不会来救她的,可还是绝望地喊了出来,“有没有人!太叔,真傻啊你!”

她知道这火来得奇怪,可摄政是她惹来的,今日若救不出太叔,她也没脸活了。

死到临头,只是觉得对不起皎双,她太早地将他抛下,不禁泪雨涟涟,恨不能喊他的名字,只得在绝望中悲呼,“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

群影出现,杂声骤起,木架被护卫队三两下移开,张行愿抬起泪眼,心里想的念的那人竟从火光中走来。

是皎双,皎双!

观世音菩萨……她委屈得哭出来。

他拦腰将她倒挂于肩上,似是要安慰她,稳步离去时他往她身上轻拍两下,“姑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话本先生的戏班子(三)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