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宾客云集,觥筹交错。两家联姻,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楚家更是请来了多家媒体,长枪短炮架着,还有现场直播的机器在运作。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宾客们看到并肩而立的顾怀和楚宴,交头接耳,纷纷称赞,“顾总和楚少,太般配了!”
顾锦鹏和楚父站在一旁,脸上是相似的满意笑容,顾锦鹏拍着楚父的肩膀:“老楚啊,你放心,之前答应给小楚的公司股份,等他们领完证就办手续,以后我们顾家绝不会亏待他。”
楚父笑得开怀,连连摆手:“哎,股份不股份的,都是身外物,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好!你是不知道,小宴从小就喜欢黏着小怀,这心意啊,十几年都没变过……”
会客厅里,季之扬等得心焦,手机安安静静,顾怀没回信息,他又试着拨了个电话过去,也是无人接听。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顾怀到底在搞什么鬼啊?!让他穿成这样,戴了戒指,又把他晾在这里?到底是要干嘛?
“季先生。”宋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宋柯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时间到了,我们过去吧。”
季之扬猛地站起来:“去哪?”
宋柯依旧只是微笑,拉开了门:“请跟我来。”
季之扬满腹狐疑地跟在宋柯身后,穿过铺着红毯的走廊,越靠近宴会厅,越能听到里面司仪热情洋溢的声音,似乎正在邀请双方父亲上台讲话。
宋柯带着他停在宴会厅侧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视野很好,能将整个舞台和台下宾客的反应尽收眼底。
季之扬刚站定,就看到顾锦鹏和楚父在台上客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接着,司仪将话筒递给了楚宴。
楚宴脸上带着羞涩又幸福的笑容,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今天,我还为阿怀准备了一个小惊喜。”他看向台下众人,“我把我和阿怀从相识到相知的点点滴滴,都做成了一个小小的视频,想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和大家一起分享我们的回忆。”
季之扬听到楚宴的话,看着楚宴和顾怀站在一起,心里窜起一股怒火。
奶奶的!顾怀居然真的要跟楚宴结婚?
季之扬忍无可忍,直接就往里冲,幸亏宋柯眼疾手快拦住了他,“季先生,您现在还不能出去。”
台下立刻响起一片善意的掌声和赞叹:“楚少真是用心了!”“好浪漫啊!”“顾总好福气!”
“放开我!”季之扬挣扎。我TM今天非弄死他!失忆了不起啊!让我穿成这样,带个破戒指来看他结婚吗?顾怀!你丫的有本事一辈子别恢复记忆!
“季先生,您先冷静点,待会您才能出去……”
巨大的屏幕亮起,开始播放,起初确实是楚宴和顾怀的童年旧照,两个小男孩一起玩耍的画面,充满了童真和温馨,宾客们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屏幕上的画面猛地卡顿了一下,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众人一愣。
紧接着,屏幕上的画面骤然一变!
不再是温馨的童年照,而是跳转成了一段极其不堪入目的场景。
季之扬一怔,画面清晰无比地显示着,楚宴和顾舒阳!地点赫然是顾怀的卧室!视频角度刁钻,不仅将两人纠缠的身影拍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能看到躺在床上睡得很沉的顾怀。
季之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天晚上他躲在顾怀房间偷看到的画面。
这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他没来得及录视频啊!
这……这视频是哪来的?
难不成那晚房间还有别人?!
视频里,楚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响起:“你……你轻点……别吵醒他……”
顾舒阳的声音则充满了恶劣的调笑:“宝贝,放心吧,我在他牛奶里放了安眠药,就是在大声一点,他也不会醒。再说就算他醒了又能怎样?他现在就是个傻子……”
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
死一般的寂静后是巨大的哗然,所有宾客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屏幕上那冲击力极强的画面,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记者们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闪光灯疯狂闪烁,摄像机镜头死死对准了大屏幕和台上瞬间脸色煞白的楚宴!
楚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这视频是从哪里来的!
“关掉!快TM给我关掉!”顾舒阳反应快,他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对着后台工作人员的方向声嘶力竭地怒吼,脸上是又惊又怒的扭曲表情,几个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冲向控制台。
然而,视频还在继续播放着更致命的内容。
画面里,顾舒阳一边动作一边恨恨地说:“之前找人开车撞他,他命可真大,既然给躲过去了……”他低头亲了楚宴一口,“宝贝,想想你以后要跟他结婚,我就难受得要死……”
楚宴喘息着,手指迷恋地抚摸着顾舒阳的脸:“我……我还不是为了你……”
“宝贝,你真好。”顾舒阳眼神阴鸷:“哼,等公司到手了,再找人好好伺候他……”
“混账东西!”楚父最先从巨大的震惊和耻辱中回过神,他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冲上台,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狠狠甩了楚宴一个耳光!
顾锦鹏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死死瞪着屏幕上自己小儿子那副丑陋的嘴脸,再看看身边同样震惊愤怒的楚父,只觉得老脸都被丢尽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站在台边,从始至终都异常冷静的顾怀,瞬间明白了这一切的源头!是他!这个逆子!他竟然选择在这种场合,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撕破脸!
楚父打完儿子,又惊又怒又羞愧地转向顾锦鹏和顾怀,声音都在发颤:“老顾,小怀……我……我们教子无方!我们对不起你们顾家!对不起小怀!”他连连道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们千万别生气,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原谅这个畜生这一次……”
顾锦鹏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难堪,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
他先对着台下混乱的人群,强作镇定地提高声音:“诸位!诸位请安静!这视频……这视频是假的!是有人恶意合成的!目的就是破坏我们两家的联姻!请大家不要相信!不要传播!今天的事情,我们顾楚两家一定会彻查清楚。”
他目光扫过那些兴奋的记者,带着明显的警告,“也希望各位媒体朋友,能高抬贵手,不要报道不实信息!”
安抚完宾客,顾锦鹏转向顾怀,压低了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小怀!今天这场合,闹成这样已经够难看了!先把仪式走完,其他的事,回家关起门来再说!”
楚父也连连点头,充满哀求地看着顾怀,现在顾怀的态度是最重要的,只要顾怀不相信视频是真的,他们就可以顺着台阶先下来,“是啊小怀,千错万错都是小宴的错!你看……”
“什么错不错的,那视频就是假的,赶紧继续吧,把意识走完。”顾锦鹏的语气不容置疑。
顾怀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狼狈不堪的楚宴,惊怒交加的顾舒阳,以及强压怒火的顾锦鹏和低声下气的楚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到前排宾客耳中:“当然要继续。”
顾锦鹏和楚父闻言,紧绷的神经刚松了半口气。
顾怀的下一句话,就像一盆冰水将他们浇了个透心凉:“不过,不是和他。”他转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侧门角落那个穿着白色西装,同样一脸震惊和茫然的季之扬身上。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聚焦下,顾怀大步走到季之扬面前,无视了对方眼中的无措和疑问,牵着他的手往宴会厅中央走去。
季之扬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充满了震惊,探究,好奇等复杂情绪的目光,他心跳如擂鼓,紧张得手心冒汗,甚至有点害怕,只能下意识地紧紧回握住顾怀的手。
这哪儿是带他来结婚,这分明是带他来抢婚的。
顾怀倒是镇定,能不能管管他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提前给他说一下呢,好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啊!
现在看着他们的目光,季之扬只觉得心里慌的厉害。
“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顾怀声音沉稳有力,“这位是我的omega。”他侧头看了看顾舒阳,“关于视频的事,我就不多做解释了,作为哥哥,我当然是祝福他们的。”
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顾怀这是变相地承认了视频是真的。
“顾怀!”顾锦鹏再也忍不住了,他几步冲到台前,脸色铁青,指着季之扬,对着顾怀怒吼,“你在胡闹什么?!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做,把我们顾家和楚家的脸面置于何地?!”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还有舒阳!他可是你亲弟弟!你这样毁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季之扬被顾锦鹏的气势吓得一哆嗦,本能地往顾怀身后缩了缩。
顾怀感觉到身后人的瑟缩,侧身一步,将季之扬完全挡在了自己身后,他看向暴怒的顾锦鹏,眼神平静无波,“您吓到我的人了。”
楚宴看着顾怀将季之扬护在身后,听到宾客的窃窃私语,他瞬间明白了今天的这一切都是顾怀设计的,羞耻和一丝不敢置信涌上心头。
他脸色惨白,颤抖着上前:“阿怀,你……”话未出口,就被旁边怒不可遏的楚父再次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跟我走!”楚父脸色灰败,几乎是用拖的,强行将楚宴拽离了这个让他身败名裂的宴会厅。
顾舒阳看着楚宴被带走,又看看台上冷漠的顾怀和被护住的季之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一场闹剧,以其中一个主角狼狈退场暂时落幕。
酒店的贵宾休息室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顾锦鹏拍案而起,怒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今天这出戏,是不是你一手导演的?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顾舒阳也按捺不住,冲上前指着顾怀的鼻子:“姓顾的!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搞我!毁了我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闭嘴!还嫌你做的事不够丢人!”顾锦鹏厉声呵斥住冲动的顾舒阳。
顾怀冷声道:我毁你?呵,是你自己把自己毁了。”他抬眼轻蔑地扫了一眼顾舒阳,“地下钱庄的高利贷窟窿填得怎么样了?挪用了公司那么多钱,账做平了吗?”
顾舒阳脸色骤变:“你……你血口喷人!你污蔑我!”
顾怀懒得跟他废话,抬手示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宋柯。宋柯立刻上前,将一份厚厚的文件袋恭敬地递给了顾锦鹏。
“是不是污蔑,父亲一看便知。”顾怀的声音毫无波澜,“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能干。”他又示意宋柯拿出另一份文件,“利用腾飞集团的信誉和人脉,跟外面的皮包公司合伙,倒卖假药,牟取暴利,父亲……”顾怀看向顾锦鹏,眼神锐利,“如果不是我的人及时压下了风声,拦截了流向市场的假货,现在,您的好儿子恐怕已经在看守所里等着上法庭了,到时候,丢的可就不止是顾家的脸面了。”
顾舒阳看着那些摊在顾锦鹏面前证据确凿的文件,浑身冰凉,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顾锦鹏颤抖着手翻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最后是深深的疲惫和失望。
他猛地抬头,眼神复杂地看向顾舒阳:“这些……都是真的?”
顾舒阳扑通一声跪倒在顾锦鹏面前,抱着他的腿,声音带着哭腔,试图卖乖求饶:“爸!爸我错了!我是一时糊涂!我……我有分寸的!不会真的连累到公司的,您相信我!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待在公司,什么都听您的!我再也不敢了!爸您别生气!”
顾怀冷眼看着弟弟的表演,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他直接打断了顾舒阳的哀求,对顾锦鹏说:“父亲,我记得您很早之前就在新加坡给他注册了一家空壳公司,对吧?”
顾锦鹏一愣,没想到顾怀连这个都知道。
“既然公司已经在了。”顾怀的语气平淡,“那就让他去那边吧,新加坡那边的业务虽然不大,但也需要人打理,让他去那边任职,远离这边的烂摊子,对大家都好。您觉得呢?”
顾锦鹏看着跪在脚边不成器的儿子,又看看沙发上气定神闲,掌控着绝对主动权的长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白,顾怀这是在给顾舒阳最后一条活路,也是给顾家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以顾舒阳闯的这些祸和他对顾怀的敌意,留在总公司,迟早会酿成更大的祸事。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低头看着顾舒阳,语气严厉,“回去立刻收拾东西!把你和楚家那摊子烂事给我处理干净!然后马上去新加坡!没我的允许,不准回来!”
顾舒阳知道父亲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再也不敢反驳,只能不甘又惶恐地应下:“是……是,爸……”
顾锦鹏盯着顾怀,眉头紧皱,压着怒火道:“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顾怀眼皮都没抬一下,“腿长在他身上,他想做什么我哪儿拦得住。”
“你……”顾锦鹏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可是你亲弟弟啊!”
顾怀这才抬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找人害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他哥?”
“他还小不懂事……”顾锦鹏声音弱了几分。
顾怀直接打断他:“他只比我小两岁,小哪儿去?我看您是老糊涂了,以后好好在家休息吧。”他转头对宋柯使了个眼色,“送老爷子回去,公司的事以后不用他操心了。”
宋柯赶紧上前扶住顾锦鹏:“顾董,车已经备好了。”
“你……”顾锦鹏还想说什么,顾怀已经转身往外走,连个眼神都没再给他。
虽然顾家极力封锁消息,但婚礼现场的惊天丑闻还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快地传了出去。
顾楚两家焦头烂额地紧急磋商,最终达成了一个挽回颜面的方案,让顾舒阳和楚宴结婚!婚礼自然是不能办了,直接领证,然后两人一起打包,立刻去新加坡,经营那家远离权力中心的小公司。
顾舒阳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他对楚宴,更多的是出于对顾怀所有物的掠夺欲和征服感,本身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但事已至此,面对顾锦鹏的怒火和楚家的压力,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阴沉着脸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