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
两周?
还想做些什么实验?
湖时环视透屏外的人一圈,结果并没有看到明苏,心里有些拔凉。
“26242800,好好度过这两周吧,想要什么就尽管与我们说,我们疗愈队不会亏待任何一位观察体。”站在一旁的疗愈人员眼睛都笑开花了,笑得比谁都要灿烂。
湖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微微点头,认定命运地坐回“床”上。
透屏内外传出一声“咔哧”,湖时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便没再多管。
透屏外的人慢慢减少,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位被指派留下的观察员。
保持了很久的一阵沉默。第一个话题,是观察员挑起的。
“26242800,我想你很无聊?……放轻松些,就将这里看作执行者居住的公寓……这里确实比较无聊,但相对于你之前在外面任务,安全多了吧?”观察员毕竟也许久未说话,一开口便滔滔不绝。“还有啊……这是出于我个人的私心问的……你的ID卡最近失灵过吗?”话音刚落,湖时身子僵住,却叫人看不出来。
观察员并未注视着湖时,见他没有回应,又补上几句,“抑或是说,最近你的ID卡有过‘错误’的现象吗……当然,你诚可以对我撒谎,或者直接就不告诉我……”
“没有,一直很正常,你问这些做什么?”湖时攥着拳,面不改色地回答观察员的问题。
观察员见还没有套出湖时的话,眉头稍皱。但仅片刻,又恢复了可亲的面貌。
这名观察员叫做罗成,看起来很年轻。刚来疗愈队不到三年,但因出色的观察与审问能力而被任命为延时异化者的观察员。
听说他不是基地里出生的人,貌似是游战士的后代,在五年前被疗愈主席带回。
“哈哈……别紧张,26242800,我也是看到我们队最近有人发布的一篇文章上写到的,顺便问一下你。”罗成摆摆手,“让我们终止这个话题吧,亲爱的26242800!我想,在这个问无所答的疑点上折腾太久也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这样吧,请你说说,最近你在观察室里感觉怎么样呢?”
“挺好的……观察员,请你换一类话题吧?将你那冗杂的语句去除,我想这样会更让人放松愉快。”湖时也依着观察员的语气回答他的问题。
不明白,这样说话不难受吗?
他甚至连一天都还没待到。
“哈!这样也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成。冒昧问,26242800的本名是?”
原来他不知道湖时的名字。
“我……”湖时抿着唇,迟迟不开口。
“罗成,长了手就自己去电子机械屏查,当年你怎么通过情感观察测试的,怎么看不出……”一位年轻人骂骂咧咧地走到罗成身旁,又看了看透屏里的湖时,“别人困了?”
罗成这才想起,自己在这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一次时钟都没看过。
他立马瞥了一眼电子机械屏,“抱歉啊哈哈……你赶快休息吧26242800……是我的失职,”他又面向那位过来的队员,“也劳烦你这么晚过来看一趟,扶南。”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罗成,你也回去休息,我来看就行。”扶南把ID卡放在交班机上,发出“嘀”的一声。
罗成一脸疑惑,但又被扶南强行推出门外。
待到罗成走远后,扶南走回透屏前,盯着已经闭眼熟睡的湖时,拉开椅子坐下。
自言自语道,“罗成真是迷糊了,竟然忘了今天要交班……”
……
夜色中,一位组织人员行色匆匆地跑回到公寓,看似是在躲避什么的追击,扭头反复确认这附近没有埋伏着些什么人,才掏出ID卡,放在门前感应。
“嘀!ID卡错误……嘀!ID卡正确。”
持卡人缓缓拉开房门,在人进到里面的瞬间,又以迅雷之势关上了房门!
门内,映入其眼帘的,是挂在墙正中央的几张资料档案卡。
……
两周的时间放在平常并不算久,可现在身处隔离室的湖时掰掰手指,时间才过去五天。
他一开始尝试去说服自己适应隔离室的卫生间,但是第一晚要洗澡的时候,他发现原来里面是有“一键磨砂屏”这项功能的。可是……从里面看向外面还是清清楚楚,只不过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罢了,这让湖时还是有些膈应。
“26242800,你的手铐呢?”手铐是在抽血后第二天应湖时要求取下来的,但眼前这位交班了的观察员明显并不知情。
“取了。”
“取了?谁给你取的?”
湖时坐在透屏边上,抬眼看向这位观察员。而观察员“充耳不闻”,疑惑盯着透屏,等待湖时的回答。
“你们主席。”
“噢噢,这样啊,那没什么事了。”
这也信?
待他走后,恍惚间,湖时又想起几天前那次任务。
七岁以前的记忆荡然无存,无论从什么方面去想,也想不到一点。
父母外出任务时,自己在做什么?
突然,透屏外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打搅了湖时的思考。
伴随而来的,是夜间观察员扶南的声音。
“恭迎各位莅临我队,我前几个小时接到□□中央部门的消息。想必此次前来,是新人转训吧?”
“嗯,不错。这次有六位新人,其中有两位是先前护卫队的队员,能力算上乘,但因一些原因调来执行者组/织……还请多关照他们六位。”一名执行者组/织执行官带队而来,对扶南解释道。
“图长官,您可放心了,疗愈队是□□内公认最宜待的生存组/织。”扶南从大厅的一个房间里拿出几枚临时队标,依次分发给六位成员。
与此同时,湖时正趴在透屏边上往外看,目光与一名新人对视上。
他身形修长,黑短秀发轻搭在耳边。身上执行者制服勾勒出其劲瘦的腰,翡翠般墨绿的眸紧紧盯住湖时眼睛。如此,湖时很难忽视他那张相貌英气迭丽的脸庞。
很秀气。
全然不像是曾待过护卫队的人。
那名新人仅盯了湖时几秒便转过了头。
湖时也瞧着没什么兴趣,走回“床”上躺着,闭目养神。
“咚咚咚”有人敲响透屏。
是刚才带队来的图长官。她是一位出色的执行官。
“湖长官……很抱歉现在才通知您。先前疗愈队里执行者组/织的新人转训长官就有您吧?嗯……就是,湖长官,这些天的转训培训就拜托您了,我清楚您现在的处境,我这就去通知疗愈的人把您放出来……”
湖时十分意想不到图宁会来找他,刚想抬手说不必,因为可以给转训新人训练的长官遍布基地,没必要将还在被观察期的自己放出来。
可是下一秒,她就没影了。
“图宁!……”
唉。
湖时轻叹,踱步到椅子旁坐下。
他微微抬眼,想看看图宁去哪找人。
这一看,湖时又与那位新人对上了眼。
这次,那位新人没有躲开眼神,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湖时。
湖时愣了一下,嘴唇微张。
刚想启唇叨叨些什么,只见一位中年男子风尘仆仆地走向隔离室,手里拿着消锁卡。后面紧跟的,是图宁。
不过一分钟,“嘀”的声音从门口发出,隔离室的门被推开。
“2624……湖长官,抱歉……从现在开始,您就是外面那几位新人的主转训长官了。非常抱歉……之前主席叫抽的您的血,检测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如果有什么问题就与我们提出来,您看这样好吗?”中年男子身着深蓝疗愈制服,面带疲惫。
“嗯……谢谢您,同志。不必那么称呼我,您是长辈,叫我小湖就好。”湖时礼貌接过中年男子递过来的肩章,上面标着“临12250007”。他将自己肩上原本的编号取下,收到制服口袋里,换上这枚新的。
“湖长官客气,那么,交给你了。”说着,中年男子又递给湖时几份档案,是那几位新人的。
湖时手上拿着这些资料,与图宁和中年男子点头示意,目送他们离开。他翻看了番新人的档案,目光停留在一张写满履历的资料卡上。
原来他叫闻煦。
湖时整理了完手中的档案,迈步走向那些新人。
他走到半路,回头看了一眼关了自己五天的隔离室,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怎么不早跟他说?
透屏开了防窥模式——不知从何时开始,先前与他聊天说话、来找他的人都看不清他的样貌,甚至是差点看不见人影的那种程度。
这……
他扭过头看向那位新人,还正在与身旁的队员闲谈。
湖时不再去细想,心想:累到出幻觉了……
新来的人见湖时走过来,便慢慢放低聊天声,直至安静。
“也正如大家所见,我便是你们今后半年的主转训长官。我姓湖,可以直接称湖长官。”湖时打量着六个人。
他拍拍站在自己面前的第一个人,示意新人们进行自我介绍。
正面前这位叫慕晌,年纪很小,修着中长狼尾发。眼神很亮,透亮、清亮、纯洁无瑕。
排过去三人的年龄与慕晌相仿,但都比慕晌稍长些。最右边站着的便是从护卫队调来的成员——谭安与闻煦。谭安面目清秀,眼神却表现出他经历的沧桑。闻煦倒一点也不拘谨,即使嘴角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眉眼间却似乎仍然带着笑意。
“想必大家也都提前了解过转训……没了解过也不打紧,我简单讲讲。”湖时将双手绕至身后放着,拿起放在行政桌子上的一支激光调屏笔,调开了一旁的显示屏。
基地内为了防止异形再度重创侵袭,在始创时建立了生存组/织。生存组织又分为了防城卫、护卫队、警卫队、执行者组/织、督察队和疗愈队六个大部门。每个大部工作内容不同,工作方向不同,工作效力点不同,训练内容自然不同。
不同生存组/织的人正式在本部工作前,都需要先后在其他几个生存组/织进行转训技能训练。就比如现在这番,执行者组/织的新人需在疗愈队内学习上半年。接受情感观察、伤情处理、病情鉴定等疗愈独有的技法训练。
湖时按下一个按钮,熄灭电子显示屏,转过身,道:“应该都明白了吧?今天你们回去好好休整休整。训练将在明天早上七点整开始,切记准时到达,不要迟到、别存有侥幸心理……”湖时说着以往重复多遍的说辞。
一语毕,自己便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