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
*女主人公
*第一人称
*以防万一没人看过HP简要解释一下:O.W.L.s相当于魔法界中考,N.E.W.T.s相当于魔法界高考;N.E.W.T.s的科目都是选修。
*药材药性都是基于一点点原作的基础上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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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初次见到诸伏景光时——至少,我以为是初次——是在七年级的魔药课上,我是跨了一级旁听的助教,他是我分到的新同桌。
O.W.L.s成绩下发的时候,我不出所料地拿到了十二个O。
即便在人才济济的拉文克劳,这也是一份相当亮眼的成绩单,为我过去五年稳坐年级首座的生涯敲下了一个美妙的逗号。
而N.E.W.T.s考试我不准备放弃任何一门。这意味着在未来的两年中,我需要付出比同学多出数倍的精力来覆盖数目远多于常数的科目,并达到和O.W.L.s考试中同样出色的水准,因此我必须对未来两年的日程做出一些特殊安排。
我去找院长的时候他看上去正有话打算对我说。但在我说明了自己希望在六年级旁听一部分七年级的课程后,他似乎又把话吞了回去。
我看着他一会上扬一会打结的眉毛,生出点猜测:“……时间转换器?”
“啊——呃!”院长说,“我原先的确是打算问你需不需要申请的……”
我沉吟了一阵,说:“不用了。规划时间同样是人生的一环,依赖于愚弄时光获取便利只会滑向深渊。”
2.
向魔药教授申请旁听资格的时候,我反而收到了来自她的另一份邀请。
宫野艾莲娜教授邀请我成为她的魔药课助教,我正打算婉拒,就被她给出的条件打动了——她提出可以让我在本学年末参与N.E.W.Ts魔药考试,并将成绩保存到第二年。
于是我在本年级的魔药提高班之外,还兼任了七年级魔药提高班的助教。
任务是替艾莲娜教授分担一部分的作业批改,以及偶尔的课堂巡查,时间是每周二周四的傍晚,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同上,并没上全七年级的每周三节课,因为剩下的那节和我的课表冲突了——顺带一提,那节课是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一起上。
我十分感谢魔药教授对我的宽容与偏爱。
新的学期里,六年级的课程和旁听的七年级课程同步进行。在我已经于很久以前就自学完每一本课本的前提下,跟上七年级课程不是问题,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尤其是魔药课。
宫野教授的魔药提高班,E是准入门槛,也仅仅是准入门槛。有不少学生在大略对我这个助教的出现惊讶了一刹那,便再无暇他顾,对新学年难度又骤然拔高的课程焦头烂额。
助教的作用正是在此时发挥,我扎实的基础能让我看出他们的错误,相近的学习经历方便我理解他们的思路。
于是有我偶尔分担巡视的工作,宫野教授的压力就小了一半——只是就苦了我的新同桌了。
我的新同桌诸伏景光有一双湛蓝的猫眼,唇瓣安静地阖着,黑色的碎发搭在额前,一副内敛的赫奇帕奇模样。
诸伏景光是赫奇帕奇的七年级生,原本和另一名赫奇帕奇的男生搭档,但新学年开始后他的搭档自觉吃力放弃了魔药提高班,我便和他成了搭档。
我在必要的魔药制作步骤之外不时离开座位巡视,不少材料的处理上我自然就没法给同桌搭把手。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每一次我回到座位上时都能见到诸伏景光处理得一丝不苟的材料和稳定推进的进度,我敢说他绝对是整个七年级里魔药学的最好的人,至少是之一。
第一节课的内容是增强剂,材料处理的难点在于缬草和毒角兽尾。
缬草需要摘选出生长时间不超过十天的新叶,并仔细剔除每一根叶脉和叶缘,多数人很难做到清理干净,导致成品药剂的镇静效果太强,从增强药剂变成伪活地狱汤剂。
但诸伏景光意外地手巧心细,半透光的叶肉整齐地码放在材料皿里,甚至已经按剂量分好了份。
毒角兽尾也是同样。它状似一根细长的绳子,而需要剥皮取肉和髓,尾皮极薄,与肉紧紧黏连,颜色也相近,最常见的错误是皮没剥干净以至于药剂毒性极强,因此很多人为了求稳会选择连皮带肉削下一层——然而诸伏景光甚至将处理好的毒角兽尾皮单独分出来一份,品相好到可以直接拿去用作疥毒药剂的材料。
在魔药调配上,诸伏景光也做得惊人地出色。增强药剂几位药性相冲的材料极易引发爆炸或丧失药力,在此一道上,如果说我的风格是极尽全面的精准和掌控,诸伏景光的手法就和谐得像在演奏一首乐曲,数种材料君臣佐使,融洽得不可思议。
他甚至还有心思顺便替我处理好一份药材——要求简单的狮身鹰首兽爪粉末,我巡查完回来就看到和火蜥蜴血一起摆在我的桌面上。
魔药教室里很安静,诸伏景光也没有出声,只是朝我眨眨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无声地示意他已经给我准备好了。
结课时我向他轻声道谢,他回以浅淡的微笑。
我收拾好东西去找宫野教授时和她说起诸伏景光,宫野教授止不住地叹气:“是,他是魔药天赋好,和你一样是一等一的好苗子……结果一心一意想去当傲罗,你说你们这些可造之材怎么都不愿意做这行呢!”
艾莲娜教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我知道她让我当这个助教本来就有想把我往魔药方向培养的意思,奈何我对未来另有安排,只好讪讪地摸摸鼻子:“……别生气嘛教授,这不是还有小志保继承您的衣钵吗?”
宫野志保是宫野艾莲娜教授的小女儿,拉文克劳的四年级生,和我同院的学妹,研究天赋卓尔不群,最出类拔萃的当属继承自父母的魔药天赋。
艾莲娜教授幽幽道:“谁会嫌人才少呢?”
我心虚地不敢说话。
3.
大概是那条规律在发挥作用——当你新认识到某样事物时,你很快会在生活的每个角落发现它的踪迹。
我在校图书馆遇见了诸伏景光。
是在我最偏爱的那个位置附近。几重书架之后、七拐八弯的角落里那张桌子,我往往在那里躲清静。而诸伏景光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卡座——我猜他也是找了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
以往我不怎么关心周围的环境,落座后更是会施上静音咒再开始学习,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所以我也不好说诸伏景光究竟是今天刚好坐这里,还是已经在我没发觉的情况下和我当“邻居”很久了。
抱着好奇的心态,我今天没有用静音咒,而是在课业之外额外分出了三分注意力给诸伏景光。
他旁边坐了个金发深肤的格兰芬多男生——我悄悄把余光分了过去一点点,看见对方胸口别着的徽章,恍然意识到那是七年级的男生学生会主席。
我平常对与我无关的事情都兴致缺缺,努力在脑海里回想了好一阵才想起前些天似乎在路过一群叽叽喳喳的同学时听到过他的名字——好像是叫降谷?
降谷看上去和诸伏景光关系不错,两人静静地自习了一阵,很快凑到一起低声交头接耳。
……哦,那我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一直常设静音咒,然后一直没有发现他们了。
好在这两人素质很高,交谈时看得出来有压低声音,也记得设下隔音咒。我侧耳听了一阵,确定他们的动静不会打扰到我之后就又把头低了回去,埋头写起论文来。
不过,这一次没有再施静音咒。
我埋着头心无旁骛,因此也就没有被两道悄悄投来的目光惊动。
在我背后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降谷零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尽管在隔音咒的效果范围内也做贼心虚地压低声音:“新同桌?hiro?”
诸伏景光用力眨眨眼示意他噤声,同样把声音压得很低,不太好意思地别开眼睛:“是,我没想到这么幸运,我苦恼怎么和她搭话已经很久了……虽然这么说好像不太好,但实在是太感谢放弃魔药提高班的同学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记得我没有……”
他低声道。
4.
和诸伏景光熟络起来的速度很快——我不得不说,比我和我那几位同级同院了六年的男同学的速度都要快。
大概是因为诸伏景光的性格吧。典型的赫奇帕奇好像都是这样,内敛又温柔,相处时总是周到又体贴,从来不会让人感到半分不适。
尽管我和他的交集只有每周两节课上的寥寥几句话,但这也已经足够我们成为朋友了。
诸伏景光常常在我履行助教的职责时顺手替我处理好药材,我和他说过不用这样后,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下一次我回到座位上还是会看见一排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材料。
我劝阻无果,然后给他送了点我的小发明权当谢礼,结果第二次课后他就给我回赠了自己做的小蛋糕。
蓬松的蛋糕装在小纸杯里,口感绵密,味道意外地很轻盈,不像霍格沃茨餐桌上一向糖分致死量的甜味。
我止不住地叹气:“谢谢,真的不用……”
诸伏景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是礼尚往来。你的书签非常好用,对我来说很宝贵呢。”
我送他的书签是我自己的研究成果,炼金术和魔咒结合的产物,效用相当于搜索引擎。连接的是霍格沃茨校图书馆的数据库,查资料时能省下不少时间。
霍格沃茨图书馆里要找书,以往只能问平斯夫人,然后自己一点一点翻,在浩如烟海的书架里彻底昏厥。
他一说这个我就不困了。
我的确对自己的小发明颇感满意,仔细观察诸伏景光的表情,见他的赞叹之情不似作假,顿时龙颜大悦,连连夸他有品,实在是慧眼识珠。
诸伏景光就笑,眉眼弯弯地看着我,一片蔚蓝色的湖泊里仿佛只倒映着我一个人的身影,莫名让我有些失语。
再问,诸伏景光就说其实制作甜点一直是他的爱好,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分享,我可是来之不易的食客,他整个人的气场都隐隐透露出失落——我还能说什么呢?都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于是惯例就这么半推半就地立下了。
每节魔药课下课后诸伏景光都会变戏法似地从包里掏出花样百出的手作甜品。我都禁不住对魔药课多生出了几分期待之情,迈向地窖的步伐也变得轻快。
5.
这天晚上的魔药课后,我精疲力尽地倒在座位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复方汤剂实在是高难度的课程内容——尽管我和诸伏景光都完成得很好,但耐不住我、助教本教需要负责的其他学生掌握有所困难,毕竟复方汤剂的制作对不少成年巫师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我下课后先和艾莲娜教授做了简短的汇报,此时教室里已经人去室空,只剩我和诸伏景光,于是我不用顾忌太多,捶着桌子痛苦道:“朽木不可雕也!朽木!朽木啊!”
诸伏景光忍着笑,拎着一个纸袋在我面前晃了晃:“好了,今天的布丁吃不吃?”
怎么可能不吃——我抽了抽鼻子,正打算饱一番口福,却听见诸伏景光迟疑道:“你今晚还有时间吗?其实我在厨房还做了一些别的……”
嗯?我抬起头,飞快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日程:距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明天要上的所有课程的作业都完成了,今晚原定的拓展阅读也不是不可以稍微往后推迟一点——“有。”
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把布丁递给我,笑起来:“那就好。我做了一点小尝试,用流液草替换了布丁配方里的甘草……”
我惊叹道:“流液草?”
流液草是复方汤剂的主要成分之一,也是今天许多人课程进度卡住的罪魁祸首。它性质甘凉,味道清甜,没想到被诸伏景光拿来做甜品了。
“对,流液草。”诸伏景光说,不疾不徐地和我并肩同行、为我带路,“复方汤剂需要的是满月时采摘的流液草。而我选择了新月时魔力最弱的那一批,最大程度地保留它的味道、去除药性。还是初次尝试,想到你可能会感兴趣……到了。”
他引着我走过七拐八弯的楼道,在一幅平平无奇的静物油画前停下脚步。诸伏景光偏过脸,对我露出一个有些促狭的笑容:“接下来,我要和你分享一个赫奇帕奇在霍格沃茨最大的秘密了——”
他的指尖落在画中梨子上轻轻挠了挠。梨子笑起来,变成了绿色的门把手,一按一转,隐藏着的门徐徐转开——一大群忙忙碌碌的小精灵、长桌、厨具、食材映入眼帘,我顿时意识到这就是霍格沃茨的厨房。
我缓缓睁大眼睛:“……哇哦。”
诸伏景光含着笑,邀功似地看我。
他所言非虚,我相信烹饪真的是他的爱好了——穿过厨房中央长桌的一路上,诸伏景光都在和家养小精灵们打招呼,他甚至还在厨房里拥有一个单独的角落。
他烹饪的动作也娴熟得不可思议,流畅而优美,种种食材在他魔杖挥舞下跳着舞,食物的香气为他伴奏,与其说他是在做饭,倒不如说他是在指挥一曲交响乐。
我托着腮在旁边好整以暇地欣赏:“我可算是知道你的魔药成绩为什么那么好了。”
“做饭是我一直以来的爱好。”诸伏景光说,把布丁液入模送进烤箱,“魔药和烹饪有很多相似之处,它是我最喜欢的科目之一。”
“之一。”我说,“好巧,魔药也是我最喜欢的科目之一。另外的那几科是什么?”
“黑魔法防御术。”诸伏景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直想当一名傲罗。”
我托着下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傲罗好啊,多帅气。就是宫野教授怨念可重了。”
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呢?你刚才说的是‘几科’。”
我双手向后撑在凳子上,抬头望着厨房棕色的天花板:“哎呀,我可就比你贪心啦。”
“我对魔咒学、古代如尼文和炼金术都非常、非常感兴趣……或者说,我对魔法的本源非常感兴趣。”我挥了挥手,“魔力究竟是什么?魔咒的构成要素是什么,巫师们是怎么通过几个音节调用特定的魔力回路的?魔力是否具有物质属性,物质的魔力属性又是如何嬗变的?”
诸伏景光微微往后仰了一点,以示惊讶:“……真不愧是拉文克劳。”
他停了一下,追问道:“……但是,魔药呢?”
“呃。”我的眼神飘忽了一瞬,“其实这个、是有一定历史原因的……我以前是个麻瓜,对女巫的所有刻板印象都集中在黑猫、扫帚和一锅日夜不停地搅着的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魔药……刚入学那时候,我就会一边熬魔药一边悄悄想象自己是个大巫师来着。”
“唔,”诸伏景光思考了一下:“我记得你好像养了只宠物。是黑猫吗?”
“对,是黑猫。它叫潘……”
“噗嗤。”
我恼羞成怒地捶他:“你笑什么?”
他很认真地问:“选择黑猫是出于和喜欢魔药一样的原因吗?”——我点了点头——“对不起,我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会有那么可爱的一面,稍微想象了一下……”
在我不间断地追杀之下,诸伏景光很快讨饶地举起了双手,眉眼却还是弯弯地带着笑意:“我错了,好好,我认输……”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他顿时如释重负地转移我的注意力:“布丁好了,要尝尝吗?”
我冷哼一声,勉强接受他的投降,收取了战败方的上贡。
把甘草替换成流液草的确是一场大胆的尝试,至少这次的布丁不太像布丁——但是很幸运地没有翻车,它成了布蕾。
布蕾的弹性比布丁小,少去了脱模这一步骤。我直接捧着模具杯用小勺挖着送入口中,柔和的口感顿时在舌尖绽开,我百忙之中抽空朝诸伏景光比了一个大拇指。
诸伏景光同样握着一杯布丁——布蕾,若有所思:“看来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加以改进……”
我咂咂嘴:“大方向做得已经非常好了!布蕾本身会比较容易腻,但流液草的气息非常好地中和掉了这一点,有一种月光的清冽……如果开店的话叫‘月光布蕾’怎么样?”
诸伏景光失笑:“谢谢夸奖,我会考虑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
他开始收拾烹饪的残局,魔杖挥舞,锅碗瓢盆自动清洁归位,我视线放空,思维忍不住开始发散。
中途厨房的门又打开了一次,探进了一颗半长发的脑袋,他一下就被叮铃哐啷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哇哦,小诸伏?在和朋友吃夜宵吗,要注意时间,宵禁快到了——”
他整个人探了进来,我才看见他身上的赫奇帕奇校服和胸前的级长徽章。
“已经结束了,谢谢提醒,萩原。”诸伏景光点点头。
萩原眨了眨他那双紫色的眼眸:“不客气啦。祝你们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小诸伏,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
他像只花蝴蝶一样愉悦地绕过了我们,直扑他的夜宵。
我眨巴几下眼睛,跟着说要送我回宿舍的诸伏景光离开厨房,在心里默默加深了自己的刻板印象。
……赫奇帕奇。
离开厨房时经过了走廊上的一大堆木桶。我看到有个低年级赫奇帕奇正蹲下身叩击着桶盖,于是疑惑地凑近了一些观察:“他在干什么?”
“啊,那是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入口——小心!”
诸伏景光忽然猛地把我朝他的方向一揽,我肩膀在他胸口撞得生痛。顾不上向他道谢或者问问他的伤势,我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某个桶盖忽然爆开,劈头盖脸往那男生身上泼了一身醋!酸味隔了几米都闻得清清楚楚。
诸伏景光解释道:“是新生,他敲错节奏了。”
……好吧,你们赫奇帕奇!
6.
……对赫奇帕奇的刻板印象好像有些重过头了。
本来以为日间甜品烹饪分享交流会是赫奇帕奇的典型表征,就和腼腆贴心的个性一样。
——直到七年级的魔药课程开展到新一阶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点端倪……不确定,再看看。
是在有关迷情剂的课堂上。
微稠的液体在坩埚里翻涌,泛着珍珠母色的光泽,螺旋状的蒸汽冉冉上升。
气味,很好闻。
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毕竟迷情剂的味道因人而异,撞进鼻腔的都会是嗅闻者最喜欢的味道。
有一点点潮气的书卷味,是在图书馆深处最常闻见的气息。
夏季新雨过后,山毛榉的叶子被洗净的清新气味。
……以及,一股柔和的甜蜜香气,带着淡淡的清冽。我辨认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这是那种配方换成了流液草的布蕾的味道。
闻到迷情剂的人会嗅到自己最喜欢或最被吸引的气味组合。
是这样吗?
我下意识扭头朝身边看去,就看见诸伏景光耳根漫起一片薄红,整个人愣愣的,不知想到了什么。
我戳了戳他:“诸伏君?”
诸伏景光浑身一震,小小地倒吸一口气,好像被我吓了一跳:“——什么事?”
“你闻到什么了?”
他眼神有点闪躲:“就是,面包坊的味道、家乡的新雪、还有油墨的气息……”
诸伏景光似乎并不是那种很喜欢读书写作的人。相比之下,我们拉文克劳学院里那位在我入学前就已经毕业的学长、也是诸伏景光的兄长,诸伏高明更符合吧。
“是这样吗?”我眨眨眼,凑上前打量他:“原来诸伏君这么好学啊。想来拿到达到傲罗入职标准的N.E.W.T.s成绩不会是问题。”
“啊、嗯……谢谢。”诸伏景光抿了抿唇,不太适应地往后仰了点:“……那个,你闻到什么了?”
“唔。有布蕾的味道哦。”
我说。
不是错觉。诸伏景光的耳根更红了,别开眼睛没敢看我。
……所以,每天给我带甜品,不是出于烹饪经验交流分享这样的目的吧。
我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是期待和激动并行的温度。
7.
在图书馆里偶然得到了确认。
尽管是通过不太光明的方式……但我毕竟不是故意的。
只是在我的索引书签飞向某处非常偏僻的书架时跟了上去取资料,又在耳尖听见我名字时本能地悄悄藏起来听了一听而已。
让我感到熟悉的声音,就隔了一座书架,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低声响起,比每节魔药课时就在我耳边时模糊得多,我扒在两重书本的遮挡之后仔细侧耳辨认。
从缝隙中瞄到的特征,让我能够确认对话另一方的身份。金发深肤的外貌,格兰芬多的校服,那无疑是常常和诸伏景光一起在图书馆里出现的降谷。
他像进行什么保密工作一样四处看了看,才悄声问诸伏:“……hiro,你还没有告白吗?都三个月了?”
“嗯……”诸伏的声音有些迟疑:“她很忙……因为要同时兼顾六年级和七年级的课程,还要在魔药课上担任助教、批改论文,本身压力已经很大了,我不是很想给她添麻烦……”
“不希望,让她感觉到困扰……”
说着这样的话的人,听起来却才像是真正感到困扰的那个。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好看的眉毛纠结地拧起来的样子,蓝色的猫眼因为失落微微垂下。
“……好吧,hiro,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啊。不过,先做朋友也是可以的吧……免得被人趁虚而入了……”
我受惊地捂住嘴蹲下,巫师袍蹭过地面也无心去管,缓缓、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哪怕,已经有所猜测。
但是亲耳听到这样的事实,还是不可抑制地让我的心脏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等到我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换了一个话题,低声的交谈还在继续。
“……说起来,zero,你今年的圣诞假期还是留校吗?”
“是,回去也没什么意义……你呢?和往年一样回家?”
“今年可能要留校了。高明哥哥最近在追查一个跨国的案子,估计不是很有时间回家……”
一阵短暂的寂静。然后是降谷透出几分揶揄的声音:
“就算再忙,也不至于两个星期里吃一顿晚饭的空闲也没有吧?”他压低了声音,“……她呢?留校?”
“……Zero!”
诸伏景光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点羞恼……感觉,有些像准备互殴的前兆。
……这么想来,诸伏景光的确旁敲侧击过我,有关圣诞假期的安排事宜。
毋庸置疑,两周多的圣诞假期,我当然会选择留校——科任老师都会在霍格沃茨过圣诞,同学们都回家去了,这小学期一样的时长和一对一的专辅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就是没想到,诸伏景光原来是抱着一些想法来问的……
“所以说,人家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她留校。”
直到两个男生打打闹闹的背影远到看也看不见,我才悄无声息地从藏身的书架后露面。
……蹲太久了,脚有点麻。
圣诞节啊。
我无声地咀嚼了一下这个词。
8.
圣诞节来得出乎意料地快。
在我从繁重的课业中抬起头来时,才恍然意识到同学们都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
平安夜的第二天早上在空荡荡的寝室里醒来,拆开亲朋好友们送来的礼物,盯着诸伏景光送的贺卡看了好一会,带着笑把他送的怀表揣进衣兜。
前往礼堂的路上,充满节日气息的装饰随处可见。大理石楼梯的扶手上挂着终年不化的冰柱,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垂花彩带装点着墙壁和门框,路过盔甲时它们会吱嘎吱嘎地唱起圣诞颂歌。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遇见了想要见到的人。
转过走廊的拐角,险些和诸伏景光撞了个满怀。好在他反应及时,迅速向旁边偏了一步,没有发生人仰马翻的惨案。
他弯起眼睛,有些讶然又有些好笑:“去礼堂吗?一起吧。”
我点点头,目光悄然越过他的肩头,往后瞟了一眼。
礼堂是目的地,却不是目的。
一路并肩同行,安安静静,没有什么话讲,却好像有无形的气息在我们之间蔓延着。
他和我同时开口:“你……”
诸伏景光很快道:“你先说。”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我试探性地拉起他的袍角,“和我过来一下吧?我有话和你说。”
完全,没有用力。甚至没有问我要带他去哪里,他就非常顺从地跟着我走了,一点也不担心我要把他捉去拐卖。
我这么想,于是也这么说了出来。
出乎意料地,诸伏景光选择反捉住我的衣角,很认真地低头看我:“那你会吗?”
我在他的目光里节节败退地移开视线:“……不会。”
先不说有没有渠道违不违法的问题……我怎么舍得!
他露出一点笑:“那不就是了。”
我偏开头,有点狼狈匆匆拽着他的衣角转进一间空教室,在门口处停下脚步。
趁着诸伏景光不注意,我飞快地向门框上的圣诞花环瞥了一眼:“到了。”
“唔。是什么事?我在听。”
我双手落在他的肩上,和他四目相对,正色道:“景光,你知道吗?圣诞这天,站在槲寄生下的人不能拒绝亲吻。”
诸伏景光睁大了眼睛:“……什——”
我按住他的肩,踮起脚亲了上去。
轻柔的触感落在唇角,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能够感受到呼吸交错着落在彼此脸上,他靛蓝色的眼里盛满了错愕。
……啊。
景光,好像缓缓变熟了。
我才松开诸伏景光,手就被他一把抓住:“你——”
我顺势竖起一根食指压在他的唇上:“……那个,景光君。你知道我经常在图书馆一待就是一整天的吧?而且我需要的很多文献都会藏在人迹罕至的角落里?”
他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变得窘迫:“……你听到了、我和zero在谈话……”
“不是故意的。恰好路过,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没忍住听了一耳朵……”
“……那,你不介意吗?课业什么的……”
他还抓着我的手,耳根因为刚才的亲吻还带着动人的红色,看着我的眼睛好像闪着光。
“应该要我来问你介不介意才对。一段两年之内可能都没有什么约会规划的恋爱,你会介意吗,景光?”
诸伏景光郑重其事地回答:“以你的生活为重。”
他悄悄把手指卡进我的指缝,变成十指相扣。
“……如果刚刚那算是告白的话。”他垂头在我耳边说,呼吸挠得我有些耳热:“我还听说过一句话。”
“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情侣会幸福终身。要试试吗?”
【正文之外】
*艾莲娜教授比较慎重,所以把迷情剂放在了学生都已成年的七年级课堂,而非六年级。
【一个拉文克劳】
研究狂。
毕业后去麻瓜大学念了物理,一路读到了博士。
在做物理和炼金术方面的研究。
结束学生生涯时,男友已经在魔法部工作十年了……
【一个赫奇帕奇】
凭着好看的N.E.W.T.s成绩单顺利进入了傲罗司。
房子买在女友大学附近,所以每天通勤靠的是幻影移形。
工作就算再忙也要给自己和女友做好一日三餐。外面的英国菜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