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抱抱你吗？ 第4章 初遇

“呸......呸呸呸”

仗着自己年纪小，个子小，燕回从回收物装载车死沉的各种能源废料下钻出来，呼吸着周围明显清新度低于上城区的空气，这里密密麻麻堆积了数十座能源废弃物堆成的‘垃圾山’，不远处还有低级清洁机器人在处理各式各样的垃圾，是与显得“清洁”“高端”等字眼全无关系的地方，但燕回却轻轻松了一口气，毕竟在外面多好，都不如快乐老家更令人放松——下城区到了。

几天前，燕回和尹秋禾道别，打算偷偷搭上从上城区出发的回收物装载车回到下城区。尹大小姐对这个陪伴了她近一个月的玩伴非常不舍，临行前一天晚上还想和燕回在一个房间睡觉，虽然燕回觉浅，再加上不习惯，因此从来不和别人一起睡觉，但看着尹秋禾略带水雾的眼睛，就让她想起穿越前宿舍楼底下的小猫，毛都没长齐就敢围着人的腿转着要食物，似乎从来不觉得面前的两脚兽可能会伤害它似的，单纯的跟什么一样。

独眼鹰的心思从来不让别人参透，他这个独生女却养得像白纸一样。

“小回小回，你回去之后，要用光脑给我发信息哦，也要时不时回来看看我。”小姑娘从出生时起，就被爸爸保护在象牙塔里，不受侵害的同时，也没有什么朋友，燕回算第一个。

“秋禾，抱歉......我没有光脑，而且我住的地方很偏僻，回来一趟要很困难，所以......我可能没有办法回来看你”燕回不想对小孩子说假话，尽管真话可能没有那么美好，但至少好过虚假的承诺，她不想，也不愿意让一个孩子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事情，尽管小孩子忘性大，但她依旧不愿去赌，她不想伤害她，哪怕是很小的可能性。

尹秋禾也不像平常小孩子那样，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无理取闹，就好像之前无数次，她向爸爸索要的陪伴，关心，和爱。尽管有，但是尹城从来都会限制一个数额，比如“爸爸只陪你半个小时就去工作”“你要乖，要听话，不要打搅爸爸，上次不是已经陪你去挑礼物了吗，这次就不能去了。”

所以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价格的，一次发烧，就能换来爸爸陪自己半个小时；只有过生日，才能和爸爸去逛街买礼物。其余的，自己还想要，就似乎是被人关在了小房间里，拿着一颗破破烂烂的心，血管和组织暴露在空气中，一股一股的鲜红涌出，又被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覆盖，每一个上面都写着“贪婪”二字。

所以她也就不再索取了，她想等到自己有能力支付报酬时再去索要。

“......那好吧，小回，那你要好好的哦”

燕回蹭了蹭尹秋禾的小脸，看着那双难掩失望的眼睛。

两个孩子在空荡荡的大宅的卧室里相拥而眠。

燕回以为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谁知后来，有过一段美好、短小又小有遗憾的童年时光的两个孩子，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再后来世事变迁。话说，命运似乎总喜欢在这些有着缘分的人们之间捉弄不已......

心里担心，燕回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赶回了家，“也子，我回来啦！......哎？”

最初的感觉是冷，虽然A562星所在的星系离最近的恒星十分遥远，公转和自转的速度说得上聊胜于无，因此星球主要利用人造日月区分白天黑夜，也没有明显的四节更替，气候一直很恒定。但半球缓慢旋转到背过恒星时，还是能感受到细微的凉意，没有钱供暖，燕回都是和祁连也依偎着度过每一个“冬天”，可房子里的温度绝对不是现在这个季节该有的室内温度，环顾四周，仅有的窗户都打开了，也子平时很谨慎，连出门都会盖住面部，不会这么随意任由窗子开着，不对劲。

可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和她离开时一样，没有变过位置，星币储存卡也好好地放在桌子上，营养液仅仅少了一个成年人两三天的量。

几乎是她刚走，也子就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卡和营养液都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平时几乎从来没打开过的窗户开了。

祁连也是自己离开的，并且走的很急迫，几乎连给自己留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或者怕被看见，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自己吗.....燕回意识到不对，猛地飞奔出门，身后的房子就被炸成了碎片。

“轰——”

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最先感受到的是热，像把人灼烧致死，大片大片的光刺在虹膜上，耳膜也仿佛要被震碎。燕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震到了三四米之外，

“咳...咳咳....”胸前的衣服被大片的鲜红染了色，好痛......怎么会这么痛，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震碎了，比痛经要痛一百倍！

远处带着微型电子炮的人走进了，看着地上小小的一块，还以为是什么星际垃圾，走进一看才发现是个小孩子，黑发黑眼，地点也对的上。“老大，这就是刀疤手底下那个小孩吧”

男人一脚踩在女孩趴着的身体上，碾了碾，燕回几乎被这一脚又吐出一口血来，“要带回去吗，卖了或者自己用都可以”男人点了根烟，瘾很大地吸起来。

偏远星球，人们的道德底线也变得极尽为零，但燕回还是想说一句：畜生啊......

为首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燕回认出来，这是刀疤副手的得力手下，那个反水的原来就是副手，男人应该是奉命清剿刀疤余党的，自己不巧正好赶上了。

“不需要。以防万一，全部抹杀掉，想找女人自己拿这次的奖励去找”

踩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把燃尽的烟灰抖在了面前这具小小身躯身上，还带着余热的灰烬让燕回忍不住地颤抖，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握他人姓名的特权，吊儿郎当地敬了个礼“遵命”说着就拿起腿上绑着的匕首捅进燕回心脏。

几个人完成任务后离开了，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应该感谢他们为了节省燃料没有直接给自己一炮吗？燕回的意识其实已经不清楚了，但是不知为什么男人的匕首明显没有直接捅进心脏，虽不会一朝致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星球燃烧回收物所释放的废气让本就不干净的大气变得更加混沌，连雨水都像是天空为了排污所流出的腥咸眼泪，让燕回想起前世小时候学校因为大气污染停课，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只能体会到不用上课的快乐，完全不会理解大人们说的“啊，这世界越来越烂了”背后的含义。

天空是黑色的，大地也是黑色的，雨水是黑色的，变成废墟的家的残骸也是黑色的，里面的钩织小狗和所有的记忆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抹去，就跟燕回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短短几年一样微不足道。

这世界果然已经烂透了......

可是不想死啊，怎么办，哪里都好痛！好不甘心啊，就这么草率地结束也太失败了吧!

背上插着匕首，燕回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在粗糙地地面上爬行，地上什么脏兮兮的东西都不管了，终于找到一处可以躲雨的两块废弃板子架撑起的地方，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呼气多进气少，眼前彻底黑掉之前，板子前出现一双黑色短靴，小腿修长，膝盖以上从燕回的角度看被板子挡住了，只是声音很好听，是清脆的少年音。

“还能动吗？”

“不，恐怕有点困难，可以的话能救一下我吗，如果麻烦就算了。”

“啊，好像有点困难呢”

青年，或者说是少年，轻笑一声，语气温温柔柔，不知为什么，燕回怎么听都感觉有点桀骜。

“我就喜欢麻烦，跟我回去吧”

被安排好的燕回也不管少年是什么身份了，脑袋一沉陷入了昏迷。

淡淡的香气，不是香水味或者什么洗衣液、沐浴露的刻意的味道，像冬天第一捧新雪的味道，总之很好闻

“醒了就睁眼”，身边响起纸张翻页的声音。燕回睁开沉重的眼皮。

“是天使吗？”是天使吧。

人跟声音一样呢。长且直的睫毛半掩着，沉静地看着手里的书籍，手指骨节分明，虽然说着话，眼神却并没有看燕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看完的一页翻过去后，少年才转过身，和燕回对视上。眸色很浅，哭起来会很明显吧。燕回莫名想到。

“很遗憾，不是哦。”少年表情淡漠，

燕回想起身，却牵扯到身前的伤口，“嘶.....”

少年附身去拿床另一边的药，弯腰的瞬间，脖颈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漏了出来，燕回心里念叨了句“非礼勿视”就把目光移开了。

拿到药的少年不知为何没有好像没有刚才开心了，总之喂燕回吃了药之后就起身了，过了一会一个和少年长得相似的女人和少年一起进来了，看样子两人是母子。

“你醒啦，伤口还在发炎，这两天就不要下床了，有什么事让小珏帮你吧”女人和少年一样长着一张温柔面，只不过语气和表情可比少年柔和多了，眼角的细纹更是平添了几分优雅知性。

据女人说，燕回手上，被外出购置物品的少年捡到冰带回家治疗。

少年名叫顾珏，和母亲也就是女人林秀玥一起生活，林秀玥是附近医所的护士，所以往家里带回来一些医疗物资也没有惹人意意。

除了外伤，其余严重的伤口则是女人和少年半夜偷偷将燕回送至医所仅有的一具医疗仪中治疗，清晨女人直接在医所上班，少年则带燕回回家。

“你背上的伤口再还要治疗几次，之后就可以慢慢静养了。”

“好...非常感谢，医疗的费用我之后一定......”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先好好养伤吧”

女人轻轻抚摸燕回的头发，尽管从来没用过，但燕回听祁连也说过，医疗仪是收费的，并且价格不低，燕回已经想好要拿埋在房子地下的存款来给母子二人了。存款的建议是祁连也提出来的，两人每个月都会存一部分现金和储蓄卡，装进盒子里放在祁连也房间的地下，爆炸虽强，但地下的位置应该没有受到波及。

想到祁连也，燕回亮晶晶的眸子又暗淡了下来。

女人又嘱托了几句，并表明自己今天医所要上夜班，马上就要走了，让少年再晚一点自己送燕回去医所就离开了。

少年没有离开，继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燕回则因伤势未愈又睡着了。

梦里都是些可怕的东西，有自己在拍卖场时的，还有爆炸后自己被那群人伤害时的，还有......梦到祁连也受伤甚至再也不在的。

睡梦间，燕回落在身体侧边的双手攥地越来越用力，肉的颜色都因为过分使劲而变了色，身体也因为噩梦而变得很冷。

隐约地，燕回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握得很紧，燕回忍不住靠的更近想要汲取温度。

好小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