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没等渡边彻反应过来,直接将他抱到了轮椅上,推着渡边彻走出病房门。
整个过程流畅利落,甚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意味。
赤井秀一并不着急,慢悠悠地推着渡边彻,在走廊里晃荡,与方才病房内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现在就像是在散步。
他那张经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似乎有着一丝极淡的、近乎玩味的耐心,仿佛在践行某种“捉/奸要在床”的恶趣味,刻意留足时间给病房内那两位。
渡边彻也不急,他有把握,就算再给降谷零半个小时,他也套不出有用的信息,只是,当他看见降谷零和萩原研二那陌生外壳下的熟悉感,心里总会不爽。
一股无名火仿佛在暗自灼烧着他的神经,让他忍不住就想做点什么去破坏、去挑衅。
赤井秀一低头,看着渡边彻那头黑色长发,原本乌黑柔顺如瀑布,但经过刚才的打斗压制,现在变得有些杂乱,好几缕都缠在了一起,像个毛线团。
赤井秀一单手推着轮椅,另一只手则自顾自的开始整理渡边彻乱糟糟的头发,指尖穿梭在发丝间,试图将那些打结的地方理顺。
微凉的发丝掠过指尖,带来细微的痒意,两人都没有说话,走廊里只剩下轮椅滚动的轻响和近乎无声的呼吸。
“你的对象和波本认识,对吧?”明明是疑问的语气,但赤井秀一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肯定。
他稍作停顿,指尖勾着一缕发丝,继续冷静地剖析,精准得如同狙击:“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单向认识。”
至于谁还记的谁,也就不用他再戳破了。
面对赤井秀一的追问,渡边彻没有选择逃避会隐瞒。
他嗤笑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丝毫被戳破的慌乱,反而带着一种极致的、近乎傲慢的自负。
他微微仰头,蓝色的眼眸在走廊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强势的光芒,直接挑明:
“是又怎么样?”他承认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炫耀般的挑衅,“那都是过去了。”
渡边彻强调着,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而用力,像是在宣示主权,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才是未来和现在。”渡边彻冷笑,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过去的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过去。”
那不仅仅是对一段关系的宣告,更像是一种对既定命运的强行篡改和宣战。
赤井秀一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极轻地、几乎不可闻地低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但渡边彻没有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他直起腰,强势直白地注视着赤井秀一,蓝色的瞳孔中暗流涌动。
“前辈和明美小姐最近还好吗?”渡边彻装作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学着安室透的标会微笑,望着赤井秀一。
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配上渡边彻眼中毫不掩饰的恶劣与挑衅,形成一种极其割裂又危险的感觉。
赤井秀一从上次下的俯视,墨绿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将渡边彻眼中的恶劣尽收眼底。
自负强势,嚣张恶劣,阴晴不定,这是他对渡边彻的总结,不过现在要再加两条,睚眦必报,以及敏感。
但赤井秀一可不会单纯受着,毕竟渡边彻现在可在他的手里。
尤其此刻,掌控着轮椅推手的人是他。
赤井秀一停下来,就在渡边彻以为对方会以更冰冷的言语回击,或者至少眼神会有所波动时,赤井秀一却毫无预兆地动了。
赤井秀一将轮椅往下压,一阵失重感袭来,渡边彻整个人向后仰去,受伤的右脚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传来一阵刺痛!
在快落地的时候,赤井秀一又一把将他扶住,微微俯下身,凑近渡边彻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
“我劝你识相一点,都是混蛋,谁又比谁好到哪里去。”
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渡边彻并没有被吓到,而是看了一眼赤井秀一,淡淡的说道:“我们再浪费下去,他俩就要开始‘私奔’了。”
语气平稳,仿佛刚刚的冲突没有发生一样。
与渡边彻赤井秀一这边氛围不同,萩原研二和降谷零那边简直是大型相亲相爱现场。
医院的缴费窗口排着队伍,萩原研二拿着渡边彻的诊疗单和证件,耐心地站在队伍末尾。
脑子里还在回想着病房的场景,阿彻明显吃醋又强装镇定的表情,还有那位苍白虚弱却眼神锐利的安室先生。
等萩原研二办完手续,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的走廊拐角处走来。
是安室透先生。
他似乎刚去取了药,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脸色依旧不太好,步伐相较于常人略显缓慢,受伤的左肩让他无法像平时那样挺直脊,却透出一种易碎般的坚韧。
降谷零也看见了萩原研二,脚步顿了一下,终于找到了。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萩原研二率先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主动打招呼:“安室先生,好巧,您来取药吗?”
萩原研二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药袋和依旧苍白的脸上,语气里带着真诚的关切,“脸色还是不太好,真的不多休息一下吗?”
降谷零看着萩原研二那双不含丝毫杂质的紫色眼眸,里面只有纯粹的担忧和善意,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点散漫笑容、眼神却同样锐利可靠的同期好友重叠又分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泛起细密而酸楚的疼痛。
渡边彻可真是一个混蛋!
他迅速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波澜,再抬眼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属于“安室透”的标准的微笑。
只是这笑容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无力。
“嗯,一点消炎药。多谢关心,只是小伤,不碍事。”降谷零语气平淡,轻描淡写地带过自己的伤势。
在来找萩原研二之前,特意去拿了点药,为了就是当渡边彻赶来时,有一个借口向萩原研二解释,他为什么会来到这。
“手续办完了?”降谷零问道。
“是啊,”萩原研二晃了晃手里的单子,无奈地笑了笑,“来接我家那位不省心的家伙回去,真是的,总是让人担心。”
萩原研二表面抱怨,眼神却不自觉地柔软下来。
“原来如此,早日康复。”降谷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谢谢。”萩原研二笑着回应,他看着降谷零忍不住又多叮嘱了一句,“安室先生也请务必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
降谷零看着昔日的同期,在心里又骂了渡边彻无数句。
降谷零说自己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他必须在渡边彻赶来之前,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比如,萩原研二是怎么失忆的,渡边彻的目的是什么。
“樱井先生,能扶我到旁边的长椅上吗,我的伤口些疼。”
降谷零故作可怜的看了一眼萩原研二,再配上他毫无血色的嘴唇,完全就是一个包容下属,故作坚强的完美前辈。
萩原研二当即心软下来,扶着他走到长椅旁边。
降谷零坐在长椅上,长时间的走动牵动着伤口,让降谷零的额头浮上一层冷汗,降谷零深呼吸几下,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萩原研二。
降谷零拍了一下萩原研二的手背,示意他自己没事。
“樱井先生,能和我讲一讲,你和渡边是怎么认识的嘛?”降谷零一脸真诚的看着萩原研二,眼中毫无恶意,只有一片笑意。
“当然可以,安室先生。”萩原研二还是很担心,降谷零不顾伤口四处乱窜的行为让他很生气,但萩原研二去没有立场强制支持他。
萩原研二能做的只是多陪陪降谷零,说几句话,转移一下注意力,至少不要让降谷零这么痛苦。
降谷零听萩原研二讲起他和渡边彻相遇的情景,刚听完一个开头,降谷零就快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了。
渡边彻可真会忽悠,谎话张口就来,渡边彻最好现在开始祈祷,不要落到他手里,否则……
但降谷零不知道的是,渡边彻和赤井秀一已经站在了不远处,藏在人群中,不知道看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