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磨牙期后至 第3章 征兆·福来了

嘉嘉说预兆有风险，迷信需谨慎。

此言不虚。

不过，要是我们真的有缘……风险就风险吧，我一点也不怕！祈求上天让将黑粽子砸向我拜托拜托！

——《黑粽子追踪记录》

*

苏可意一本正经，双手规范地叠放在餐桌上，背挺直，俨然是一副好学生的做派，要是有个老师在这一准会点她名。

每到她表现到这么一出时，贺嘉卉就知道她该可能是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了，于是也认真地坐着。

俩女孩之间像是放了面镜子，神态动作像得出奇。

苏可意言之凿凿：“我觉得那个黑粽子一定一定，是个顶级大帅哥，惨绝人寰，用脸杀人还不见血的那种！”

顶级大帅哥的杀伤力果然很强，苏可意目光悠远，显然还在回味中。

感性理性，客观主观。苏可意选择四六开，四分信事实，六分信自己的直觉。

事实是，黑粽子很高，目测一米八往上，腿长手长，比例极佳，气质贼好，很有礼貌很热心，会说谢谢会帮她捡饮料。

而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一定长着张人神共愤的脸蛋，很帅，很帅，很帅，非常帅。

事实加上直觉，苏可意觉得这个黑粽子一定是个修养上乘品质极佳的顶级大帅哥。

换言之，他是一只顶配版的高贵粽子。如果是蛋黄粽，那里面一定包了七个蛋黄的那种，江俪管这种粽子叫七龙珠。

“那就是七龙珠啊，活生生的，色香味俱全。”

“香？什么香味的香？”

苏可意深感遗憾，“没闻仔细。”

当时那种情况，谁还记得闻啊，看都看不过来了。但是她依稀可能记得，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味，像是舒肤佳？说不上来，可能是被沾了空调的冷气，反正闻着很清爽。

黑粽子刚洗完澡？那就是新鲜出炉的粽子。苏可意想着想着唇角疯狂上扬。

贺嘉卉有点疑惑，“可意，如果他真的帅哥，那为什么要戴口罩？你看我们班里的男生，明明就很普通但都觉得自己帅，天天在说说空间里发自拍。要是是真帅哥，为什么把自己捂起来？”

可能他低调，知道自己的颜值会引起骚乱，所以贴心地将自己武装好。

唔，真是只很贴心的粽子。

“因为越没有才越在意。我们班里的男生特别玻璃心，只要听到一句说他丑的话，就会气得跳脚。”

苏可意不在意地摆摆手，陈述着事实：“但是如果有人说我丑，我就不会在意，因为我知道他是眼瞎，和他计较是浪费时间。”

这话在她说来确实很有可信度，毕竟之前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对方来势汹汹，气势凌人，但苏可意的三连“请问你说的是我吗？”“我都不好看了那你看谁觉得好看呢？”“好奇怪啊你人看着明明挺正常的……”

乖乖巧巧看似没有一点攻击性地把人整得无言以对，离开时都是憋着气，按贺嘉卉说的，是会大半夜睡着了还会被气醒的程度。

但是站在苏可意的视角，她并没有在攻击人家，自然也并不觉得那是吵架。她是真的觉得那人眼光多多少少是有问题的，也是真的好奇按他的审美谁是长得漂亮的。

但对方似乎不信，只觉得她牙尖嘴利和……脸皮太厚，就没见谁这么自恋的。

苏可意狡黠一笑，语气里藏不住的小得意，“嘉嘉，当时我走在便利店门口的时候可是绊了一下，然后我才注意到了他。”

张嘉嘉不明所以，想不通她被绊了和那人是帅哥之间有什么关系，这似乎风马牛不相及，“这代表什么？”

苏可意语气坚定，一字一顿，“这就是预兆啊！”

苏可意举了几个例子：“就比如说朱元璋出生前祥瑞满屋，王守仁是他的祖母梦见仙人送子。还有很多电视剧里都会演的，要发生什么事前总会有些预兆。我被绊了一脚可能是因为老天想提醒我，那是个帅哥，特意叮嘱我要注意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贺嘉卉听得一愣一愣，然后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复杂，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说出心中担忧，“但是可意，你没发现哪里不太对劲吗？”

苏可意猛吸了一口奶茶进嘴里，空不出嘴说话只单单用声带发音：“嗯？”

贺嘉卉压低声音，善意地提醒道：“你没发现人家那都是祥兆，而你那个……更像是凶兆吧。”

毕竟，谁遇到好事是被绊一脚的。

“……”

苏可意安静了几秒，安安稳稳将嘴里的奶茶咽下，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她，苏可意，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女生，只是长得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就只是一点点，犯不着天妒英才。所以，这些什么所谓凶兆的邪乎东西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嗐。

自己吓自己。

贺嘉卉：“可意，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苏可意一想到那有可能是个凶兆，兴致缺缺起来，“问呗。”

“你很喜欢吃KFC吗？每周好几天都是吃KFC，你妈妈都不反对吗？我很羡慕，我也想每天吃炸鸡。”

苏可意用“孩子你太单纯了”的眼神看她一眼，演起了无可奈何背负秘密的神秘人，意味深长地说：“这都是生活所迫。”她要是能在家吃饭也犯不着出来觅食啊。

*

苏可意登上微博，照例刷新了下林泽与的微博页面，刷了好几遍，页面变了又变，就是没能刷出让她开心的东西。

数量只有一千出头的粉丝群最近也开始变得死寂，平常她发了红包还会有人抢的，但现在只被领了五个。

有个在群里不是很活跃的账号弹出了条信息：【群主以后还会发红包吗？】

苏可意眉头皱了皱，她解读不出这句里的含义。

skysky：【会，怎么了？】

对方回：【那我不退群了。】

“……”要不要这么直白啊，真的很扎心诶，难道你们留在群里都是为了我的红包吗……

苏可意无可奈何地瘪瘪嘴。

林泽与本来就没多少死忠粉，之前的几个大粉已经逐渐不混粉圈，很少上线。现在大多都是散粉，墙头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没关系。

苏可意泄气地想，如果他真的是要退圈了，是不是也没有几个粉丝真的在意，会不会连他退圈了都不知道。

哎。

苏可意刷新了下页面，主页推荐给了她一则ID名为09447的博文。

苏可意的雷达马上滴滴作响。

这人就算是化成灰了她都认识！

林泽与的资深黑粉。她喜欢了林泽与多久，这个黑粉就讨厌了他多久。她照例又去举报了他一遍这才关掉微博。

苏可意拿过旁边今天刚到的快递。里面他们团上个月拍的一本不知名的三流杂志。

里面有一小段林泽与的单独采访。

问：如果不做idol了你会想做什么呢？

答：回学校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苏可意看着这段话，心里闷闷的说不出话，只觉得这个记者真会提问，玩狼人杀一定会抽到预言家。

苏可意双手托腮。

窗外一只鸟从林梢飞起引起枝头颤动，这只是日常生活中最不起眼的一刻，除了她没人会注意。

如果，他是真的要退圈了呢？

这代表，可能这一辈子他们都不会见面了，散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再也没有交集，可能连一丁点的有关他的消息都得不到了。

苏可意愁眉苦脸，悠悠地又叹了口气。

她抬手抹了下眼睛，想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这几天她一直试图将事情往好处想，可能是他累了休息几天，可能是在准备什么大惊喜所以要故意制造落差，可能是他被其他娱乐公司签走了。

包括现在，她也在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他不用再被莫名揣测，不用被无端造谣，不用面临公司的不作为，可以享受安静下来的生活。

苏可意抬头想把眼泪倒逼回去，冷静了下，目光聚焦在贴在墙上的林泽与的海报上，一时没忍住眼泪彻底决堤，只能趴在桌上让眼泪先流个干净。

*

“妈……”

“妈妈……”

“妈……妈……”

苏往推开苏可意的房门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整个被子被跪趴在里面的苏可意拢作小小的一团，床上除了被子就只能看见个毛茸茸的脑袋。

苏往皱着眉疑惑地猜测：“在扮演小乌龟找妈妈？”

苏可意听见这话声音更虚弱了些，“肚子疼……”

“什么？”

“肚子疼……”

“肚子？肚子怎么了？”

苏可意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力气全部释放出来：“疼！！！”

苏可意缓缓睁开眼，脑子一顿一顿的抽疼，她缓了下继续睁开眼却只见一片黑暗。

“妈……为什么不开灯啊？”

“哗”地一下，苏可意感觉到自己脸上像被掀走了什么。

苏可意看着她妈妈手里的衣服，“为什么要盖我头上？”

苏往一边叠衣服，一边说：“这是你做梦说冷自己盖上的。”说着说着她又觉得好笑起来，“哪里是我盖的。你做什么梦了，还把自己梦傻了？”

苏可意脑袋轻轻往旁边甩了下把挡住视线的刘海甩开，眼睛眨了几下，迷迷糊糊记起自己好像是做梦了，“我梦见我是紫薇来着。”

苏往深深地看了苏可意一眼，脸上慢慢出现了裂痕，随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她口中琢磨着“紫薇”二字，然后点点头，“嗯，紫薇。”

“……”很好笑吗？哪里好笑了。

“我就说吧，外边的东西也不一定比我做的饭健康，这下给你吃进医院了吧。”

“……”可是妈妈，外面的饭只是把我吃得肚子疼，但你做的饭能把我毒进医院啊。

苏可意心累地往后仰，随后想到什么，忽然又回血了一样眼睛一下亮了，可没到一会儿又无精打采了，她转头看向她妈，“我亲爱的妈妈，我感觉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苏往面无表情：“休息会儿就好了。”

苏可意不死心，说一个字都像是耗了半条命，“我觉得现在现在一点劲也提不上来。”

“正常的。”

“马上就要天亮了。”

苏往抬头看眼吊瓶，“天亮之前应该能打完。”

“我这一晚都没睡。”

“没睡，只顾着做梦了是吧，那你现在休息会儿。”

“做梦很累的，我没睡好，没有精神。”

苏往又深深地看她一眼，还是妥协了，“行行行，知道了，待会给你请个病假总行了吧。”

苏可意的脸上出现了一秒的狂喜，随后她强压下要笑出声的冲动，面带遗憾地叹了口气矫揉造作道：“如果我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该多好。”

她自顾自地念着：“没人能明白我对学习的热爱，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苏可意：“如果问我，想学多长时间，我的回答是，一万年。”

苏往阖上眼控制住自己狂跳的眼皮。

苏可意满意地拿出手机给贺嘉卉发消息：【嘉嘉！明天我不去学校了！】

苏可意：【我肠胃炎了！】

苏可意仰着头殷切地看着吊瓶里正滴着的点滴。

心里默默含加油。

“一二三……”

还有。

“一二三……”

还有一点点。

“一二三！”

终于。

“妈！！！”

*

苏可意回家后两眼一闭直接昏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收到贺嘉卉的消息。

贺嘉卉：【果然是凶兆。】

苏可意：【……】

贺嘉卉：【那天回去后我给你测了下塔罗牌，卡牌上说大概率是凶兆，但是好要看看后续的发展。这么看，好像确实是凶兆。可意，要不你还是忘了那个他吧，这个人不吉利。】

苏可意还真认真想了想，想清楚了后回复贺嘉卉：【我才不怕！我命很硬的，扛得起造经得起折腾，而且福祸相依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否极泰来了呢。】

这不，说祸祸就来了。苏可意：【完蛋嘉嘉，我的作业好像带错了。】

他们班有规定，要是谁作业没写，大名会被挂在黑板上一周。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很多任课老师每次上课不知道点谁的时候就会参考一下黑板上的名字，大大增加了被抽到的风险，这可是六班独一份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光荣榜”。

苏可意病倒如抽丝，面带愁容，唇色有点白，看起来挺没劲的，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此时没了笑脸，淡淡的破碎感环绕在身边。

但她也就为这事烦了一瞬，然后抱着一个和她等身高的玩偶，腿压在上面，侧着身继续给贺嘉卉发消息：【嘉嘉，你说祸都来了，福还会远吗？】

*

一阵手机铃突兀地响起。

“谁啊……”苏可意紧闭双眼不愿醒来，语气含糊，半个身子伸出床边，双手在地板上胡乱摸，“我手机呢……”

“可意！”

苏可意吓得一激灵，眼睛半开半合，她被贺嘉卉吓到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她这么大声音说话。

“可意！你在听吗！”

“怎么了？”

“可意，我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苏可意听到了一阵打铃声，“上课了吗？”

“嗯，我现在人在厕所躲着老师。”

上课了还没回教室？躲着老师？苏可意再次被贺嘉卉的话惊了下。

贺嘉卉平常可是最听话规矩的学生，上课两分钟前她就会坐在位置上拿出下一节课该用的书本和笔，将桌面收拾得整洁干净等着老师来。路上遇上老师一定会认真打招呼，别人在争抢时她也会安安静静地遵守规则排队。

而她现在居然在上课时间还拿着手机躲在卫生间给她打电话。

苏可意努力将瞌睡虫赶走，“在在在，你说，我在听呢。”

“可意。”贺嘉卉的声音听着居然有点紧张，“你的福真的来了。”

“……”

吧嗒一声，手机坠地。

又吧嗒一声，苏可意落地。

*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苏往看着苏可意乱七八糟的一个人东倒西歪的，径直从房间里跌跌撞撞跑出来。

苏往在给苏可意准备要吃的药，眼下正坐在沙发上，看了眼医嘱将手上的药片开了两片放到一个瓷碗里，然后继续拿起了另一盒，听见你苏可意的动静抬头看她，“你在……逃命啊？”

她左右看了下，“丧尸来了还是世界末日了？”

苏可意用力咽了下口水，“妈！我要回学校！”她边说边左手整理刘海右手翻着衣领，手上忙着，身体也不闲着，她原地转了个圈，空出来的手扯着沙发上的抱枕，很急的样子，“我校牌呢？”

苏往皱着眉，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眉眼又能看出无奈，“在紫薇你的脖子上。”

苏可意迅速低头看了眼，“哦哦哦。”然后又往另外的方向转，转的时候左脚扯住右脚，右脚拉着左脚，在原地双脚交叉华丽丽地绊了下，幸亏旁边还有墙接了下她，这才没摔倒。

苏往看傻了，“杂技表演？”

苏可意侧瘫在墙上，所有重心都在上面，她整个人像是没了魂，“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什么？你讲什么？”

苏可意任由刘海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嘴里嘀嘀咕咕重复着：“我的妈呀……”

*

“嘉……嘉……”苏可意扶着教室后门，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汗大颗地往下砸，一张脸煞白煞白。

贺嘉卉瞠目结舌，“可意，你头在冒烟诶……”

苏可意双臂撑在书桌上，头无力地垂着，白色的校服后边湿了大片。

李昊阳刚从球场回来，此时手指上正转着球，看到苏可意时一怔，打量着她，“我去，你融化了？”

苏可意用本没多少的力气瞪了他一眼，也就是一秒钟的时间她脸上却出现了笑容，“嘉嘉，林泽与呢？在哪在哪？”

“他已经走了。”

苏可意的笑容迅速僵硬，语气陡转急下，“走了？”

贺嘉卉点点头。

苏可意一个不稳往旁边踉跄了下。

“我听五班的人说，林泽与好像是他们班的。”

苏可意眼睛一亮，五班，就在六班隔壁。

苏可意很知足了，她偶像要变成她的同学了啊啊啊！！！

“那他什么时候来上课？”

“明天。”

“明天！”

苏可意想直接跳过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