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史学漫步 第29章 盛夏踹门

赤井秀一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他没有得到家里的支持，学费全靠贷款，贷款全靠打工，直到他进FBI工作后两年贷款才还清。

那时候租的房子虽然破旧，但也没有破旧到这种程度。

“水桶。”她对他说。

他没找到水桶，最后拿了一个脸盆在水管下接着。

赤井看着这个银发女人神色平静地戴上手套，一手掰在U型管上方，另一手托住U型管的弯曲管身，一用力，将整个U型管捏碎了。

是真的捏碎了。

铁锈和铁块哗哗掉落在脸盆里。

“锈成这样没用了，”她淡定地解释，“重新去买一截U型管，我那边也是这样的情况。”

赤井秀一抬眸和她对视，她嘴上说着平常的话，看向他的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却锋利而慑人。

他愣了两秒，明白了。

他眼角微扬，带出点笑意来：“了解。”

U型管本来应该是整块掉落的，如果是正常的拆卸手法，绝对不会碎成那样。看脸盆里的碎渣，她特意用了力气捏碎U型管。她在警告他。类似“不要来我的地盘，我很凶的，会像拧碎水管一样把你拧碎”这种警告。

*

黑川佑确信赤井秀一是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暂时将她初步定下的战略定名为“凶巴巴Plan”，虽然这个战略名字被她的AI吐槽了，但她现阶段想不出更好的应对了。

既然她在赤井心里的形象迟早有一天会变成“隔壁那个需要去死一死的邪恶女人”，那不如装得威胁小一点。什么才是威胁小的敌人？——没有脑子只有拳头的敌人。

在山谷区住久了，她遇到过很多这类人，凶巴巴的一大只，但其实没有什么威慑力，平时喜欢说“喂！”“你小子！”“挡路了！”这类话。

她决定把自己也包装包装，成为凶巴巴的一大只纸老虎。这样，赤井即使把她当作假想敌，也不会太针对她。

她正准备联系管理官，她的门就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是赤井秀一。

黄昏的阴影中，身材高大的男人少见地摘下了针织帽，身上还带着刚冲完澡的水汽，一头刚洗过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显然是刚换上的白色t恤上被流淌的水珠洇湿，紧紧地贴着身体，胸腹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对不起，我需要借你的吹风机一用。”他解释道。

她进屋去拿吹风机，冷酷无情地让赤井站在门口等。

夏夜的晚风带着微弱的凉意。这么一个男人站在她公寓门口，穿成这样看起来虽然有伤风化，对她名声不好，但是她现在是要执行凶巴巴计划的人。

“给你，”她把吹风机递给他，“要快点还给我。”

但黑川佑没想到，没过多久，赤井顶着一头吹干的头发来还吹风机的时候，却不那么识趣了。

她正要把门关上，赤井伸出手按在门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抬起头，冷道：“你有事吗？”

他没有被冒犯的恼意，也没有，反倒是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双绿眼睛里的锐意随着眼角的笑纹渐隐，走廊的背景是夏夜，他正好站在光暗的交界处，那张脸上蒙着一层阴影，线条柔和了一些。

“我不会闯入你的领地，”他淡笑着说，“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问题倒不大，都是黑川佑之前当黑户的时候遇到的问题，因此她也放下姿态，详细解答。

首先是找工作。没有居留卡也不能开户，不能做正经工作，只能打黑工。

作为黑户老前辈，黑川佑给他指方向：“你往山谷2丁目24番地9号走，那里有职业中介。”

职业中介是黑//道的人，黑//道主要的产业风俗业、赌.博、以及警察最想抓的黑市，都靠职业中介来推波助澜。

赤井道谢后，又问起了贷款的事。

“这个我没经验，”她摸摸脑瓜表明无辜，“我也想贷款，但没机会。”

他的绿眸微微眯了眯，表情却还是不变，看起来诚恳极了。

她闷不吭声了半晌，最后说：“我工作的地方，一个地下钱庄。”

她能感觉到，她最终还是被FBI探员盯上了。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不太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在第二天果然实现了。

时隔大半个月重新回到The Black Public，酒吧门口已经拦起了警戒线，原来的小黑板早已被扔到一边，落在草丛里。

她拿起手机时，才想起：她没有酒吧任何一个员工的电话。

这个发现让她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一直都以为她和酒吧的员工混得很熟了，他们也会经常调侃她，但事实上，这些人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有时候甚至用亲昵的话术来掩盖这种警惕和梳理。

再翻一翻组织给她的手机，到现在——她已经进入组织好几个月了，可以得到的组织成员联系人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安室透。

原来如此……她抬头看着夏季欲雨的天空，阴云沉沉。

组织的隐蔽性强，难怪历史上那么多卧底进入组织都如沉入大海。

BP酒吧被警察查了。这是她得到的答案。

*

针对犯罪组织掌控中的地下钱庄案件而成立的特别搜查组又陷入了忙碌。

——在吵架。

风见裕也坐在座位上，双手扶在沉重的脑袋上，被迫全程观赏特别搜查组的组内纷争。

这些天，刑事警察拿到了证据，对BP酒吧进行了搜查，但酒吧的关键人物已经听到风声离开了，警察只查到了黑市拳场。

对地下钱庄背后的组织一无所知的刑事部这才隐约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特别搜查组的刑事警察质问同组的公安警察，是不是隐瞒了该案件的关键证据。公安开始耍流氓：这丫不归你们管，不用知道。刑事部脸红脖子粗地和公安争辩，公安反过来责怪刑事部行动打草惊蛇。

要不是双方身为警察的风度都在，说不定已经甩膀子开揍了。但警徽闪亮亮的，于是双方只能捏着拳头各自找家长。

一方要闹到警视总监那里去，另一方用公安理事官的权力威胁人。

一直在传递情报的风见裕也心好累，他已经用尽全力避免被波及了。

公安和刑事的合作中双方互不信任互相背刺这个历史遗留问题在警视厅司空见惯，但谁都没办法解决体制上的问题。

好想吃那家笋干拉面啊……风见裕也麻木地想。

*

山谷区。

两个失业青年偷渡客各自在家里发霉。

一个时不时拿出来盯着她的手机看，希望下一秒拿起来的时候有消息发过来让她去某某码头某某仓库集合。

另一个喝着黑咖啡，微眯着眼，等仇人找上门来。

黑川佑今天第四十五次拿起手机，盯住屏幕。

【黑川：为什么我还没拿到任务赏金？】

【Kira：可能是任务还没完成吧。】

【黑川：胡说，关西地区不是只有渡边组了吗？】

【Kira：……可能是组织又不要你了吧。】

说到不要她了，组织要不要尚待定论，但她总觉得她的时代不要她了。最近她和管理官以及朋友的联系越来越少，少得让她心里发慌。

她叹了口气，干脆拿起清洁布，鼓捣鼓捣开始打扫卫生，决定不思考有关“时间和历史”的高深议题，还是面对现实。

除了刻意封锁消息外，组织人员庞杂，所触及的领域也广泛，这也是增加卧底难度的一个原因。

据她所知，历史上CIA伊森本堂卧底了二十年都只是边缘人物。

但她时间紧急，她绝不能卧底二十年，她一边擦玻璃一边头脑风暴，她必须做出什么。

【Kira：你又要做什么？（惊慌失措.jpg）】

【黑川：放心，绝对不是像上次那样拿着.枪.指着我祖宗。】

【Kira：（我算是信了你的鬼话。）】

但黑川佑这次失算了，她还没做点什么，她的新邻居就给了她做点什么的机会。

隔壁门外传来踹门的声音，夹杂着纷乱的骂人脏话。

黑川佑仔细听了听，确定踹的不是她的门后，继续擦玻璃。

还是不要影响FBI的工作，她冷酷地想，万一她的小蝴蝶翅膀把“银色子弹”赤井秀一潜入组织的正常进程给扇没了，那可是大罪过。

大约一分钟后，传来了砸门的声音，听声音是类似棒球棍的物体砸的。

她放下清洁布，擦干净手，喝了口水冷静一下，眉眼凌厉地大步走向玄关。

不是良心发现、替天行道、路见不平，也不是决心干预历史进程、以身犯险、自不量力试图拯救银色子弹。

而是因为……砸的是她的门。

黑川佑站在玄关后，拉开链条锁，打开门缝的那一瞬间，她身体一侧，躲过了闷头砸下来的棒球棍。

“喂你们……”她掀起眼皮看门外那群穿着黑西装的人，“是不是找错门了？”

她正说着，隔壁门也“吱呀”一声拉开了，针织帽青年一手握着黑咖啡罐，另一手抵在门上。

拿着棒球棍的那个黑西装愣了两秒，憋出来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啊。”

“混蛋！不是说了是210住户吗？”棒球棍身后有一个黑西装悄悄推搡了一把旁边的黑西装。

“对、对不起、我以为刷漆的门一定是女孩子住的，就胡乱提议了……”那个被推搡的黑西装小声。

原来是因为她家的门没刷漆，看起来寒碜了一点，所以被当成是臭男人住的出租屋了。

黑川佑郁闷地看了一眼自家出租屋的门，只是有一些掉漆而已，没有那个黑//道说得那么严重啊。

看热闹的当事人针织帽青年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点燃了这些黑西装的愤怒，五六个人在狭窄的走廊上推推搡搡地上前：“你小子！来算账！”

“你们不打算赔我的门吗？”黑川指了指门上的凹痕。

黑西装们沉浸在愤怒的大呼小喝里，丝毫不理会她。

她脸色平静，轻轻抬腿，重重地踹在门上——整个门顺着门框脱了出去，“哐”的一声巨响，砸在了走廊上，顿时让走廊上的吵闹归于寂静。

“我说，你们不打算赔我的门吗？”她指着横在走廊中的门板，对那群惊愕得脸色苍白的黑西装说。

也好，是时候换一个刷漆刷得漂漂亮亮的新门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盛夏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