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佬的小夫郎 第6章 第 6 章

入夜，微凉如水，风声鹤鹤。

城南的县衙官邸此刻只挂着几盏单薄的灯笼，一眼望去烛火昏暗，寂静无声，带着些冷凝的肃杀之感。

庭院中此时正有一队人马巡逻而过，寒衣铁甲，整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忽然，一阵轻巧的分枝踏叶之声在夜色中响起，重重树影婆娑，瞬乎之间，屋顶之上极快地掠过一道人影，转眼消失不见。

玄时身着夜行衣，只露出一双锐利清明的眼，宽肩窄腰，身型极佳，悄无声息地落地，皱眉观察片刻，而后便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穆宛此刻正闲适地平躺在牢房的床上，望着天窗外的月亮思考着什么。

忽然一阵极细微的动静响起，穆宛循声望去，不出所料看到玄时一身黑衣，面无表情抱臂倚在墙边，挑了挑半边眉：“你倒是自在的很！”

穆宛立马翻身而起，问道：“东西呢，可带来了？”

玄时从胸口处掏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金属圆球，面色古怪地交给了穆宛：“带了，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有。”

穆宛高兴地接过，在玄时抽搐的眼神中顺手就打开了牢门的锁扣，十分自然地招呼玄时：“进来坐啊，还站着做什么？”

玄时：“……”

没记错的话掌柜的你是在牢房吧？怎么跟回家了似的！玄时十分迟疑地看了看牢里寒酸简陋的环境，终归是踏了进来，穆宛丝毫不嫌弃席地而坐，同时翻看着手里不足一只蚂蚁大小的圆形摄像头。

“随便坐，别客气。”

语气与姿态随意地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不知道的还以为穆宛此行是来度假的。

玄时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席地坐在了穆宛边上，问道：“怎么样？有何发现？”

穆宛两只手灵活地上下翻飞操作着，不知道触碰了什么开关，半空中浮现出一块透明的蓝色面板，还有些看不懂的奇怪符号，只见穆宛十分熟练地点了几个按钮，然后望了眼玄时：“看看不就知道了？”

穆宛当时被带走叫玄时稍安勿躁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确实留有后手。

早在一开始，她就在后厨和大堂的隐密处布下了隐形的超微摄像，在末世这种摄像一开始是装在机甲车上侦查和外出收集物资时用来预警的，成本不高，但是胜在隐秘小巧不易发现，而且能靠过滤空气发电。简而言之，有空气的地方它就能自主发电，十分节省能源，因此被广泛用于探测和监控丧尸群。

这本是她初来这个世界凭借习惯随手布下的玩意，没想到真的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监控实时更新，但保留时间只有一天，因此她才在走之前留下字条，让玄时今夜在无人时帮她拆下摄像带来。

对于玄时的来历，穆宛虽没有直接确定，但根据日常的行为举止也能猜个**不离十，尤其是穆宛在他面前展露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时，这厮眼里没有一丝疑惑和害怕，有的全是兴奋与跃跃欲试，穆宛便知道这把稳了，料想玄时所考虑的也与她一致。

有些事心里有数便好，不必硬要追寻一个答案，二人这段时日相处以来，彼此之间倒是形成了一种难得的默契。

当时情势紧迫，处处都针对她而来，她便也没时间去翻看监控录像，只能私下里拜托玄时帮忙。

此刻二人眼前蓝色光幕升起，画面骤然一转，上面赫然出现的便是小食肆里面的景象，还有后厨的景象，穆宛悬空凭手势操作了一番，画面再一转，忽然来到了今早穆宛他们出门看对面酒楼开张的情景。

玄时也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不肯放过一丝细节，他们都清楚必定是有人背后作祟，甚至连嫌疑人都明确了，但穆宛相信那两位不过是幕后之人放出来挡枪的，真正的主谋还是没有找到。

画面里，大堂里伙计们刚刚端上菜，将之依次放置在台面上，而后便撤了下去。

这时候，李二的脸出现在了镜头里，穆宛一凝眉，单独放大了李二的画面，只见监控里李二不停地东张西望，缩在最角落的一个位置，见无人注意到他便立刻从袖口掏出了一小块东西，嫌弃地皱着眉头，将之下在了自己的碗里，而后立刻鬼鬼祟祟地又藏了回去，神色如常地继续吃饭。

而后便是大家后来看到的一幕，李二发现了有异物的饭菜，当场立刻发作出来，砸了碗筷。

而与此同时，后厨的画面一转，所有厨师都在低头准备着菜肴，只有方旭一个人，慌慌张张地拿出什么东西来，而后趁人不注意迅速洒在了一锅鱼片粥里，然后立刻欲盖弥彰地搅了搅。他又拿出一小包药粉，用水化开后用筷子搅了搅，而后借着说话的功夫迅速游走在厨师们之间，不动声色地将加了料的筷子伸进了所有菜品里面。

也因此食客吃了掺了东西的饭食这才腹痛难忍，当场发作了出来。

穆宛皱眉，将录像带往前倒了回去，细细察看着所有忽略的细节。

忽然，她看见在她们刚刚收到王五来报信冲出厨房时，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了，他低下头迅速进了厨房，没有引起一丝怀疑，而后他与方旭短暂接触了不到两秒钟，便又低着头迅速走了出去。

整个画面持续不到五秒钟，尤其在那么多杂乱的背景下极其容易忽略。

而后穆宛又依样查看了大堂的监控，又发现了那道黑衣人的踪迹，他不动声色地经过李二旁边，交给他一样东西便立刻离开了。

录像还在继续，可穆宛与玄时看着皆一言不发，与预料之中别无二致，果真有人与方旭他们接头，只是太过于神秘了，哪怕在监控下都没有露出真面目，没有拍到一丝脸部特征，好似提前预知了一样。

此人就是最终的主谋吗？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穆宛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地方她忽略了，最关键的证据她还是没有找到。

玄时看了看穆宛，问道：“你预备怎么做？”

虽然确定了凶手另有其人，也有了所谓被陷害的证据，但最要命的麻烦便是，这个证据根本作不得数，也完全拿不得台面上来。所谓的监控在他们眼中稀疏平常，可在古代人眼里，那绝对是无法理解的颠覆性存在。

说不准，还会被当成什么祸乱世间的妖物。

玄时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今日那位讨人厌的捕快会用怎样的眼光看他们，绝对会被当成异类。

穆宛叹了口气：“原以为监控能拍下真凶是谁，没想到依旧还是一团雾水，我原想着先确定幕后主谋是谁，我便可对症下药，只是没想到棋差一招，而且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方旭会背叛我，明明他平日里最是老实乖巧。”

玄时沉默一瞬，而后开口：“他如何老实乖巧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叫你不要胡乱就收留别人，来路不正，也不查查他的底细。”

穆宛挑挑眉，心道我也不想收留啊，系统的任务没办法，而且你不也是我收留回来的？也没查底细啊。

看了半天也没个头绪，穆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觉得这种费脑子的活还真是麻烦，她还是喜欢砍丧尸来的痛快。

忽然一阵诱人的香味传来，穆宛睁开眼，只见玄时从怀里掏出一只还热乎着的五香荷叶鸡，别扭地递给了穆宛：“对了，晚上路过厨房的时候看见还剩半只鸡，想着扔了浪费，你赶紧吃了，就当收拾垃圾了。”

穆宛十分好笑地用手接过那只一看就被保护地很好的荷叶鸡，这人怎么非要把关心别人说的这么欠揍？

“行，这牢里的饭菜确实没你做的好吃，多谢了。”穆宛用指尖捏起酥烂的鸡肉放进嘴里，满齿留香。

玄时听着那句话，微咳了声，不知为何，耳根子悄悄红了。

穆宛吃完后舒服地叹了口气，问道：“你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我想了想好像并没有什么仇家啊，要说是同行故意陷害，就我们对门那家，也不至于做得如此明显。而且今日那县令只提审了他们两个，唯独将我关在了牢房中没有审问，也没有召见，不知道做的什么打算。”

玄时凝眉，语气怀疑：“那个人竟是县令？”

穆宛琢磨了一下道：“是吧，我也觉得不像个县令，谁家县令会亲自出来抓人，还把剑架在人脖子上威胁，啧啧。”

玄时一听就来气：“狗官，当时你就不该拦着我！”

穆宛打了个哈欠，开始赶人：“行了，今儿也不早了，辛苦了你跑这一趟，回去休息吧，至于怎么脱罪容我想想法子，今日太困了没心情了。”

玄时怨气地看着穆宛：“不行，我留在这陪你一起想，不然就这么回去了留你一个人在这我怎么放心？”

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玄时哽了一下，艰难地找补道：“……我们怎么放心，小食肆的人都在盼着你早日回去呢！”

穆宛拍拍他的肩头，表示了解，而后哄道：“先回去吧，我主要是怕被那县令知道你来这，到时候误会我要越狱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话音刚落，外面的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接着一道声音高声响起：“燕大人到！”

穆宛：“……”

玄时：“……”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怕什么来什么！

还真就这么碰巧遇见了，怪事了，那么多时间不来牢房，偏偏半夜来了，这县令晚上不用睡觉的吗？穆宛暗暗腹诽。

只是这牢房之中实在简单寒酸地可怜，别说玄时一个大男人了，便是几只耗子要藏起来也够呛。

此时脚步声已经越发迫近，穆宛也有些急了，若真被抓到夜闯县牢私会嫌犯，她自己尚且不论，依照玄时的性子必定得动起手来。到时可真就都要吃牢饭了。

看来看去，最后锁定了头顶的一根房梁，穆宛眸子一亮，推着玄时道：“快，在上面待着先，千万不要出声”

玄时点点头，不情不愿地飞速上去隐匿起了身形，屏气凝神，他虽然不怕这狗县令，却也不想连累穆宛。

穆宛立刻翻身上床，做出熟睡的模样，几乎同时在一瞬间，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迫近，停在了穆宛牢门外。

燕长芳此时一身深绿官府，面色冷淡自持，衙役飞快地开锁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听到声音，穆宛才做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惊讶道：“燕大人，您怎么来了？”

燕长芳好似风尘仆仆，发上还带着些夜深时的水雾，他一脸淡漠地看着穆宛，眼前的女子并不惧怕他，坦荡地与他直视，目光清明豁达。

衙役已经退去了门外。

燕长芳开口，声音清冷：“那两位俱已招供，但全都一并称是受你指使，那下毒的毒粉也是你提供的，本官特意来问你一句，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穆宛轻笑了声，坐了起来，曲起一条腿：“大人心里不是有数了吗？为何还要来问我？”

“哦？”燕长芳神色不变：“何以见得？”

穆宛道：“大人今日单独来这牢房中见我，便足以说明大人对他们的供词是不信的，至少并非全信，否则，今日来的便该是押人的刑卒，而非大人了”

燕长芳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抹弧度，声音温润：“你很聪明。”

“不敢，只是不知到底大人掌握了什么其他证据，不妨说给小女子听听？”

燕长芳挥退了衙役，本想坐下却发现此间并无可落脚之处，神色便顿了顿，穆宛便大方地拍了拍身旁的床：“大人若不嫌弃的话，可坐这儿。”

燕长芳愣了一瞬，而后神色如常地走近坐了下来，开口道：“我知你心中疑虑，为何我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你押入了牢中，但此事我确有自己的计较。”

穆宛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望了眼房梁之上的隐秘处：“哦？不知大人到底有何打算？”

燕长芳面色平静地看着穆宛：“如果我说，那些药粉是我叫人放入你的食肆之内的呢？”

有没有人啊，好凉啊理理我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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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