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问道 第7章 阴影窥探，市侩掮客

公元2055年，新元市，夜，11点37分。

凌云塔顶层实验室，墨渊指尖拂过幻蝶兰花瓣的瞬间，识海中金色算法符箓稳定成型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数据洪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空间做了一次极短暂却无比强烈的脉冲式辐射。

这股数据流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电磁波，它更像是一种纯粹的信息涟漪，携带着算法符箓特有的、介于“有序”与“混沌”之间的奇异波动。

它掠过空气，穿透墙壁，甚至短暂地扭曲了实验室周围的引力场微扰，然后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深邃的夜幕中。

整个过程，仅持续了0.003秒。

对于新元市这座钢铁森林里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不过是某个量子服务器过载导致的微小背景噪音，甚至不如窗外一声飞车引擎的轰鸣来得真切。

但对于某些时刻张开着“耳朵”的人来说，这声短暂的“嗡鸣”，无异于黑夜中划过的一道惊雷。

天穹资本，总部大厦，顶层技术监控中心。

这里是新元市金融数据的神经中枢之一，无数闪烁的屏幕组成了一面巨大的墙，上面流淌着代表着财富与风险的各色数据流。

空气中弥漫着冷却液和臭氧混合的特殊气味，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感。

老阴，天穹资本技术总监，一个年约四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无框智能眼镜，镜片上时刻跳动着复杂代码流的男人，正坐在主控台前，审阅着当日的市场异常波动报告。

他的手指修长，敲击虚拟键盘的动作精准而快速，带着一种机械般的韵律感。

公元2055年，夜，11点37分003秒。

他面前的一块次级监控屏幕，原本显示着城市网络流量实时监控图，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帧极其短暂的“毛刺”——一个无法被任何已知算法归类的、呈现出不规则金色螺旋形态的数据流标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监控网络中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消失。

“嗯？”

老阴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没有抬头，只是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中倒映着那早已恢复正常的屏幕。

他的右手离开键盘，三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笃”声。

这不是系统故障。他的直觉告诉他。那种波动模式……太诡异了，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创造性”和“秩序感”，却又包裹在一层极其混乱的外壳之下。

他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调出了那0.003秒的原始数据包。

智能眼镜瞬间切换到深度解析模式，无数复杂的参数和波形图在镜片上飞速闪过。

“来源……无法精确定位？”老阴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数据包的源头被一种极其高明的算法进行了空间折叠和时间混淆处理，只能大致锁定在新元市中城区的某个范围。

但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在那股奇异数据流爆发前的0.001秒，凌云塔区域的量子纠缠通讯信道有过一次极其短暂的、非授权的活跃记录。

凌云塔……

老阴的手指在桌面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滑到一个隐藏文件夹上，点开。

里面是一份加密档案，档案的封面，赫然是墨渊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面容俊朗，眼神深邃，即使是静态的影像，也透着一股迫人的锋芒。

元AI开发者，大数据模型缔造者，DNA数据储存创新参与者，新能源动力研发技术顾问……

老阴的目光扫过这些头衔，嘴角几不可查地撇了一下。

他一直不喜欢墨渊。同为科技圈的大佬，墨渊的光芒太过耀眼，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顶峰，而他老阴，却只能在天穹资本这样的巨头企业里，做一个高级打工仔，为别人守护财富。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凌云塔……墨渊……”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输入了一连串复杂的指令。

“启动‘深渊之眼’协议，目标，凌云塔区域，优先级：阿尔法。

重点监控所有与‘墨渊’身份标识相关联的私人网络节点，包括但不限于他的住宅、实验室、常用通讯信道。

我要知道他在那0.003秒里，到底做了什么。”

指令发出，监控中心深处，一台原本处于休眠状态的量子服务器悄然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一道无形的信息探针，如同蛰伏的毒蛇，开始缓缓向凌云塔的方向延伸。

老阴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倒要看看，这个墨渊，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同一时间，新元市，老城区，“蛛网”信息交易所。

与天穹资本那明亮、整洁、充满未来感的监控中心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电子垃圾场和信息黑市的混合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焊锡、酒精和劣质合成咖啡的味道。

无数根粗细不一、颜色各异的数据线如同真正的蛛网般从天花板上垂下，连接着下方一排排新旧不一、型号各异的服务器和终端设备。

屏幕的光芒映照在一个肥胖男人的脸上，他正半躺在一张堆满了各种电子元件的旧沙发里，嘴里叼着一根快要燃尽的劣质雪茄。

他就是钱串子，新元市地下世界最顶尖的信息掮客。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的信息网络遍布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从顶层名流的私密约会，到街头混混的鸡毛蒜皮，只要你付得起价钱，他就能给你挖出来。

钱串子约莫五十岁年纪，脑袋光秃秃的，只有周围一圈稀疏的白发。

他的鼻子很大，上面布满了酒糟鼻的红点。小眼睛总是眯着，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仿佛随时都在计算着投入与产出比。

他穿着一件印着已经看不清图案的旧T恤，露出的胳膊上，纹着一个由0和1组成的骷髅头。

此刻，他正盯着面前一块由三块废弃军用显示屏拼接而成的巨大屏幕。

屏幕上，是新元市当日所有大额资金流动的热力图，红色的热点代表着资金的涌入，蓝色则代表流出。

公元2055年，夜，11点37分。

就在墨渊的算法符箓能量脉冲爆发的同一瞬间，钱串子面前的屏幕上，代表凌云塔区域的一个蓝色热点，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钱串子叼着的雪茄微微一顿，烟灰差点掉落在油腻的T恤上。

他伸出肥硕的手指，在屏幕上那个闪烁点的位置戳了戳。

“嗯？有点意思。”他嘟囔了一句，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他不关心什么诡异的数据流，他只对钱敏感。

刚才那一瞬间，有一笔刚从股市获利了结的巨额资金三千七百六十五万四千二百一十一信用点，精确到个位数，在进入一个匿名账户后，极其短暂地活跃了0.01秒，然后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消失了。

这太不正常了。在新元市，没有钱是真正能“消失”的，除非有人动用了极其高级别的加密和洗钱手段。

“查！”钱串子坐直身体，肥胖的身躯让旧沙发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快速在面前的虚拟键盘上敲击，调出了那笔资金的源头。

“奇点动力……做空……”钱串子的小眼睛越眯越亮，“‘掠影’1.0自动化交易脚本……墨渊……”

当“墨渊”这个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时，钱串子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他当然知道墨渊。这位科技圈的大佬最近在资本市场上可是狠狠地秀了一把肌肉，用三十万信用点搏杀到三千多万，这手笔，这眼光，啧啧。

但真正让钱串子感兴趣的，是这笔钱的“消失”方式，以及刚才那一瞬间与这笔资金异动几乎同步发生的、来自凌云塔区域的……某种“异常”。

虽然他的设备无法捕捉到具体的数据流，但他布设在城市各个角落的“眼睛”和“耳朵”，能让他隐约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

这位墨渊先生，似乎不仅仅是个懂技术的金融新贵那么简单啊。

钱串子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露出一个像是捡到了宝贝般的笑容。

他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手指上戴着的几个廉价金属戒指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墨渊……凌云塔实验室……”他低声念叨着，开始快速调动自己的信息网络。

屏幕上，关于墨渊的各种信息开始汇聚：公开的专利、发表的论文、过往的采访、社交网络痕迹、甚至是他几天前去老城区“锈铁巷”的监控录像片段……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钱串子看着屏幕上墨渊走进“万物修”古董店的画面，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一个科技大佬，跑去那种地方买老旧电子元件？

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他停止了搓手，从沙发旁边摸过一个造型古怪的黄铜通讯器，按下了一个隐藏按钮。

“喂，是我。”他对着通讯器，用一种刻意压低的沙哑声音说道，“帮我查个人。

墨渊，凌云塔实验室的那个。我要他最近72小时内所有的行动轨迹、通讯记录如果可能的话、以及……他和那个‘万物修’古董店的老头，到底交易了什么。

记住，要快，要隐蔽，价钱不是问题。”

说完，他挂断通讯器，将身体重新陷进沙发里，再次叼起那根快要熄灭的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更加深邃，也更加市侩。

这位突然崛起的“资本新贵”身上，一定藏着不小的秘密。

而秘密，就意味着价值。只要把墨渊的底细摸清楚，无论是卖给想对付他的人，还是直接卖给墨渊本人，都将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

钱串子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信用点在向他飞来，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也越发显得……不怀好意。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将墨渊的资料加密，然后标记为最高优先级。

“墨渊……我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