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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谢无为，你们有什么看法？”例会上，林知意抛出问题。
《仙缘》项目核心会议室内，柔和的灯光照亮了长桌，林知意坐在主位，面前悬浮着半透明的控制面板，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着画面精美绝伦的CG。
林知意指尖轻点，将谢无为的数据面板投影到中央光幕上，数据流平稳滚动，各项指标在正常范围内波动。
负责角色行为逻辑的程序员小王率先开口：“总监，从行为模式分析，谢无为目前完全没有问题。”
负责剧情架构的李欣推了推眼镜：“从叙事角度看，这个角色目前的成长轨迹很标准。作为一个中后期的反派大BOSS，他前期对于外部的这些压迫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心理，后期是在知晓关于身世秘密和宗门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才黑化，他获得力量的过程也是逻辑自洽的。”
“目前代码没问题，人物行为逻辑没问题，继续观测吧。”林知意将光幕内容切换，“V7.0版本回退前，他与‘天谕尊者’同归于尽式的对抗，几乎摧毁了世界架构。那份力量，那份意识，不可能凭空产生。”
她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技术负责人，一位头发稀少的中年男子——秦博士。
“秦博士，关于‘天枢’，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秦博士揉了揉眉心，调出了另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结构图——“天枢”系统核心架构示意图。
“天枢作为超级AI，基于它的算法它的核心，都是在规则与限制内。”
光幕上，代表“天枢”核心的区域呈现出一种不断流动、变幻的不规则形态。
“不过……”秦博士话锋一转——
“它具备极强的自我学习、自我演化能力。我们为其设定了‘维护世界稳定与真实’的最高指令，但它如何理解‘稳定’与‘真实’，会采取何种手段达成目的，存在相当大的不可预测性。”
林知意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谢无为亦或是某种异常，可能触发了‘天枢’超出我们理解的防御或净化机制？而‘天枢’的反应本身，也构成了一种异常？”
“这是一种合理的推测。”秦博士点点头。
林知意看向谢无为与天枢的数据模型，平静阐述：“我需要的不是推测，而是实际的证据。”
会议室一片沉寂。
“好了，说说游戏方面，特效组——新的法术技能“流火飞星”。漂亮是漂亮，但特效范围太大了，容易造成光污染，要重点突出打击点和轨迹。”
“收到，我们优化一下粒子发射器的范围和透明度曲线。”
“BUG回归测试怎么样了？”
“修复方案有效，也没有引发新的问题。”
“嗯。”
“那先投放两个主控脚本运行一遍吧。”
“收到。”
……
“咕噜咕噜……”
林知意睁开眼，视线落在门外那个清瘦的身影上。
【谢无为，体力值：35】
【饥饿值：89】
……
游戏内的时间已是中午，而谢无为从昨天开始当她的跟班以后，滴水未进。
“你去吃饭罢。”
谢无为没有推脱，神色如常地向她行礼，独自向膳堂走去。
林知意开启隐身模式，跟在他身后。
此时正是弟子用膳的高峰期，堂内热闹非凡。当谢无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喧闹声戛然而止，无数道或鄙夷、或厌恶、或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哟，这不是我们的谢师弟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是程洋的一个跟班，故意拦在了谢无为前面。
“怎么，不在仙子身边摇尾乞怜，来这破饭堂了？”
谢无为脚步一顿，没有回应，试图从旁边绕过去。
另一个弟子故意伸脚绊他，谢无为反应极快地微微侧身避开，那弟子自己踉跄了一下，引得周围一阵低笑。那人恼羞成怒，压低声音恶狠狠道：“贱种！别以为攀上高枝就了不起了！仙子不过是一时新鲜，玩腻了就会把你当脏东西一样扔掉！”
谢无为的指尖微微蜷缩，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沉默地排到了队伍末尾。
往日他没有吃热乎饭菜的份，只有残羹冷炙才能轮到他，但是今天他得在仙子身边随侍，还是快快吃完的好。
程洋领着跟班站在他身后，笑的恶劣。有人想上前给谢无为使点绊子，被程洋拦住了。
倒不是程洋良心发现，而是他计划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终于轮到了谢无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被程洋一脚踹开，狼狈摔倒在地。
众人哄笑。
“哎呀，谢师弟，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天冷地滑的，你可要站稳当了。”程洋一脸幸灾乐祸。
谢无为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默默走到队伍的最末端。
程洋端着满满当当的一碗灵食，站在他面前，嘱咐身后的跟班：“你看着点，别让谢师弟，再‘摔着’了！”程洋那双小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恶意。
“你放心，绝对不会的。”跟班大笑。
饶是谢无为习惯了欺辱也不免生气，往常他便‘识趣’地走了，这次，他不想耽误碧波仙子的差事……
手紧握成拳，他多想怒吼多想反击，却好像硬生生被控制住了，无法发泄出心中的那份怒火。
于是他只能站着，任凭他人欺辱嘲笑。
“喂，你走不走啊？！”身后的人催促。
谢无为紧抿双唇，硬着头皮又来到了领饭的地方。
打饭的弟子看见他，放下了手中的灵食，转而端起了地上留给狗吃的东西。
谢无为沉默的看着，并不伸手去接。
“你说你何必呢？反正在你手里一会也全得撒了，还不是浪费。”打饭的弟子说的是谢无为身后虎视眈眈的那人。
是啊……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趴在地上吃……
最终，谢无为还是伸出了手。
“慢着——”
一道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膳堂。
一只手凭空出现，覆在谢无为手上，紧接着林知意的身影如同水墨画一般渲染而出，缓缓凝实。她身着月白法袍，美得如同冰雪雕刻而成。
有人回过神来，迅速上前巴结：“仙子，可是要用膳？”
林知意的眼神轻飘飘扫过堂内众人，最后落在那个打饭弟子身上。
“仙、仙子……”
“这是何意？”林知意点出他手里端着的狗食。
“这……仙子有所不知，这孽、这谢师弟是个废物，吃再多的灵食也是浪费……”
“他是不是个废物与吃不吃灵食无关，该是他吃的，他就该吃。”
“是……仙子说的是……”那人忙放下狗食，恭敬拿起一个瓷碗为谢无为装了满满一大份灵食。他如何不知，碧波仙子这是为谢无为撑腰来了，一方面害怕自己被报复惩戒，一方面又嫉恨谢无为凭什么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众人对他，又恨上了几分。
只是那恨，不敢表露在明面上。
对着那份灵食，谢无为无动于衷。
林知意洞悉这一切，谢无为后台数据所暴增的仇恨值说是全图公敌也不为过，但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中，只要她想，她可以轻松改掉谢无为的数据，甚至是重新设计他的人生剧本。
她转身看向方才带头欺辱他的程洋和他的跟班。
“你，言语无状，挑衅同门。”
“你，行为不端，意图伤害。”
她每说一句，就凌空点出一指。那两人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侵入经脉，修为瞬间被压制了整整一个小境界，没有三五个月的苦修，绝难恢复！
“还有你们——”她目光扫过刚才附和起哄的人群，凡是被她看到的人无不冷汗直流。
“是非不分，人云亦云。今日膳堂清扫，由你们负责，不净，不许离开。”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是连带着对林知意也恨上了几分。
林知意亲自为谢无为打了一碗灵食，又带着他光明正大坐在堂内吃饭，这也是谢无为第一次享受特权的待遇。
在一众窥视的目光中，林知意见谢无为神情无喜无悲，忍不住问：“你不高兴吗？”
谢无为反问她：“我应当高兴吗？”
呵，这倒让林知意来了几分兴致，谢无为这个角色目前所带给她的惊喜就是，《仙缘》NPC具有极强的活人感，有自己的个性，并非千篇一律的人机设定。
“我帮了你，谢谢也不说吗？”
谢无为一顿，放下碗筷行礼道谢。
林知意却瞧着他的神情并没有几分感激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