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他会倒霉 第51章 第 51 章

两人的寒假，虽说大多时候都在为“恋爱”话题拉扯试探，各自忧愁，经过“买教辅”一遭，这个问题又如巨石落水，声浪虽大，终归平静，毫无涟漪。

平常地开学、上课、打闹，回归以往的亲密无间，只是沈迟时不时流露一点顾沉看不懂的渴望和迷茫，待顾沉敏锐回头四下张望，有时空无一人，有时周围全是人，沈迟察觉了，又惊恐地匆匆收走，顾沉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吃记眼刀，最后也无从得知沈迟那不可说的小心思到底寄在何人身上。

顾沉不敢直接问，怕说到那人沈迟触景生情，重燃恋爱的期盼，更怕自己知道答案，又嫉妒得歇斯底里，最后两厢沉默，他们心照不宣地避开话题。

那大石入水，表面风平浪静，还是搅得暗潮汹涌流动。

“你喜欢沈迟？”

顾沉突然出现在侯悦悦身后，冷不丁的质问，吓得崔诗意马尾一飞，差点甩给顾沉一巴掌。

“呀！”她长大了嘴巴，捂住自己受刺激的小心脏，“你怎么这么吓人，像鬼一样。”

顾沉刚刚一直缩在门外偷窥他们，许是才从阴影里走出，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意，连暖洋洋的春阳都无法驱散。

顾沉落座到沈迟位置上，把玩沈迟的笔。

沈迟原本在写押题卷，顾沉被徐静叫走了一会儿，笔下的押题卷就是寒假两人一起买的，顾沉也有一份，沈迟练的这套顾沉昨晚先做完了，他笔一拖，划掉了一个沈迟写的答案，换成自己的。

“是你没注意，”顾沉托腮，漫不经心地看着崔诗意，狭长的长睫掩住审视和打量，心里走马灯地转过千万幕沈迟和她相处的细节。

好像除了篮球赛那遭，两人也没什么交集。

顾沉转着笔，冷眸晦涩不清。

可是他们刚刚笑得那么开心，实在可疑。

兀的，他又了断地问道：“你喜欢沈迟？”

虽然不好从沈迟下手，但他可以从别人嘴里打探。

爱情讲究两相悦，郎有意而妾无情只会是悲剧一场，虽说他不认同谁会拒绝沈迟，但按着沈迟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的姿态，恐怕对方表达出的意愿并不强。

顾沉又恼又喜，势要在对方回心转意前，把她的妄想扼杀在摇篮。

崔诗意露出看神经的眼神，硬扯着嘴角，后退一大步。

“我是喜欢沈迟，但不是爱情的喜欢，全是友情。”

顾沉放下咄咄逼人的姿态，继续追问：“那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崔诗意弯下腰细细打量他：“沈迟有喜欢的人了？你这么紧张？”

攻受之势倾刻间逆转，顾沉放下笔，浅浅敲了两下桌子。

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这个秘密分享给崔诗意。

说了，他能借崔诗意的口帮忙寻找那个神秘的女子，女孩子心思细腻，消息网通达遍布各地，任何疑题不到半天就能水落石出，俗称“八卦”。

可是说出去，知道的人半天也能遍布各地，你一言我一嘴，难保有人会怂恿她去试一试，顾沉冒不起这个险。

还没等他想明白，崔诗意挥手，扇走了鼻前浓郁的酸味儿。

“你自己去问不就好了，”她道，“说不定是个惊喜呢。”

她指向沈迟的抽屉，光明正大给顾沉暗示。

手探向桌肚，顾沉摸到一个不同寻常的玩意儿，他比一般的教辅资料要厚许多，拿出来一瞧，书封粉嘟嘟的，名字是什么顾沉每太留意，只见腰封上明晃晃地写着“高分青春文学！超甜！超治愈！”几个浮夸花题字，脸倏地一黑。

尤其是触及“校园”与“暗恋”的字眼，顾沉感觉喉口气得发腥，难怪沈迟上课总爱低着头看桌肚，他还以为沈迟在偷偷刷题，结果是在偷看言情小说，简直欺人太甚！

顾沉冷漠地翻开书。

崔诗意捂嘴偷笑，暗道自己大功一笔。

“我和沈迟可是清清白白。”

她坦荡地说道，一想到顾沉吃飞醋吃到自己身上，她就觉得梦幻甜蜜，没想自己也有磕真人cp的一天。

“刚刚是在邀请他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十八岁成人礼，我爸妈答应我可以大办一场，你也来吧！”

这样她还能把两人分享给自己的基友们看，她心里暗暗念道。

金童玉童，郎才郎貌，她号称全世界第一灵敏的gay达怎么从没响过！

学习实在是催人泪下，无心其他，入腐坑快大半辈子的二次元小萌妹梨花带雨地泣涕涟涟。

她又哭又笑着。

顾沉一走，沈迟抓准时机暗自取经，沈潋完全倾囊相授了，再怎么怂恿，决定权也在沈迟一念之间。

第一次试探失败，沈迟黯然神伤了好几日，拾掇完伤心，心里全是不甘，他试过去说服自己现在这样也足够美好，他再也不会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别人欢声笑语，自己却独自缩在远远的角落期待与忌惮，顾沉现在和恋人的角色没任何不同，他们会牵手，会相拥，亲吻似乎没什么必要，……似乎没什么。

又过了几个晚上，他突然在半夜惊醒恸哭，匆匆跑去浴室，冰水和泪水刺激得他浑身发颤，沈迟清醒地明白，前几日自欺欺人的自我催眠全是徒劳无功。

爱早已入骨，放下他，会有钻骨的疼痛。

他不想再浑浑噩噩地纠结下去，他就是喜欢顾沉，有何不可！

沈迟仰头，猛烈的水珠簌簌地泼落，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冲刷走他所有的犹豫，水珠滑过他白皙又红润的眼眶，黑黝的长睫下的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以往的澄明，甚至闪着坚韧。

沈迟知道顾沉心里有两道坎，一是高考在前，他们不能本末倒置，恋爱的确总会意外横出，难免影响学习。

二是他家的事情实在一地鸡毛，曲娇儿和顾修霆的爱情给顾沉了太大阴影，他爱躲避，也无可厚非，自己得慢慢感化引诱，徐徐图之。

沈迟暗暗发誓不要着急，看见心上人在眼前又吃不到，心又时常翻滚得乱如热锅上的蚂蚁，所以他常看着顾沉发呆，神色复杂。

有时在欣赏，用余光描摹顾沉浓如山水的眉眼，有时在等待，他会主动凑过脑袋，期待顾沉的抚摸，有时又得忍耐，害怕自己恃宠而骄，情到深处迫不及待，想来一场强吻，最后的最后，万般无奈化成一声幽怨的叹气，他只能狠狠瞪一眼“看得着吃不着”的顾沉，夹着尾巴，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收走所有的流连。

想他时，沈迟爱用练题来转移注意力，可脑海里总会翩翩浮现两人抵肩而坐，一边嬉笑一边练题的回忆，于是他写着写着又变成傻憨憨地痴笑，沈迟只得换一个法子。

尝试了无数种方式皆是失败而终，顾沉不在身侧，又似乎无处不在，沈迟做什么都会想起他，思念的酸水将他淹没，沈迟知道自己爱他爱得已无可救药了

从未有人这么丝丝密密地与他生活，任何一个琐碎，都能拾起与他的回忆。

那就干脆一错再错，不躲了，要期待就期待个够，要幻想幻想得惊天动地，缠缠绵绵，比比翼双飞还浪漫，海枯石烂还长久。

沈迟时不时投身二次元的世界，从别人的暗恋故事里汲取鸡汤，书架里那些沈烟精调细选的言情小说终于发挥了“兵书”的作用。

说是精挑细选，其实沈烟搜索的过程也很草率，比如主角们的性别，她就从没留意过，默认男女，因为她那个年代便只有这个。

于是乎，当沈迟见到腰封上“双男主”标签时，可谓目瞪口呆，甚至有了几丝找到“组织”的欣喜与归属感。

他迫不及待翻开，兴高采烈了好几天，还把书里主角们的故事投射入现实，为他们的故事与自己与顾沉别无两样沾沾自喜。

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能发觉不同，没有名分，他和顾沉永远隔着一条跨不过的鸿沟，拥抱与抚摸是他们最大的亲密，永远无法再进一步。

无数个被厚实窗帘笼罩的午休，他总是偷偷靠近顾沉，贪婪又小心翼翼地碰碰顾沉的手，梦里，他们会十指相扣。

他也总爱大梦一场自己是书里的主角，有无惧无畏一往无前的勇气，坦率地向顾沉表白，可是梦醒了，崔诗意意外抓包时，他就遨游在这场美梦里。

现实总让他惊醒，他必须藏好这份爱，不容许有一点闪失，进一步，可能粉身碎骨。

崔诗意是八字胡的进货商，被缴的漫画小说能堆满沈迟的书架，考虑到高考迫在眉睫才扭着眉头强逼自己收心，她阅文无数，沈迟偷偷看的这本更是心头好之一。

她惊讶地大叫，沈迟发现她时已为时已晚。

“你你你你！你怎么看男同！”崔诗意两眼放光，瞬间看向顾沉的座椅。

沈迟面红耳赤，秘密意外被第三个人知道，他把手指压在嘴边，让她小声点，还好教室里现在人不多，否则秘密就成了众所周知。

一切都在不言中。

崔诗意拍手鼓掌，小声道：“你暗恋他？”

沈迟想撒谎，崔诗意又肯定地道：“绝对是，你别狡辩！”

沈迟只得扔下。

崔诗意笑着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沈迟先警告不能告诉别人，才娓娓道来自己的心路。

暗恋是颗挂在枝桠的柚子，真心藏在沉重苦涩的囊衣下，要经过等待与追寻的酸，才能得到了愿的甜蜜。

崔诗意了然，鼓励了他许久，沈迟谢过，说“我会慢慢等待的。”

等他收到崔诗意的邀请时，崔诗意有意帮他，拖他给顾沉送达邀请，沈迟笑着接受，起身离开。

谁能想顾沉一直躲在后面吃飞醋。

还因为醋意与烦躁和沈烟一样大大咧咧忽视掉了书腰上主角的性别问题，看文也看的草率，以面对“反面教材”的姿态反对抵制，郁郁而终。

崔诗意的好意付诸东流。

顾沉：“我来不了，周末我家里有事儿，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崔诗意很是遗憾，在“磕不了cp”的伤心里忧愁离去。

顾沉把小说扔回桌肚，沈迟找了他一圈无功而返时，还想调侃一句他躲哪儿去了。

顾沉扔出小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迟惊呆了眼睛：！！！！！大事儿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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