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完烟火,沈迟又和橘子皮们玩了几局纸牌,待众人在欢声笑语中回归自己的小家,沈迟看了看手机,发现顾沉还是没回消息。
心脏好像一块软烂的橘子,被等待揉捏出酸涩的汁水,沈迟带着不合时宜的烦躁辗转入睡。
入梦,是白雪皑皑的寒冬,鹅毛大雪在天地间肆虐坠落,拍打在身上了无知觉,却仍让人害怕畏惧。
沈迟儿时曾被沈烟带着游玩北方,也是在这般大雪纷飞的日子,银装素裹的天地在雪的装扮下美出了别一番风味,他留连忘返,还说有机会再去一次。
如今天地只有一色的凄凉,连棵枯树也没有,他大喊了一声,无垠的空白里传来阵阵回响。
这不合常规,仿佛天地有壁,否则怎会产生余音。
带着恐惧,他开始四处乱跑,愈发觉得这里是一个漫无边际的囚笼,死死困住他,让他无法逃脱。
他呼唤沈烟,以及一切熟识的家人,甚至开始向神明祈祷,但是所有求救声都被这个囚笼反弹回来,余音成了丝丝缕缕孤魂野鬼般的嚎叫,愈发加剧他心中的恐慌。
突然,他想起睡前牵挂的人,大喊道:
“顾沉!”
瞬间,大雪不再肆虐,野鬼的嚎叫骤然消失,雪白的天地出现一团火焰般的色彩,整个世界都为之明亮。
沈迟欣喜地跑去。
顾沉蜷缩在雪地上,闻声丝毫没动,只待沈迟牵起他的手,他的灵魂才仿佛了回归了自己的身体,涣散的痛苦流溢出痛苦与疲惫。
他把头垂落在沈迟肩上,沈迟本能地抱住他,他莫名觉得现在的顾沉好沉好沉,比刚刚的雪还令他担忧。
“怎么了?”
沈迟轻声问道。
顾沉没说话,开始用毛茸,微微扎人的头发蹭他脖颈。
像羽毛轻挠,沈迟忍不住笑了笑。
“痒。”
沈迟想推开他,刚刚身如枯木的一个人如今血肉灵魂归了身,悍然不动。
沈迟抬头,这才现那漆黑的瞳眸连痛苦与疲惫也消失殆尽,只剩摄人心魄的深邃。
如倒映着星空的黑潭,璀璨绚丽胜过入睡前的烟花,眼睫轻扇,潭水潺潺流动,在这冰天雪地中,生动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心安。
顾沉抓住他的手,倏地,沈迟乱了呼吸,心跳重重地打了一拍。
顾沉的指骨冰凉又滚烫,它们开始在沈迟的手心摩挲玩闹,玉般的锐利指甲比头发还磨人,划过柔软的手心,留下酥麻的几串红痕。
又毫无预兆地伸入沈迟腰腹,沈迟软了身子,倾倒在顾沉肩头。
他在干嘛?
沈迟连呼吸都不会了,更别说直接质问。
顾沉的手指不断在他腰间乱窜,酥麻的红痕绝对已遍布周身,潭水流动得更甚汹涌,沈迟徐徐感受到危险,这潭水并非表现般柔和,它甚是汹涌,似乎想将他吞没。
顾沉低下头,又把脑袋凑到他的颈间,一个柔软的东西细腻地在上面打转,沈迟扬起脖子,溢出一声从未有过的轻喘。
又像是一只即将窒息的小鹤仰头探寻上方的空气,想抽身出这片旖旎。
显然身上人并不爱他的躲避,他张开獠牙,咬住小鹤纤细的长颈,小鹤放声挣扎,入骨的疼痛刺破了春夜的静谧。
沈迟陡然从梦里惊醒,陷入另一处广阔的黑暗。
晨光还未破晓,万籁俱寂,窗纱飘动,不知在摇晃谁的美梦。
反正,现在的沈迟只认同刚刚是场噩梦。
脊背的薄汗黏住了潮闷的睡衣,身下又是另一番湿漉,沈迟拖鞋都来不及趿拉,慌忙跑去浴室。
从未如此强烈过。
他在淋浴下旋转,盲目迷茫地旋转,脑海的顾沉迟迟挥之不去,手心腰间脖颈似乎留有余温,好像四周的水,幻化成了顾沉的存在。
沈迟伸出手,又或是说被流水牵起了手,顾沉似乎还握着他,敲落的水滴是他冰凉滚烫的指腹。
流水成了遮羞的水帘。他双眼失神,清明的琥珀瞳显出瑰丽的红润,猛地,流水骤歇,沈迟软了脚跟,跌落在淋浴间,清澈干净的流水又替他好心地冲走一切,来无影去无踪,连同刚刚的躁热。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迟生出了太多的不明白。
为什么会做这样一场梦,还是和顾沉。
他想顾沉想的太紧了?他为何要想他想的这么紧?
所有的一切生出遮天蔽日藤蔓网,沈迟被困在里面茫然无措。
偏偏顾沉这时发来了消息。
sink:“新年快乐”
沈迟望着那举着白云的银杏,心里飘来了一片落叶。
出了浴室,新年的第一缕金色光辉已怀抱大地,若是梦里的雪融化了,想来也是这样的温暖。
小鸟啜饮朝露,香樟树与风一同奏响轻快的旋律,垂着红穗的灯笼是花园里唯一的舞者,飘扬的红裙转出一圈又一圈红色涟漪。
早早醒来的不只他一人,向希和沈潋步入花园,他们玩笑了一会儿,沈迟站在二楼,听得不是很清,但见耳鬓厮磨,笑语翩翩飞来,想来也是好玩的事儿。
沈潋抬手,轻柔地挽起向希的长发,又放在鼻尖轻嗅,徐徐地,他们迎着朝阳,接了一个缠绵的吻。
这是爱情模样吗?
他对顾沉有爱情的向往吗?
沈迟躲在窗纱后,丝毫不知答案已藏入了他的眼底,那里闪烁着艳羡与期待。
“早上好,”还懵懵懂懂没理清问题的沈迟决定主动去寻找答案。
沈潋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他刚刚在洗手,晃走手上的水珠,爽朗地回道:
“早上好啊小礼物,起这么早?”
沈迟咬着嘴唇,一双眼睛又闪又亮,微微带着胆怯,最终还是鼓起千万的勇气,问道;
“哥,爱情是什么?”
沈潋五大三粗,被问的脑袋一懵。
不久后,他又拉上邪笑,好奇地看着露出猫腻的沈迟,心想,这弟弟效率真高,昨天还说期待,今天就开春了。
看沈迟拧巴羞涩的样,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知道爱情有多么美好的他,决定好好作答。
他该用多么华美的形容词呢?
沈潋左思右想半天,渐渐演变成一张痴汉脸。
沈迟眨了眨眼睛,不懂沈潋怎么想着想着开始流口水了。
“哥!”他摇回沈潋神智。
沈潋清了清嗓子,显露出和沈迟一样的羞涩。
“爱情……爱情就是向希。”他认真地道。
触及爱情,沈潋本就贫瘠的语言词库变得更加干涸,但诸多向希的身影跃然而上,与她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似地放映在心间,这就是他的答案。
沈迟还是不懂。
沈潋作为一个过来人,又道:““哥觉得,当你开始自发猜测自己对她是否动了情,还没果断否决时,想来你的春天就是到了。”
沈迟本就呼之欲出的答案又破开了两层厚土。
“去试一试吧,”沈潋揽住他,“爱情是一份独特的存在,遇见她,你的所有勇气会被的谨慎与胆怯击败,但是情到深处,你又有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决心,她的远离与靠近都会让你害怕,你的心跳将不再自由,随着她而动。”
“碰碰她,你会脸红耳热,离开她,你会辗转反侧,幻想到有个人站在她身边占据你的存在,嫉妒会不会让你丧失理智。如果这些都应验了,说明她在心里独一无二。”
他还亲手教学对比,拉住沈迟的手,指着他玉白平常的耳朵说道,“你可能还会对她产生非分之想,比如牵手,比如亲吻,比如……”沈潋压低声音,“夜里梦见她。”
沈迟猛地推开他,脸红成外面的灯笼。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想来又是香樟树被狂风吹得张牙舞爪,还未见到心里的人,沈迟的心跳已失去自主平复的权利,它猛烈跳动的声响远远胜过风与叶的交响曲。
灵验了大半,沈迟老实承认道。
为什么他舍不得与顾沉的分离?为什么千万般痛苦他会选顾沉作为依托?为什么惊鸿一瞥却让他刻骨铭心?为什么他在梦里不曾抗拒而是顺从,比之担忧自己,他更关心顾沉为何失控。
这是爱的独特。
顾沉的的确确在他这里享有特殊。
如若爱能让他们永不分开,只此唯一,沈迟想,他会疯了般的渴望。
昨晚的梦境不是凭空而降的狰狞藤网,是沈迟不知何时埋下的情种,在顾沉一次次的袒护与纵容间悄然生根,思念化作春雨,再经蛰伏的惊雷一敲,情意萌芽而发,终见天日。
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顾沉的特殊。
大学不足够,朋友的身份也不足够,他想永永远远站在顾沉身边,他想和顾沉的距离再近一点又一点,他的视线划过沈潋的嘴唇,好不容易平复的燥热又速速地野火燎原。
他也想有一天和顾沉相拥相吻。
沈迟按耐不住向往,跃跃欲试,成了一个壮志凌云的……怂货。
朋友锐评cp感不够多,于是我下了剂狠药。
还是不太会写亲密戏,以后练练。
高审锁过很多次次,已然是删减版了,加上说不定就3k了,呜呜呜呜[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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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