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个人,不是真的名顷老师呢?”
“谢谢!我怎么没想到,老师那么享受歌牌的人绝不会说出那些话!”
所以决赛前夜,被无良媒体拍到在阿知波府邸门口闹事的男人,大概率并非名顷鹿雄本人。
“但阿知波会长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难道这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大冈红叶喃喃自语起来,在拥有政治背景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大小姐绝不可能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当即对着逃生出口外守候的人吩咐,“伊织,去查,让人把当时的报纸找出来。”
小林霜月担忧自己多嘴造成误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免责声明:“我只是感觉那个人的发音方式不太像名顷老师本人,并不能肯定……”
“没关系,谢谢你。”大冈红叶眼睛里含着泪,她们家的能量想在日本查出一个普通人的存在痕迹并非难事。
其实早就有了令人不想面对的猜想,但她还是想找到真相,“为了老师,任何一点线索我都不会放弃的。”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服部君?和他打好关系的话,想找线索应该会更轻松。”
说不定线索会上赶着送上门来。
大冈红叶这下不止眼眶红红的,整张脸都被粉色覆盖,“不行,我现在还没做好成为他新娘的准备。”
小林霜月:“?”
请问这是国中生嘴里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嗡嗡——”
背包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振动起来,小林霜月看到来电提示,惊呼一声:“坏了,新还在等我!”
“诶、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大冈红叶突然用手捂住嘴,上下打量小林霜月,“你该不会在和绵谷君交往吧?”
“!”小林霜月刚刚按下通话键,也不知被那头听进去多少,连忙叠声解释:“大冈桑你误会了,我和新是、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手机那头安静了一会,绵谷新的声音传出,电波的失真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你是在楼梯间这边吗?我们该回去了。”
“好!我马上出来。”
大冈红叶在楼梯间里和小林霜月交换了联系方式,一起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绵谷新循着黑衣保镖的方向找来。
她向对方挥挥手没想到只得到冷淡点头的回应,接着那双蓝色的眸子就定在旁边人身上,“小月,太久了。”
“一不小心就……”
“啊啦……”京都人刚要开口,她新交的好友已经像只敏捷的猫儿一样蹿走,“喂、小林!”
小林霜月闻言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大冈红叶张张嘴,又闭上,“算了,没什么。”
“对了,清波成锦绣,斑斓龙田川[1]。”
女孩没有用上唱诵的语调,反而是平淡的念出后半句,看过来的漆黑眸子里流光溢彩,“别再说自己没有才能的话了,我在上面看得很清楚,红叶的歌牌同这首和歌的红叶一样,像锦缎一样漂亮。”
什么红叶的和歌的红叶,茶金色的脑袋微微侧开,“本小姐当然知道,明年、明年我就会成为A级的。”
看着两人走远,大冈红叶才撇撇嘴,问身旁的伊织,“那两个人绝对不只是朋友吧?”
伊织只是笑,给出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大小姐觉得不是就不是。”
“没意思……”
夜间的雪差不多停了,风却还是很大,刚离开建筑物的遮蔽就呼啸着直往小林霜月羽绒服里灌。
她紧了紧围巾,脑袋上就罩下来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知道你不喜欢戴帽子,但是晚上的风吹多了明天可能会头痛。”
小林霜月看着绵谷新拉高自己羽绒服的拉链配套的帽子已经将他罩得严严实实,拒绝的话被堵在嘴里,估摸着把水蓝色毛线帽摆正,“好吧……”
之前等人的时候绵谷新就把自行车从停车棚里骑了过来,此时招呼小林霜月坐上来,“冷的话手可以塞到我口袋里。”
可惜一路上女孩只是拽着他的衣摆……
说不上来心里的失落是因为什么,手机里听到的话原本应该感到开心,却在想起那种肯定是为了否定另一种关系时又憋闷起来。
朋友……吗?
“我回来了,妈妈,小月来了。”
“打扰了。”
绵谷家的房子有些年代了,玄关的小灯在浓郁的夜色下散发温暖的黄光,小林霜月摘下帽子,果不其然听到噼里啪啦的静电声。
她的头发很干燥不说,新生的碎发总是很多,戴过帽子之后取下,就会不听使唤地炸起来。
想留给绵谷太太一点好印象,小林霜月赶忙用手在脑袋上囫囵抓两下,转头发现绵谷新还盯着自己看。
“看什么?”
看一只舔不明白自己长毛的猫。
当然,绵谷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我去给你拿梳子?”
“算了,应该好一点了吧?”
女孩的头发留很长,足够长度的硬质黑发才会顺滑地垂落,有些反翘的碎发倒是让绵谷新回忆起刚见到对方的样子。
“挺好的。”
“欢迎回来,晚饭好了哦~”
绵谷太太的声音从有些年代的走廊深处传来,拉回绵谷新的注意力,“外套挂在这边……”
也许是小时候在绵谷太太面前狼狈得太过彻底,现在反而没了什么紧张的情绪,唯一庆幸的是冬天的衣服多穿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洗澡的时候听系统播报这次意外卷进的案件中,竟然让她的讨论度累积到了两千五。
小林霜月高兴得出来没看路,差点撞到给自己搬被褥的绵谷新,踮着脚拿下遮挡青年视线的枕头,“辛苦了。”
绵谷新领着小林霜月进客房,把棉被放在通铺的榻榻米上:“没什么……”
“我一会自己铺就行。”
绵谷新蹙起眉头,“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也不是客气,但是这个榻榻米好适合玩歌牌哦……”小林霜月坐在地上,仰着脸歪了歪脑袋,“一会要和我玩吗?”
心脏在这一刻跳动得有些紊乱,绵谷新在想明白到底在为什么而心动之前,已经听到自己的声音应下女孩的邀请。
他甚至在计划之外地洗了个头发,顶着毛巾回来的时候,看到女孩正坐在暖风小太阳跟前背单词,融融暖光给她镀上一层暖橘色金边。
“凑那么近当心把毛发烤糊。”
“け?[1]”小林霜月从暖气里抬头,震惊地又重复了一次,“你刚刚说的是毛发吧!什么啊、当我是猫吗?”
“录音打算听哪个老师的?”
小林霜月挥舞两下拳头,“喂!”
绵谷新自顾自的翻找磁带,“山城老师的?”
“用我的!”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圆溜溜的猫儿眼里泛出兴奋的光,从包里摸出一只u盘,“你的录音机有这种接口吗?”
两人研究了一番,录音机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花开难波津。”
和歌戛然而止,小林霜月放下战前宣言:“用我自己的声音肯定能赢过你!”
绵谷新一边洗牌分牌一边说,“听说人会对电子设备录制出来自己的声音感到陌生,你确定要用自己的录音和我比?”
“读手训练可是会反复听录音的,刚开始确实不习惯,但现在肯定比其他人更熟悉。”
仗着这一点,小林霜月在对局刚开始就连拿绵谷新三枚歌牌。
青年人直接掀掉头顶的毛巾,撑着榻榻米背脊绷紧,一下子燃了起来。
绵谷新相比绫濑千早这些有天赋的感知派,是更纯粹的技术流。
对他而言,取牌的方式从来都不是比别人先辨认出和歌对应的牌,而是如何更快取到。
手指到触碰歌牌永远都是最近的直线轨迹,动作干净利落,甚至连力道都被很好的控制,再没出现歌牌直接插进障子里的滑稽画面。
他的歌牌风格像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深海,无形中就将人席卷淹没。
不动声色就将对手逼上绝路。
比赛进行到后半,小林霜月再想靠着对自己声音的熟悉从绵谷新手上抢牌就变得艰难起来。
后者对局势的掌控远超她的想象,明明本该能按住的歌牌,被绵谷新推动旁侧歌牌带动的力道,率先从掌心下溜走……
“啊、不甘心!”
小林霜月把榻榻米拍出砰砰响声,用自己的录音仍然输给绵谷新两枚。
“因为小月的和歌很棒嘛,任谁听到都会超常发挥的。”
“看在你夸我的份上。”
“不过小月取牌,太依赖听出和歌了。”绵谷新在榻榻米上做了一个简单的进攻,触碰到歌牌之前反手扫开自阵中的牌。
“既然你是进攻型,听到模糊的音节时就可以出手,如果不是就迅速反手,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绰绰有余……吗?
有点想把绵谷新的脑子撬开,看看他用的是什么处理器了。
小林霜月不信邪,她给录音机换上山城今日子的录音,这是她练习唱诵和歌时听得最多的“范本”,“再来一次!”
绵谷新由着她“挑衅”,记牌时小林霜月的手机突然响起。
“这个点了,谁会给我打电话?”女孩转身直接趴到榻榻米上,伸长手臂捞过手机,意外道:“永亮君?”
绵谷新的视线从歌牌移到她脸上。
“你去弓具店找我?忘了和你说寒假我不打工的,因为新年初诣神社会比较忙,所以优先在家帮忙……”
女孩一边打电话一边坐回榻榻米,分秒必争地记忆着敌阵歌牌,把一心二用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们来倒是可以来,1号到6号都没人,但学长们寒假都没有安排吗?”
足够近的距离让绵谷新可以听到手机里传出清晰的男性声音,“大家对霜月的神乐舞都很感兴趣……”
“就不要打趣我了。”小林霜月坐直身体,手机里的声音便又远去,“7号?7号不行,我们家要去京都。”
好一会小林霜月才挂断电话,专注投入进新一场歌留多。
意外的,竟然以一种压倒性的优势赢过绵谷新。
“新?你不舒服吗?”
“抱歉。”绵谷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苦笑一下:“好像是有点累了……”
小林霜月把歌牌收进盒子,催促他:“确实不早了,那你快去休息吧。”
青年把榻榻米上的毛巾搭到头顶,遮住有些懊恼的神情,离开房间之前突然被叫住。
“新,晚安……”
“晚安,月。”
[1]け:毛发,一般指小动物的毛,人类的头发叫做“髪(か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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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