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丹小学的新学期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大多数小学部会直升本校国中,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周围的环境都不会产生什么变化。
看到毛利兰和工藤新一,小林霜月冒着可能触发悬疑剧情的风险上前打招呼,得知后者整个寒假都没离开过夏威夷后才松了口气。
铃木园子突然询问:“霜月酱是不是在准备歌留多比赛?”
“诶?是这样没错,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小林霜月视线移向工藤新一,果不其然就听到毛利兰称赞他:“又被新一说中了。”
“手背关节的茧子比寒假之前明显很多,应该是长期撑在榻榻米上造成的,并且对一些音节有超出寻常的敏感度,这些恰巧是竞技歌牌中属于一字诀的音节,显然是高强度在练习竞技歌牌。”
工藤新一有条有理地分析完,求证地看向小林霜月,表情明显对自己的推理十分有信心。
“是这样没错,工藤君的推理还是那么准确。”
“是哪个比赛呀,我们可以去给你加油吗?”铃木园子积极响应,“之前兰的比赛,我每次都会去看的!”
“最近的歌牌比赛中,适合小学生参加的只有东京小学生团体赛。”工藤新一犹觉不够似的,一推眼镜:“说起来还有铃木集团的投资呢。”
大小姐歪着脑袋思索:“是吗,原来是我家还有这个业务啊。”
小林霜月还在那左右脑互搏,信息已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看来横竖是躲不掉这一遭,不如趁机赚点讨论度。
于是干脆应下:“当然可以来,虽然不知道我们走到哪一步,但保证有冲着第一去的决心。”
毛利兰满心期待,“那一定会是非常精彩的比赛!”
“这点是当然。”
在小伙伴面前夸下海口的小林霜月忘了,她的竞技歌牌团体赛,会在寒假后的第一个相聚在白波会的周末,就遭遇重大滑铁卢。
小林霜月没找到那抹麦金色,问:“千早呢?”
“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毕业后要回福井。”
“都是我的错,因为我初中要去念开明成。”
两个男孩异口同声,理由不同却本质相似。
“他们两个寒假的时候答应千早要一辈子一起玩歌留多,现在做不到,千早会生气很正常吧。”藤冈春绯在一旁变成豆豆眼,一只手挡着嘴巴凑到小林霜月身边告状。
“你们明明在同一个班级,结果一周还没和好吗?”
黑发小女孩是众人中最矮的,可随着她的质问,方才还咋咋呼呼分毫不让的两个男生都闭上了嘴。
真岛太一挠了挠头,无奈道,“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吧,我和千早承诺想一直一起玩歌牌的心,当然也不是骗人的。”
“我也是。”绵谷新视线扫过面前的三人,“我想和大家一起玩歌留多,但是……”
“既然是这样,那么把这份感情送到就够了。”小林霜月看着面前两个快哭的小学生,和春绯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我想千早也会体谅你们的。”
真岛太一一向不擅长这个,“那该怎么传达……”
小林霜月:“谁知道千早家怎么走?我们去找她玩歌留多吧。”
“我知道!”抢在绵谷新开口之前,真岛太一率先走在最前方带路。
而另一头,绫濑千早正在家里和姐姐一起看电视,她的眼睛虽然还停留在问答节目的画面中,心却早早飞走。
在电视里突然出现“す”这个音节时,她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空挥出去。
吓得一旁敷黄瓜面膜的绫濑千岁掉了两片黄瓜,伸腿踹了妹妹一脚,“哎呀,你要是实在想玩就去那个白什么会嘛!”
“是白波会!”
绫濑千岁把黄瓜贴回脸上:“谁管是什么呀,土死了。”
绫濑千早抱住自己的双腿,蜷缩在沙发上,倔强道:“我不去。”
“叮咚——叮咚——”
绫濑千岁扬了扬下巴,“开门去。”
“好……”没有任何异议地,绫濑千早跳下沙发,三步做两步到门口,毫无防备拉开大门。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因为千早你没有按时来训练,你不是队长吗?怎么可以缺席。”
“可是……”
“把你弄生气的是他们两,我和春绯总是无辜的吧。”小林霜月毫不犹豫出卖队友,拉着春绯站到一边,把空间留给两个“不守信”的小学生道歉。
和别扭的真岛太一不同,绵谷新直率地开口,“对不起千早。”
有了人打头阵,另外一个道歉也是水道渠成的事,“我只是去上国中,又不是再也不会来了。”
“虽然我没有和千早约定什么,但毕业之后我也要回长野老家了,难道我们的歌牌队伍要带着遗憾解散吗?”小林霜月故做伤心地牵住春绯的手,悄悄打量好骗的歌牌痴。
绫濑千早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任性,粉褐色的眼睛差点包不住眼泪水,“当然不要!”
小林霜月晃了晃手提袋里装来的那副歌牌,“那一起玩歌留多吧,至少在分别之前,要玩个尽兴。”
“嗯!”
“千早,朋友来家里怎么一直在门口说话,要玩就去房间里玩。”陌生的声音从玄关后传来,绫濑千岁已经摘掉脸上的面膜,不知道她都听到了多少,此时笑着和妹妹的朋友们打招呼。
温和的美女姐姐转头就对含着泪包的妹妹招呼,“自己去冰箱里拿蛋糕招待同学。”
明明是不算客气的语气,绫濑千早却像一只快乐又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冲进厨房,又回头领着同学上楼回自己房间。
“打扰了……”
四人钻进绫濑千早的房间后,两个男生明显有些紧张,直到小林霜月拿出歌牌后才放松下来。
一场退队风波就此消弭。
绫濑千早没有再缺席任何一场训练,她将百人一首背得滚瓜烂熟后,除了绵谷新几乎没有人可以抢到牌阵中的一字诀。
藤冈春绯和真岛太一都是记忆力方面的高手,无论是牌阵上的歌牌还是读手读过的和歌,只要流淌过他们的大脑就会留下痕迹,越是进行到后半,他们出手的速度就会越快。
绵谷新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只有小林霜月自己进入平台期,虽然在小学生中已经算玩得不错,却和主角们迅速的进步没法比。
哪怕她数次说服自己并非有天赋的人,在被天才包围的时候,还是难免感到自卑。
一支五人队伍只需要三人胜利就能晋级,可一想到在赛场上可能面对的失败,还是会觉得不甘心。
小林霜月跪在榻榻米上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进步却还是微乎其微,她没有超凡的听力,娇小的体格优势更少,偏门的歌牌摆放方式在能熟练记忆的高级选手面前毫无影响能力……
该怎么做?
怎么才能更快地取牌?
走在放学的路上,小林霜月已经可以不再羞耻于随处大小空挥。
明明不是周末,却还是来到白波会,没想到绫濑千早竟然也在。
“千早?”
“小月!”
两个偷偷来特训的小学生互相抓包,她们两却没有被原田老师分在一组对战。
小林霜月分配给了一个看起来刚刚下班,职业西装外套随手丢在墙角,衬衣袖口挽到胳膊的单马尾凌厉女性。
不是和女主对上,让她悄悄松了口气。
“今天的磁带是山城今日子老师的,我们不常听这么优秀的读手老师的和歌,不然耳朵养叼了,在赛场上遇到能力不足的读手会影响判断。”原田老师开了个玩笑,装好磁带后按下播放键。
流畅的序歌出来的瞬间,好像能感觉到春天,早春的风将枝头的花苞吹绽……
“め——”
“む——”
“せ——”
接连三张一字诀,三次挥空。
汗珠在不自觉间从额间滑落,小林霜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刚才的想法有多可笑。
不由得坐直身体重新观察面前的女人。
女人不止手背上有常年压在榻榻米上而出现的茧,掌心和指腹也有茧,她不是工藤新一无法分辨对方的工作,却也能看出这是为生活奔波的痕迹。
对方不是花牌剧组叫得上名字的配角,她在镜头中或许只是一个背景板,没有特殊的光环和能力,仍然靠着自己的双腿支撑在榻榻米之上。
所以女主的成就也并非全靠她的耳朵,就算她有主角光环,也会为了不拖同伴的后腿,在每周的训练之外,悄悄来白波会加训。
这是真实的世界。
这个认知再次在小林霜月心底巩固,她重新伏低身子,真实的世界一切存在就有迹可循。
原田老师的话在她心中一闪而过,这是优秀的读手老师的磁带,她和普通读手的差距在什么地方呢?
“相逢江海上,难掩旧君容。夜半云中月,匆匆无影踪。[1]”
久别相逢的喜、短暂见面又要各奔东西的悲,依依不舍而产生的矛盾情绪,这是来自紫式部无限的惆怅和感伤。
山城老师高亢到有些空灵的声音,好似能将听众拉回作者偶遇旧友的那个初秋夜晚;她的节奏不像传统和歌唱诵规定的那般生硬,停顿转调不拘一格,用自己能表现出最贴合原作感情的方式对待每一首和歌。
但她的和歌半音清晰,略有差距的音节长短相对容易捕捉……
“よのなか——”小林霜月几乎在决字出现之前,就取到了歌牌。
“よ……”
事实证明她没有取错。
“为什么?”
职业装的女人看着她从自阵中夺走歌牌后,又送来一张大山牌,意识到这孩子应该擅长的就是这个了。
但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决字出现之前就取牌的,如果是运气那也太夸张了。
“因为这首听起来更悲痛一些,山城老师的和歌感情很丰富。”
哀哀人世路,隐遁叹无归。尘外深山里,鹿鸣声亦悲。[2]
比起前四个音节相同的另外一首和歌,这首更加忧愁,山城老师的声音将走投无路的小鹿哀鸣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听这样的和歌完全是享受。
上辈子认真研究《小仓百人一首》的赏析的小林霜月终于找到自己如鱼得水的方式,她和着山城老师优美的唱诵,一张又一张取下歌牌。
因为自己也喜欢唱诵,小林霜月下意识分析山城老师的发音方式,虽然录音机听得不够清晰,却也能摸索出一些习惯。
从需要赌宝的大山牌,再到决字越来越短的二字决,小林霜月取牌的速度越来越快。
坐在她对面的女性取到的牌数量同样咬得极为紧凑,一整局结束,小林霜月以两张的微末优势拿下胜利。
紧接着,原田老师换了一卷磁带,小林霜月的优势立刻荡然无存。
立刻就遭遇了原田老师所说的坏情况。
这局以三张的数量差落败。
第三局仍然是第二局的读手老师所录制的录音带,歌牌顺序虽然不同,但小林霜月稍微熟悉了这位老师的发音习惯,和歌中的感情虽然没有山城老师表现得淋漓尽致,却也有自己的风格。
她适应得越来越快,竟然抢到好几次并不擅长的一字诀。
赢了!
一枚也是赢!
小林霜月躺倒在榻榻米上,胜利带来的多巴胺充斥大脑,令她的心脏跳动剧烈。
“你的耳朵也很不错啊,还真有玩歌留多的天赋。”衬衣女人捋下自己的袖子,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年纪大了,玩一下就腰酸背痛,现在连小学生都赢不了咯。”
天赋?
她这能算是天赋的话,绫濑千早是什么?
小林霜月突然很好奇,“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抢一字诀的时候好快!”
“我啊,佐藤秀子,很高兴和你玩歌牌,小月酱。”她看着小女孩因意外而呆滞的表情,被小学生打败的挫败感荡然无存,“我知道你们那群小家伙,是原田老师的宝贝。”
“我不如千早他们的,我其实听得很慢。”小林霜月不敢当。
成熟的大姐姐一把摸上她的脑袋,用力揉搓:“可不要妄自菲薄,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是B级了,能打败我两次,你很棒了!”
佐藤大姐姐的力气很足,把小林霜月脑子里那点胡思乱想的东西搅成一团全部拔了出去。
“多多加油吧,今天我很尽兴。”
【系统,你之前说可以培养我的对吧。】
【这么宝贵的培养机制,你要用在歌留多上吗?不会觉得浪费?】
小林霜月笃定道:【当然不会,想和那些天才站在同一个平台上,我必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我能提供的仅仅只有知识,具体的练习和学习都要靠宿主自己。】
原本还以为系统能拿出“武林秘籍”之类的好东西,闻言小林霜月整个人萎靡下去,【那不就是没用嘛?】
【瞎说,既然宿主的优势在能够分辨读手的发音习惯,我可以给你提供录音和随时随地播放磨耳朵的机会。】
这样好像也不错,小林霜月开始点播,【那就播放一下山城老师的录音吧。】
有了系统的加强训练,小林霜月从另一种角度开始磨耳朵,将白波会持有的录像带听了个遍。
在大山牌等决字靠后的歌牌上,已经能和绵谷新平分秋色。
五个小学生,在三月比赛来临之前,都觉得自己强的可怕。
小林霜月为了能够取胜,顾及原剧情中的情节,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再三提醒小学生们防范风寒。
她祈祷着能像更改绵谷新眼镜剧情一样,保住队伍中的最强战力。
可惜,墨菲定律就是这样,越担心什么坏情况,事情就越是会这样发生。
比赛前一天众人凑在白波会试穿真岛太一定制的队服时,绵谷新突然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小林霜月心中警铃大作,敦促他回家多喝热水,第二天还是看到了一个蔫哒哒的小学生。
“没关系的,就算新有些感冒,但对面也只是小学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真岛太一再次从小林霜月小小的个子里感受到强大的威慑力,连忙用手肘拐身边的绫濑千早:“你说对吧!”
“可这次我们的对手是全国第二。” 绵谷新低落地垂下头,向小林霜月道歉,“对不起,明明小月已经提醒过很多次,我还是感冒了。”
“生病的事怎么能怪你。”小林霜月长叹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巨大的保温杯,“既然这样的话,把这个喝掉吧。”
保温杯一打开,滚烫、带着辛辣味的水蒸气扑了绵谷新满脸,他被呛得从鼻尖红到耳根,深蓝的眼睛因雾气而笼罩着一层碎光。
看起来可怜兮兮,“这是惩罚吗?”
[1]めぐり逢ひて 見しやそれとも わかぬ間に 雲隠れにし 夜半の月かな(めぐりあひて みしやそれとも わかぬまに くもがくれにし よはのつきかな)
相逢江海上,难掩旧君容。夜半云中月,匆匆无影踪。
——《小仓百人一首》第57首/紫式部
[2]《小仓百人一首》第83首
对不起,我卡点我是罪人,字数只多不少,修改补充索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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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