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沉沉,雾霭朦胧,道路上回荡着“哐啷哐啷”的物体碰撞声响,也有马车“吱呀吱呀”间或其中,夜晚更添孤独静谧。
陈秦此时就被关在马车上的笼子里,跟古代上街游行一样,就是大晚上的没什么人看,不然开个直播也是上好的,说不定因为太还原太复古还能捞点平台补贴呢。
“你们这里可真是容易丢东西,不如以后我就开个保安公司吧。”她垂头丧气道。那两个人一棒子打中她的肩膀,又用棍子把她强行卡着脖子压在地上,当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的肩膀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她刚把手放上去,就连忙嘶着气拿开了。
半晌后,只听兰霄道:“坐车离开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你本来就懒得不想动弹。”
对于陈秦那种又苟又懒到极致的战斗方式,兰霄是真的叹为观止,五体投地。
“呵,你还真是了解我啊。”陈秦就这样在一句话里丧失了对话**,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网上说的中年夫妻里的一方。
就在他们二人陷入诡异的沉寂中时,押车的人突然过来对着陈秦大喊,道:“别乱说话!”
“收——到——。”陈秦要死不活道。
她望着那个长相略微奇异的男人,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人胸口处的大洞上。那个洞圆滑而美丽,切口完整,甚至身体内部残缺的脏器也是平整光滑的,仿佛天生一个洞,留着以待什么。
押车的男人用怪异的眼光看了她半晌后,见她低着头老老实实不说话,便离开了。
若是问她为什么不用武力离开?
陈秦自答:虽然她的武力就是“biubiubiu”,但打人和打怪终究还是不同的。即使知道这里是游戏世界,可是押车的男人塞她进笼子的时候,隔着衣物,陈秦的胳膊也传来了滚烫的热度。
不过,那两人的胳膊都硬得不似真人,陈秦觉得很像盔甲一样的皮肤。
说是游戏,但好像又都是活人,除了某个男鬼。
很快,马车就嘎叽嘎叽的到达了目的地。
陈秦透过笼子缝隙能看到一大片灯火通明,还有成片成片的隐秘红光。这里似乎是一处村子的外部广场,虽然简陋,但是广场北部设有一幢装修别致的房子,旁边还有电线杆和路灯,以及无数条水泥路四通八达。
在广场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篝火堆,火堆中央里插着一根焦黑的巨木,陈秦望上瞅了一眼,只看到一个椭圆形的黑色物体悬挂其上,其他什么也看不清了。火堆里火焰几乎已经燃尽,只有小山高般的木炭和一些零星的火苗。
她不禁一个大大的问号。
“老板,就是此人!”塞她上车的两个男人又把她拖了下来,陈秦“咚”的一下摔了个狗吃屎,还和水泥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还好还好,幸亏我及时换衣服了。”她心道,不然穿着面试的连衣裙还不得被水泥路刮掉一层皮。
她撑起双臂正打算爬起来,两个漆黑油亮的棍子赫然交叉架在了她的脖颈两边,将她的脑袋锁得死死的。
陈秦不敢妄动,左腕间传来的滚烫她也无暇顾及,豆大的冷汗悄无声息地落进了衣服里。
“就是她!这个小贼!竟然跑到我们的田里偷赤血果!”
“陈秘书您是不知道,她的手到底有多快!一大片赤血果,她就那么‘欻欻’两下没了。要不是我们兄弟二人本来就住在山里看着,这小贼早就跑了!”
抓她来的兄弟二人正对着广场前的那幢精致别墅告状,陈秦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儿,果不其然,在他们三人头顶的电线杆上绑着一个麦克风,这个麦克风能把声音放大传远。
陈秦:“……呃。”
所以这到底是个古风题材还是现代题材?不过都是游戏了,什么题材也无所谓,好玩就成了。不过,好像也并不怎么好玩。
“我们怀疑她是二村派来偷我们业绩的。”最后兄弟二人异口同声道。
陈秦在旁边听他们说话,心里也在盘算着:“看来这赤血果应该是他们村子与村子之间竞争的对象,难怪要派只大蚂蚁守着了。”
不多时,别墅的大门自动向两边弹开,陈秦看见一个白衬衣黑裤子的西装眼镜中年男,他胳肢窝里还夹了一叠文件,慢悠悠地从中走了出来。
这人一看就是老乡!
陈桑情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咕蛹着要上前认亲,可算是遇到亲人了!
“别动!”那兄弟俩手里又加大了力度,陈秦脖间吃痛,呲牙咧嘴着,只得作罢。
等那个穿的跟卖保险似的男中年来到陈秦面前时,他俯下身对着陈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但却始终一言不发。
陈秦咽了一口唾沫,喜悦被冲淡了不少。那人戴的是墨镜,她根本看不见对方眼里的神情。
“听说你是二村派来的奸细?”男人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派潇洒风流。
“我不是。”
“你瞎说!”那兄弟二人补充道。
“我真不是。”陈秦力争道。
“你还瞎说!”那兄弟二人把陈秦摘的一大包果实扔了出来,“这就是证据。你就是来偷业绩的,这样才好给二村涨业绩,然后分到更多的绩效。”
“够了够了。”眼镜男打断他们的吵架,接着他就慢慢蹲下身平视着陈秦,问道,“多大?叫什么名字?”
“陈秘书你要做什么,该不会……”老大不禁担忧这个处理结果不满意了。
“别打断我。”陈秘书皱皱眉警告道。
很快那兄弟二人就不再说话。
陈秦听见别人喊中年男“陈秘书”时,她不禁雀跃,道:“我叫陈秦,二十六岁。陈秘书,我也姓陈。”
都是老陈家的,给个机会吧。陈秦委屈巴巴。
“这一大袋子都是你一个人摘的?”陈秘书指指那一大袋子的赤血果,袋子表面还泛着朦胧的红色荧光,看起来分外美丽迷离。
“是我。”陈秦道。
赶紧放了我吧,我现在浑身疼的难受。
“你从哪里来的?我看你不像是二村的。”
“还是陈秘书您慧眼识人,我真不是小偷,我也不知道什么二村三村的。”
“我们这里就是三村。”陈秘书伸出中指顶了一下他鼻子中央的眼睛框,动作优雅至极,华丽至极,颇显贵族风范。
陈秦当场愣住,没敢说话。
“你们两个把她放了,在这里等我片刻,我要去请示那位大人。”陈秘书起身道。
“凭什么啊陈秘书,您怎么知道她不是贼?”那兄弟俩非常不满。
“凭什么?”本来已经走出两步的陈秘书突然华丽转头,伸出中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霎时间风采飞扬,光华满身,他慢慢悠悠道,“就凭这个。”
时间定格在他扶住眼镜的那一瞬间,陈秦瞥见陈秘书周身温柔的圣光照遍自己的全身,带来了如同母亲怀抱般的美好,眼镜下精亮坚韧的眼神更是犹如大海中永燃的灯塔一般,指引着方向。
“知道了!”
那兄弟俩立刻收了武器,立正站好,整齐划一地掏出墨镜齐齐戴上!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陈秘书柔声叮嘱道。
“是!”二人一起敬礼。
夜空下,划过三道镜片的流光。
陈秦:“哈?”
“原来你们三村的识别就是眼镜吗!!?”她的内心已经开始无力吐槽,“这样随便来一个人都能假冒进来吧!!”
比如我自己。
陈秦咬唇不说话,她就是因为眼镜如今才逃过一劫。如果没有眼镜,凭这兄弟二人的手段来看,恐怕自己也不会被这个陈秘书轻易放过。
陈秘书与兄弟二人对过暗号后,就进了前方的大别墅。没有了钳制陈秦也好受不少,她盘腿坐在地上揉揉肩腿,以期能让自己好受些。
陈秘书这一趟貌似去了很久,等他再次出现时,陈秦感觉自己似乎撑着下巴睡着了。
“陈秦同志,我们三村劳动工会现在正式聘用你做我们的特职采摘员,请你阅读一下合同,确认无误后,可以在合同最后按下手印。”陈秘书弯腰向她递出一沓纸。
“啊哦哦哦。”陈秦刚从小憩里苏醒,脑子还没完全开机。
她翻看了那一沓足足有半个拳头厚的a4纸,前面几乎都是“种植历史上中下”、“培育指南上中下”、“春夏秋冬养护指南mini版”等诸如此类的内容,等她的眼皮都快粘在一起的时候,陈秦终于在最后面看到了《第三村工作人员人事管理条例》。
她快速扫了一眼,什么“合同期限”、“职责要求”、“工作纪律”等等……看得她头昏脑胀,直到——
“哈——???五年服务期?意思是我得在这里待五年,提前出去还得倒赔钱的意思?!!”
问题是五年后还活着吗?
陈秦眉头紧扭,汗水如浆冒出。
此时,她的腕间镯子微微发亮,只听兰霄的声音传来:“听他的。”
“我……”
陈秦结结巴巴,因为她一抬头就看见陈秘书和那兄弟俩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只听陈秘书微笑道:“生是眼镜的人,死是眼镜的鬼,你就算去了别处,也不会收留你的,陈秦小姐。”
“呃嗯。”她硬是吞下了一口气,此时,她也不知道该说到底是眼镜带来的福还是祸了。
“听他的。”兰霄又一次提醒道,“此时就算反抗也是徒劳,我们打不过的。”
罢了罢了!陈秦心道,该妥协时就妥协,需要呈现什么状态就呈现什么状态!
此时,她的眼前就有两根漆黑油亮的棍子在灯光下熠熠闪光,正如那燎原烈火一般,烧灼着她的全身。
陈秦索性闭眼一口咬烂手指,赌气似的在那份合同上按下了手印。
现在,此刻,她就是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用真名!这里又不查身份证,陈秦,你糊涂啊!而且你带身份证了吗?
“明天下午十四点十分去村里四楼大会堂开会,我们会为你举行隆重的介绍活动哦,陈秦同志。”陈秘书贝齿微露,手指抬上眼镜框,两道寒光带着华丽微笑径直射进陈秦的身躯。
“啊啊啊——我!”陈秦恨不得以头抢地尔!
这到底是什么背景的!居然还有二十四小时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