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很好吃 第9章 遇见

米兰古老的宫殿内，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裴音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香槟，站在相对安静的廊柱旁，感觉脊背有些僵硬。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品牌高层和各界名流的簇拥下入场时，空气似乎都稀薄了几分。是林清。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礼服，珠宝璀璨，顾盼间从容自若，仿佛生来就该是这般众星捧月。

裴音下意识地想转身避开，然而，林清的目光已经精准地越过人群，落在了她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打量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裴音的心微微一沉，随即也端起了同样疏离的面具。

短暂的视线交汇后，林清在一群人的环绕下，缓步走了过来，公式化地微笑颔首：“裴小姐。”

“林老师。”裴音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那纠缠的夜晚从未存在。

“杂志封面反响很好，恭喜。”林清的措辞无可挑剔，语气却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客套，像是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商品。

“是林老师带得好，我只是配合。”裴音垂下眼睫，盯着杯中细密的气泡，依旧是语气谦逊却透着隔阂。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林清似乎想说什么，但一位国际知名的导演已经热情地拍上了她的肩膀，将她自然而然地拉入了另一个话题圈。林清顺势转过身，侧影优雅，再没看裴音一眼。

裴音站在原地，看着林清游刃有余地与那些她只在报纸和网络上见过的人物谈笑风生，讨论着她完全陌生的私人飞机、艺术收藏和岛屿度假。他们用的是流利的法语和意大利语，偶尔夹杂着英文，那是一个壁垒森严的世界。

一位穿着讲究的女士好奇地看了看孤身一人的裴音，低声问林清：“清，那位漂亮的东方美人是和你一起拍封面的新人吗？看起来有些面生。”

林清闻言，回头淡淡瞥了裴音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随即对问话的人露出一个无奈又略带疏离的浅笑：“是的，合作过一次。效果不错，所以品牌安排了这次活动。” 语气轻描淡写，将她们的关系严格界定在“一次合作”上，彻底划清了界限。

这话语像一根细小的冰刺，精准地扎进裴音心里。她清晰地认识到，那晚的意外，于林清而言，或许真的只是一段无需记住的插曲。自己那些莫名的纠结和刻意的不告而别，在对方看来，可能根本无足轻重。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正好有品牌方的区域经理过来与她交谈。她立刻换上职业的笑容，用事先练习好的意式英语与对方寒暄。她的表现得体，但能感觉到，对方的态度更多是出于礼貌和对封面效果的认可，与围绕在林清身边那种真正的热络与追捧截然不同。

活动间隙，在洗手间华丽的镜子前，两人再次短暂地独处。水流声淅沥，空气凝滞。裴音低头专注地洗手，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为什么不告而别？”林清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寂静，声线依旧清冷，但似乎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质问。

裴音动作一顿，没有抬头，从镜子里看着身后那个模糊而高贵的身影，语气平淡：“第二天有早班机，看林老师睡得沉，就没打扰。而且……”她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终于转身，直面林清，扯出一个极其客套的笑容，“我以为，那晚之后，彼此心照不宣，不需要额外的告别。”

林清看着她，眼神深邃难辨，最终也只是勾了勾唇角，那笑容里带着点意味不明：“你倒是想得周到。”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裴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疲惫。够了，真的够了。这一场短暂的、不对等的交集，是时候彻底结束了。她们本就是两条偶然交错一次的线，之后理应回归各自的轨道，一个在高悬的天幕熠熠生辉，一个在人间稳步前行。这次见面，不过是让她更清晰地看清了这个事实，也更加坚定了她不再继续任何不必要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