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厄洛尔,你不会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吧?”她像是听见了地狱里最好笑的笑话,甩了甩卷曲的粉发,逼近厄洛尔。
“每次那位就摸一把你的狗头,你那发/情的气味冲得连隔着殿门都能闻见!”切茜娅小嘴淬毒,“还懒惰呢,我看你对爬上那位的床倒是积极得很,使不完的劲儿!”
小狗被同僚尖锐地戳穿对主人的坏心思,厄洛尔面无愧色,长眉舒展:“是,我只对爬床有兴趣,所以审讯之事往后便都交给切茜娅大人负责了。”
“没有价值的东西只会被那位抛弃!”切茜娅气急败坏地吼道。
抛弃……抛弃?
灵感闪电般劈过脑海,原先孤立的片段豁然贯通。
在瑞斯第一段梦境的最后,幼年小狗无意识的喃喃与当下切茜娅的怒吼形成了微妙的照应;而紧接着,厄洛尔的回答更是直接证实了林渺的想法。
“这招对我没用,切茜娅。“恶魔嘴角微扬,轻佻地指了指自己妖艳惑人的脸,“比起有用的东西,我更想成为那位的玩物。”
他的话倒是让切茜娅冷静下来。她顿了顿,转而皮笑肉不笑地睨着厄洛尔:“连玛门都能看出来,你觉得全知如祂会不清楚你的——”
“不轨之心吗。”
眼见地狱犬终于变了神色,眸光覆上阴翳,切茜娅心头畅快:“可惜啊,那位一个眼神就能让你泥足深陷,你的天赋却对祂完全没有作用呢——这怎么不算报……”
“应”字还未出口,赤烈的火浪拟成咆哮的巨龙,向着切茜娅咧开血盆大口扑去。
距离太近,不擅正面迎战的恶魔只来得及侧身一避,漂亮的粉发却被烧毁了小半。
“厄!洛!尔!”切茜娅的狐狸眼圆睁,杀气升腾。
流动的粉色絮状雾气缓缓凝结在空中,质地粘稠而厚重,即使林渺一个“隐形人”,也能感应到其中的无限杀机。
她转头去看厄洛尔,惊讶地发恶魔的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灰败,饱满的唇珠也泛起惨淡的白。
有些像是那天山上,瑞斯抽空魔力后的表现……?
林渺不太确定地想,但很确定以他现在的状态,绝对撑不住切茜娅愤怒之下的攻击。
……小狗你记住,真正善良的人是第一次能带你哥逃、第二次还能带你逃的人!
林渺被自己的大爱感动得抹了抹眼角,意念按向面板上的按钮。
浓稠如墨的夜空里猛地炸开紫色的烟火,交织成一柄权杖的图案,威严强悍的气息瞬时溢散至地狱的每个角落。
正要发动逃命技能的林渺一愣,正要施术的切茜娅也是一愣。
粉雾灵巧地钻回她的身体,杀意被勉强收敛。
切茜娅捂着被地狱火烧焦的发尾,不甘地瞪视他:“偏偏这时候出现魔王令……你还真是命好!”
流光将此方空气撕扯出漩涡门,切茜娅迅速消失在原地。
黑红长发的男性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而是偏过头,波光潋滟的红瞳望向林渺站立的地方。
视线猝然碰撞,林渺的心高高提起,险些以为他其实能看到自己,即将对她胆大妄为“窥视这番隐秘不敬对话”的行为做出惩诫。
然而仔细一瞧,他的瞳孔却是涣散的、无聚焦的,似乎只是需要一个地方作为他目光的降落点。
她就说嘛,这入梦技能偶尔坑坑她就算了,要基础性能再出岔子,那真可以入土了。
林渺徐徐靠近他,企图捕捉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是您吗?”暗哑的嗓音突兀响起,捎带着困惑不解的情绪。
“是您,在看着我吗。”
林渺:“?”
还是入土吧。
“很奇怪……也许我的感知真的被惰化了。”
恶魔垂眸,极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我总觉得有人在哪里注视着我……会是您吗?您在……注视着您不乖的小狗……”
“就像现在,明明魔王令已经下达,我却依然觉得您……”
“好像……”
无可救药了呢。
厄洛尔自嘲地弯了弯唇,换上了懒散而无所在意的神色。
“我很能幻想,对吗?“
……不是幻想。
……她在注视着他。
林渺下意识捂住心口,却只触碰到了空气。
啊,她现在是个隐形人。
全透明、无实体。
……为什么还会疼痛?
厄洛尔当然没奢求过得到“空气”什么回应,于是他在静默几息后,也朝着权杖图腾的方向飞掠而去。
拉扯和挤压感又一次传导到她的大脑中枢,林渺默默祈盼着厄洛尔的意识被梦境吸走的这段时间足够让他的三个好同僚稳定他的状态,要是自己醒来面对的是大狗的残骸……
那她还是继续睡着吧。
……
城堡外的荒地上,四肢被束缚的恶魔睁开了血眸。
”渺渺……”他的意识尚未完全回归,昏昏沉沉的大脑却固执地、倔强地令他寻觅一个人的踪迹。
“……主人?”唇齿间又不受控地辗转黏磨出两个字,正稳定着他魂海的两道光束不约而同齐齐断裂。
高阶恶魔的听觉极其灵敏,何况他们隔的距离那样近。
“……你看到了祂?!”尖利的女声将他的神智从混沌中剥离。
……
林渺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暖黄的灯光,典雅的房间,熟悉的陈设……无一不在提醒她已经回到了三头犬的城堡,地狱里经历的一切波折都好像从未发生,不过是她苦于没法和**首更进一步而产生的臆想。
……要真是臆想,逛完男模会所后的片段就该被她这个导演统统cut。
林渺好笑地扯了扯唇。
入梦技能的作用对象要比她醒得早,三头犬的城堡又设了识别身份的法阵——既然她被带回了城堡,就证明厄洛尔已经清醒过来并和那三只恶魔达成了某种“和解”,暂时不会有事。
厄洛尔的两段梦境结束的比瑞斯更快,得到的线索却比后者多得多。
林渺知道自己现在应当整理信息、仔细分析而后抽丝剥茧,譬如关于厄洛尔的特性、魔王与地狱犬的关系——还有她与魔王的关系。
她几乎已经在群山峻岭中找到那个装载答案的山洞,只要找到洞口……
只要找到洞口。
……前所未有的疲惫却像苦涩的药水强硬地灌进了五腑六腑,扯着“为你好”的旗帜,高高在上地命令她“休息”。
好累啊。她想。
从魔王的幻境到恶魔们的设局再到厄洛尔的梦境,她和那个只吃不拉的貔貅似的,“哐哐哐”囤积着压力,殊如焦虑、怒火、悲伤种种负面情绪。
可她不是貔貅啊。
她是个人类。
“累”这个字在林渺的脑海中闪现放大,几乎压倒了所有理智的念头。
——疲惫感是为她好。林渺认同了这一观点,她需要休息,需要解压。
不该是睡觉的方式……那该是什么方式呢?
林渺的小腹深处漾起幽密细碎的、抓心挠肝的痒,像是春笋破土般逐渐蔓延至全身。
体温攀升。
她迷迷糊糊地下床,从衣柜里随意翻出一件紫色的长裙换上,朝着门外走去。
——在林渺看不到的地方,垂挂在腰间的那只来自乐宫主人友情赠送的粉色铃铛,正不间断地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
林渺在王座厅找到了厄洛尔。
先前狼狈万分的恶魔显然已经换过衣裳,披着一件改良式的墨色军装外套,白色衬衫上束有酒红色的真丝腰封,庄重而极富格调。
他闭眸轻靠在王座椅上,腰间缠着银链,神色平和、姿容端正,少了几分明艳逼人的锐利感,却又多了稍许脆弱而引人怜爱的情态,丝毫不减损他的英俊艳丽。
……看着,却更想让那张脸沾染些什么——她的东西。
她没有说话。
言语在此刻不过是多余的石子,会惊扰这片危险的薄冰。
她慢慢地朝他走去。
足音很轻,但恶魔不可能听不见。可他依旧没有睁开眼,散漫地瞥她一瞬也好,愠怒地让她离开也罢,总之他没有睁开眼。
这是一种默许吧?林渺弯着眼笑。
不管是不是默许,她都裹挟着地狱之外、冥河界外的风,踏足了恶魔的领地。
林渺一步步踏上台阶,只要再向前一点,她的腿就能碰到厄洛尔的膝盖。
王座的扶手冰冷坚硬,她俯身,无限凑近他的脸,而后玩弄似的拨了一下他项圈上的铃铛。
记忆里从没响过的铃铛发出了清越的脆音,回荡在空阔的大殿,余韵渗出些难以平静的味道。
“厄洛尔大人,不看看我吗?”林渺的语气莫名,带着催眠一般的蛊惑。
恶魔长长眼睫终于颤动了一下,被人类少女大胆惊扰的血红色荒原里只有肆意涌动的危险暗流。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他抓着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声音低沆。
“我在休息呀。”林渺眯着眼笑,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紧抿的、形状好看的唇瓣。“您让我玩玩呀,您让您忠心的跟随者玩玩您呀。”
“玩玩您,她就不累了。”
聪明的宝贝们猜到铃铛上的法术是什么了吗?[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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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