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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祈念转身,走向公寓大门。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她从包里拿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推开厚重的防盗门。就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旁伸了过来,稳稳地撑住了门板。
苏祈念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苏祈安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就站在门外。夜色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浅蓝色的瞳孔,在楼道感应灯昏黄的光线下,像两簇幽冷的火焰,直直地看向苏祈念。
她看着明显受惊的苏祈念,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带着点漫不经心,又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固执,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楼道的寂静:
“不请我喝杯水吗?姐-姐-?”
苏祈念的心脏在胸腔里猛地撞了一下,握着门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楼道里的感应灯因为短暂的寂静而熄灭,瞬间的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只剩下苏祈安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那句带着微妙拖腔的“姐姐”在耳边回荡。
“啪嗒。”她下意识地又按亮了灯。昏黄的光线重新洒下,将苏祈安脸上那点若有似无的、近乎无赖的神情照得清晰了几分。她依旧撑着门,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架势。
冷漠,又傲娇。冷漠中偏偏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无赖。
苏祈念看着这张三年未见、褪去青涩变得成熟锐利的脸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拒绝吗?于情于理似乎都显得太过生分,毕竟她刚送自己回来。答应吗?这突如其来的、打破疏离的举动,又让她心慌意乱。
“……进来吧。”最终,她还是侧身让开了通道,声音有些干涩。她无法拒绝这样的苏祈安,就像小时候无法拒绝她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站在房门口说“姐姐,我怕打雷”一样。
苏祈安这才收回撑门的手,迈步走了进来。她个子高,走进苏祈念这间布置得温馨雅致的公寓时,似乎带来了一股室外夜风的凉意。她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客厅——米色的沙发,铺着软垫的摇椅,堆满画册和颜料的书架,窗台上有几盆绿植,在月光下舒展着叶片。一切都透着主人安静温和的气息。
“喝水是吗?坐吧。”苏祈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她走向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水流声哗哗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苏祈安却没有坐下。她踱步到客厅中央,目光落在墙边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清何小筑》画作上,指尖轻轻拂过画布上勾勒出的甜品店轮廓,动作随意,眼神却专注,看不出在想什么。
苏祈念端着水杯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灯光下,苏祈安的侧脸线条清晰利落,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浅蓝色瞳孔里的情绪。她将水杯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水。”
苏祈安闻声转过头,却没有去看那杯水,目光反而直直地落在苏祈念脸上,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这种毫不掩饰的注视让苏祈念感到一阵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热,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如果没什么事……”苏祈念想开口送客,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苏祈安却打断了她,声音依旧平淡,但那双眼睛却像钩子一样,抓住了苏祈念试图躲闪的目光。
想问的太多了。苏祈念张了张嘴,千头万绪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句:“……你这几年,在英国过得好吗?”
苏祈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点自嘲,又有点冷意:“挺好。读书,开公司,赚钱。”她端起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比待在令人作息的家里好多了。”
“苏祈安……”苏祈念听出她话里的尖锐,忍不住唤了她一声,带着一丝不赞同。
“怎么?我说错了?”苏祈安挑眉看她,浅蓝色的瞳孔里情绪翻涌,却又被她强行压下,“难道你喜欢待在这种虚伪的宴会上,对着那些恶心的人强颜欢笑?还是喜欢看着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的表演?”
她的语气有些冲,带着明显的戾气。苏祈念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不喜欢。但……习惯了。”
“习惯?”苏祈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一声,“习惯忍受,习惯伪装,习惯把自己藏起来?苏祈念,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她的话像刀子,精准地戳破了苏祈念努力维持的平静。
“那你呢?”苏祈念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心里积压的委屈和不解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你又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在晚宴上,你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苏祈安握着水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她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浓稠的夜色,语气重新变得冷漠疏离:“不认识,不是更好吗?免得给你添麻烦,也省得我麻烦。”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苏祈念的心狠狠一沉。所以,她是真的打算划清界限了吗?这三年的分别,终究是让她们变成了陌生人?
“水喝完了吗?”苏祈安将杯中几乎没动过的水一饮而尽,把空杯放回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谢谢你的水。”
她作势要走,苏祈念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这么晚了,你……”
“我回酒店。”苏祈安打断她,已经走到了玄关,弯腰穿鞋。她的背影挺拔而孤决。
苏祈念看着她利落的动作,那句“要不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知道,苏祈安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穿好鞋,苏祈安直起身,手搭在门把上,却没有立刻拧开。她停顿了几秒,背对着苏祈念,忽然没头没尾地低声说了一句:“那个王总,离他远点。”
说完,不等苏祈念反应,她便拧开门走了出去。防盗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她的身影和气息。
公寓里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苏祈念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空荡荡的。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通明,却照不亮她此刻混乱的心绪。苏祈安来了,又走了,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留下了一堆疑问和一句莫名其妙的警告。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宾利亮起尾灯,缓缓驶入夜色,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晚风吹动窗帘,拂过她的脸颊,带着夜的一丝凉意。她靠在窗边,许久都没有动。
这一夜,苏祈念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小时候和苏祈安在花园里追逐嬉戏的画面,一会儿是晚宴上苏祈安那双冷漠的蓝眼睛,一会儿又是她撑着门,似笑非笑地喊着“姐姐”……
第二天清晨,苏祈念是被透过纱帘的阳光唤醒的。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起身下床。卧室里还残留着昨夜清冷的、属于苏祈安的那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混合烟草的气息,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走到客厅,沙发上依旧空无一人,茶几上那只玻璃杯静静地放着,提醒她昨夜并非梦境。她开始整理略显凌乱的床铺,当她拿起苏祈安昨晚似乎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她自己的那件薄开衫(或许是苏祈安无意中碰过),准备叠好时,一股极淡的、熟悉的冷冽香气隐隐约约地飘入鼻尖。
不是浓郁的香水味,而是更贴近肌肤的、一种干净的、带着点微凉皂感,又混合着独属于苏祈安自身的、难以形容的清淡体香。这味道很淡,需要很仔细才能捕捉到,却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打开了苏祈念记忆的闸门。
无数个童年和少女时代的画面汹涌而至:小时候,苏祈安害怕打雷,总会抱着自己的枕头,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兽一样钻进她的被窝,那时她身上就是这种淡淡的、带着奶味的干净气息;后来长大了些,苏祈安变得有些孤僻,但偶尔在她画画时,会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书,那时她身上开始有这种微凉的、类似草木的清新;再后来,她出国前那个晚上,跑来跟她告别,拥抱时,那股气息变得复杂,掺杂了苦涩和决绝……
而这缕残留在织物上的、三年后再次闻到的气息,似乎又多了些什么……是烟草的冷冽?还是经历世事后沉淀下来的、更沉稳也更疏离的感觉?
苏祈念拿着那件开衫,怔怔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柔软的布料。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祈安就像这缕抓不住的香气,突然出现,又骤然离开,留下无尽的谜团和这一丝虚无缥缈的痕迹。
她昨晚为什么那样?今天又去了哪里?那个“亲子乐园”项目,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苏祈念将脸轻轻埋进那件带着若有若无气息的开衫里,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复杂的情绪像潮水般涌上心头,有关心,有困惑,有失落,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的悸动。
她将开衫仔细叠好,放在床头,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一点点即将消散的痕迹。然后,她走向画室,或许只有沉浸在色彩和线条的世界里,才能暂时摆脱这纷乱的心绪。
而关于苏祈安的一切,显然不会就此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
真的,苏祈安就是一个死鸭子嘴硬的小蛋糕,明明爱的要命,非要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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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