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别时茫茫江浸月 第26章 偶遇贵族之笑谈说戏

秋月夜还是忍不住叹气道：“我有点怕，忍不住问她。”

初弦放下台灯，语重心长道：“没有十成的把握，就莫要声张。若是被抓住把柄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接下来我们都会一同前往西沉苑。你可以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就汇报我。”

二人谈完出了密室，承安也正好醒了。他瞧着还是有些虚弱，刚刚醒就又昏昏欲睡，初弦坐在床沿，担心道：“若是太累就留在这吧，我们去就好了。”

承安摇摇头，道：“无妨，我和你们一同去，不碍事的。”

初弦浅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神宗司的小阁楼离西沉苑有些远，等到了西沉苑时，已是黄昏。秋月白一直跟在他们后头，一声不吭，像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走进西沉苑的戏楼里，偌大的戏台映入眼帘。仔细瞧瞧周围，各个安置文雅精巧。门廊与门厅向南北舒展，室内与室外情景交融，茶客们看着很是舒心。

客者都陆陆续续找了个位置坐，他们则找一桌靠前的。初弦等人坐了下来，等开场时，各自倒了杯茶水。

一名气质温文尔雅的公子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坐在他们隔壁那桌。只身一人，有些孤独，又有些坦荡。只因此人身穿昂贵的紫色裘衣，长袖绣着金色牡丹花纹，着实华丽。腰间挂着皇家贵族独有的玄色玉佩，这玉佩还有个雅称，名曰墨离玉。在民间，墨离玉极为罕见，就连有着大金库的仙宗司都将墨离玉视若珍宝，只有高等仙士才有资格拥有墨离玉以及铸成法宝。

想必这位小公子必定是皇家贵族之人。不过如此高调的出来这民间看戏曲，实在是稀奇。

初弦瞧着他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正思索着，一把折扇伸过来敲了下他的肩。他回过神，只见这位公子笑得开朗，道：“这位公子可看够了？”

初弦这才发现，自己瞧着他许久。哑然失笑道：“失礼了，在下瞧着您面熟，便情不自禁的就……”

“无妨，在此处见着了，便是有缘。在下友珏，你呢？”他缓缓开了扇，微微扇动。

“在下初弦，这几位是一同前来听曲儿的好友。”说着还介绍了下其他人。

几人点头致意。

承安忽然道：“瞧友兄穿着艳丽，想必是贵家子弟吧？怎的出来这听曲儿？”

友珏笑道：“我这么明目张胆的，不被瞧出来就怪了。不过我就是喜欢高调，皇家的那些戏班子，听来听去就那几个，没民间的有意思。”

聊着聊着，大伙都安静了下来，原来是要开始了。

先出来了个旦角，挪着小步走在台上中央。步子走的轻盈又矫健，神情忧愁，已是完全入戏的状态。不过片刻，奏乐声响起。

“小女子名为白歌，是为闵玉国长公主！”

“本享荣华富贵，却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一切因果皆是由我的好友所为……”

看着台上唱的曲儿，初弦既听不懂又看不懂，转身问友珏，他道：“友兄，这讲的是何故事？”

友珏蘸了口茶，用茶盖刮刮茶口，眼睛盯着被刮在边缘的茶沫道：“这戏名是《弃友道》，讲的是一位公主，与心爱之人永日不得相见，国破家亡的故事。其原因是由最亲近的朋友所为。”

初弦道：“她的好友为何要伤害她？”

友珏接着讲起来。据他所述，一位生在闵玉国的嫡长公主，恪守本分，既不争宠也不夺权。本以为就这样平淡的过完一生，然而，她却因爱唱戏，惨遭皇帝冷眼相待。身为皇家，自然是看不起戏班子，觉得这些人低下、低贱。况且，她是个女儿身，更不能去唱戏，有辱公主这个高贵身份。虽说遭遇种种不公 ，但长公主还是不为所动，坚持自己的初心。

有次大宴，皇家精心培养的戏班子受邀开场。在那一刻，长公主深深地被那位旦角吸引住。宴会结束后，长公主便只身一人匆匆去见那旦角。

二人便就此相识，那名旦角名为柏雁。不因长公主是女儿身，就不教她唱戏。此后二人也产生了某中情愫，便交换了定情信物。

恩爱的这般好景不长，皇帝就下了一道圣旨：声称要为嫡长公主寻一门亲事，实则是让长公主嫁与南安候世子宋杰。

而长公主早与柏雁定了情，怎会嫁与他人？可皇帝却威胁长公主，若是抗旨，则将柏雁进行凌迟。凌迟啊，这可是酷刑！于是长公主认命，对柏雁放下狠话，甩袖走人。

长公主如期而至嫁与南安候世子宋杰，怎料这宋杰先前是被小人下过毒药的，昏迷期间被小人硬生生折断双腿，变为残废一个。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皇如此狠心，隐瞒了宋杰是个废人的事。皇帝也没信守承诺，在嫡长公主大婚那天，派人将柏雁处死，虽说没有用酷刑，但这也是让二人永不相见的悲情！

嫡长公主伤心欲绝，痛恨皇帝，厌恶皇帝，郁郁抱病躺了三天三夜。煎了药，喝了药才有所好转。清醒后却听闻，宋杰又惨遭遇害。听那些下人说，那小人先是用粗糙的麻绳绑住宋杰的双手，随后又一个一个的扯掉宋杰的指甲盖，鲜血淋漓。而后又将双手折断，还把宋杰的舌头割了下来。如此惨状，吓坏了在场的仆人。那天晚上，宋杰喊得很撕心裂肺，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援救。这会儿，宋杰是真正的成了一个废人。

宋杰一头撞在了床板上，含怨而亡。

嫡长公主不知道为何无人救他，好歹也是个世子。或许这样的情况，大概是与自己的处境差不多，才会被他们区别对待。

嫡长公主恨她自己出生在皇家，恨她不能自由自在。她不知道为何老天要这么对她。她拿起妆台的剪刀，欲自戕，动手之前含泪唱出《无人悯》，她将她的一生唱了出来。

“惊！自小无人惜，长而无人悯。”

“只身一人望可亲，怎料喜曲儿父不喜，惨遭不公却不怨！”

“至此遇知己，眉眼相对生情愫，误以将后得福之，却是父打鸳鸯，胁吾之！”

“满天红花一片片，鼓瑟鼓琴迎新人。”

“众人皆庆新娘入，唯有柏雁座中泣。”

“迫嫁于宋郎，怎知宋郎命于此？天不待我！”

“我与白郎，阴阳两隔，宋郎亦是如此，世人皆笑矣！”

“……”

友珏手肘抵在扶手上，撑着下巴，眼眸注视着台上的旦角，看不出什么神情，淡淡地道：“大致就是这样的，我只在话本上扫过两眼。其实皇宫里的戏班子也有唱过这个，只是不对味而已，所以就出来这儿瞧瞧了。”

初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是何人所撰？这白歌公主的一生，未免太悲惨了？先是作为嫡长公主却不受宠，后是相爱之人阴阳两隔。就连她的夫君也……按理说生为嫡女，即使不合皇帝的眼，也不至于如此落魄吧？”

友珏嗤笑道：“听闻皇帝和皇后都是厌极了对方，皇后又是生下公主就去世了，自然是没人护着公主。这些都是真的，只不过被写话本的人稍稍改动了些。”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悲催的故事竟是真实存在的。

“我……”初弦话未出口，一片掌声响起。一眼望去台上，原来是到了戏中**。

果然，台上的旦角把友珏所述的《无人悯》唱了出来。语调柔情又悲愤，像是矛盾但却不是。

台下的客者听完哭得落花流水，似是都因这可怜的公主而感到愤怒、无奈。

初弦手抵着下巴，道：“那这位长公主，真的自戕了吗？”

友珏神色竟变得呆滞，嘴巴却笑道：“原本是要死的，只不过被别人拦下了，这就是话本改动的其中一点。”

“咦？那你是怎么知道话本没有按照原来的编撰，又是如何知道长公主被人拦下来的？”秋月夜不解。

“啊哈哈哈哈哈哈！”友珏仰天大笑，周身的客者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似是不在意，接着道，“那是因为我看过真实记载啊。那里还说，嫡长公主最后成了个大神仙！”

“大神仙？”初弦嘟囔道，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微微一挑。

秋月夜鄙夷道：“大神仙？真的假的，都落魄成什么样了还有志气当大神仙。”

友珏微微眯眼，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淡淡道：“那可不一定。”

初弦道：“说不定，那位拦下公主自戕的人，就是让她有了生的希望吧。”

友珏道：“你说的没错，记载上确实是这么讲的。可内心真正想的是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台上的开场戏唱完了，接着又是一幕幕武打戏！竟还有武打戏？

几人又投来想要剧透的目光，友珏干笑两声……

武打戏，要说的就是那位嫡长公主开头说的，好友了。

……

友珏：不再剧透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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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偶遇贵族之笑谈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