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延现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跟在亓芯莲和邵白初身后,看着这俩说没在交往的人给他塞狗粮,还是他主动找上门的。
尤其是,其中那个女生是他喜欢的对象。
当邵白初抬起亓芯莲下巴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要发生什么不可描述之事,谁知没几秒亓芯莲就泪如雨下,叶延现是第一次见亓芯莲哭,他在这一刻觉得邵白初无比碍眼,他想要冲上去安慰亓芯莲,却也知道亓芯莲怕是不需要他的安慰。
就那么一迟疑,就见邵白初抱住了亓芯莲。
叶延现想骂人,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于是站在原地望着——如果不戴上有色眼镜——眼前这一幕称得上是偶像剧画面般的场景,啊呸!
叶延现还想挣扎一下,毕竟这是他喜欢上的第一个女生。
然后他就看到亓芯莲抬起哭得红红的眼睛,连鼻尖都是红红的,她眨了眨眼,还有泪水洇在她的眸底,衬得她乌黑的瞳仁越发明亮,即使是刚哭过还有些狼狈的模样,也好看得令叶延现看直了眼。
叶延现跟下来想说的话全在脑海里消失了。
和他对上视线的女生愣了一下,就一手推开了邵白初,一手擦了下眼睛。
叶延现想说这样擦眼睛不卫生,就听见慢一步发现自己的邵白初语气不怎么友好地对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脑子里滚了一圈脏话的叶延现告诉自己冷静后,才缓缓道:“我有话想跟亓芯莲说。”
邵白初看向了亓芯莲,刚哭完的亓芯莲在两个男生的盯视中倍感不自在,她想要离开,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叶延现在亓芯莲的沉默中得出了拒绝的信号,他估摸着现在不是个好时机,晚点再说也行,于是他转移了话题:“不过我准备先给我妈打个电话,你们谁身上有现金?”学校有公共电话,可以让不允许带手机的学生投币使用。
邵白初也准备给他妈打电话,他带了手机来学校,但刚才临时被叫出教室的时候他手机放在抽屉里,并没有随身携带,当然现金也没有放在身上。
亓芯莲摸了下口袋,她已经提前把午饭的钱放在里面了:“我有。”
趁着两个男生去打电话的时候,亓芯莲去洗手间洗了下脸。因此她错过了两个男生之间的对话。
“你如果真心喜欢她,就应该主动转校。”叶延现语气里带着挑衅之意,他没认为邵白初会选择转校,他只是看不爽邵白初过于从容的模样,用言语刺激对方。
“转校?”邵白初愣了一下,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选项,叶延现的话提醒他想起了学校处理违反禁止恋爱校规的两个学生的的默认规矩,只要有一个转校,另一个就当无事发生般被放过。
叶延现见邵白初一瞬陷入沉思,内心反而不是滋味了:“等等,你们不会真的在交往吧?”
邵白初没好气道:“与你无关。”这人已经被邵白初贴上情敌的标签了,他怎么会透露多余的信息给他?
叶延现也不傻,邵白初这反应已经让他明白他俩没在交往,不然他的回答绝对不是这四个字。他觉得这次没准是个和亓芯莲亲近的好机会,这样想着,那些因为要请家长而产生的烦人情绪都烟消云散了。他站在公共电话前投币,拨打了他妈的手机号。
邵白初本来不想和叶延现使用同一处的公共电话,但二楼没有公共电话,最近的除了此处的就在三楼了,他更不想爬两层楼,况且待会莲莲该找不到他了。
“妈,你什么时候来学校?……就是我在论坛里发了个帖子……我忘了……你态度强硬一点,好歹我是年级第一,别答应写检讨!……行了,我知道,大不了转校。……不用给我带吃的了,别来我班上找我……”
叶延现一点都不知道放低声音,邵白初几乎把他的话听了个完整,而他妈居然没接电话,邵白初连拨了三次,最后只能无语地拿走公共电话吐出的现金。
叶延现挂了电话,他看了看邵白初手上的现金:“你不会是想要偷听才跟过来吧?”
“是呀,我听到有人说他要转校。”邵白初耸肩,“我不介意你成为负责的那个人,你想转到哪个学校?没准我能帮上忙。”
叶延现的脏话已经到嘴边了,却见亓芯莲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他笑道:“好啊,只要你让亓芯莲承认她其实是在和我交往,我就立刻转校。”
亓芯莲在洗手间平复了下心情,如果换做平时的她,此刻应该会选择回到教室上课了,但在现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她就算坐在教室里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不如在外面待着。
如果能一个人的话最好。
然而她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转校”两个字,她也想起了学校的那个默认规矩,她从没想过这个规矩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可是此时不得不说,她脑海里一瞬也闪过不如转校的念头。比起写那种令她觉得被耻辱了的检讨和要求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请假回来,转校反而是一个令她能够接受的做法。
亓芯莲原本准备走向楼梯的脚步停下了,叶延现先过来了,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对亓芯莲说:“亓芯莲,我在论坛上说的话是认真的,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当我女朋友的话,我就转校,这样你就不需要请家长了,也不需要写检讨。我会对你很好的,你相信我!”
邵白初难以置信叶延现会如此说,他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他内心清楚亓芯莲不会答应叶延现的话,可是人的情感不是总能跟着理智走,他后悔自己刚才玩笑般说出的话,如果真的需要一个人转校负责,那他当然是愿意转校的。他应该等亓芯莲的回答再看如何反应,嘴却忍不住立即表态,甚至带了一丝紧张,生怕起芯莲不按常理出牌:“你转校有什么用,得我转校才有用。莲莲,你放心,我转校。”
亓芯莲听傻了,这两人在说什么?怎么争先恐后要转校?加上她刚才冒出的转校念头,这是三个人都准备转校的节奏?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心情却一下子阴霾尽散,她笑了出来:“我也可以转校。”
叶延现可笑不出来,他看亓芯莲的样子,之前想要把论坛上的话当面对她说一遍的心情在这一刹那彻底熄灭了,他有点失落,但他早已做好了失恋的准备,所以他很快调整了情绪,不着调的话语又冒出了:“你说,如果我们三个都对董校长说要转校,他会是什么反应?我建议可以一起转到三中,三中上届和我们学校重本率并列本市第一,我们转过去的话,没准这届三中就是唯一一个第一了。”
高三年级前三一起转到竞争学校,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这对董校长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听上去很有意思。”邵白初没什么诚意地应了一声,如果真的要转校,他不会去三中,他会回P市就读。这意味着他将和亓芯莲分开,如果能考上同一所大学便能再相聚,否则怕是这一别就前路茫茫不复见。
亓芯莲可没想到邵白初在几秒内已经预想了他们成为陌路人的前景,她稍微冷静了些,听了叶延现的话有了新的想法:“既然我们都不认同学校对我们的处理,做好了接受最糟的结果是转校,那我认为我们可以以此同学校谈判,要么就撤回处理,要么就让我们转校。当然,叶延现,抱歉,我当不了你女朋友,你可以不参与进来,你只是在论坛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话,如果学校非要拿这个做文章,那……”
亓芯莲顿了一下,叶延现立刻接上了话:“我已经和我妈说好,大不了转校,我妈可是认识教育局的人,不怕事!”
邵白初也想过让他妈解决这事,但现在没联系上他妈,他不确定他妈会不会按他的要求帮他。
“亓芯莲,当不了女朋友的话,那当朋友可以吗?”叶延现抓紧机会表态,“我们加个微信吧,你把微信号报我,我晚点加你把我妈见老师的情况告诉你。”
亓芯莲下意识地看了邵白初一眼,邵白初被她看得心一动,心底升起的那些遥远飘渺的念头全被这个眼神看没了,只是不待他有什么反应,亓芯莲收回了视线,把自己的微信号给了叶延现。
邵白初轻轻啧了一声,为自己错过一个让情敌吃瘪的机会而感到遗憾。
三人站的位置离学校大门不远,就在这时,有一辆轿车驶了过来,门卫拦下了这辆车,动静有点大,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邵白初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妈的车,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邵妈妈正在等门卫联系邵白初的班主任,确认这是不是老师请来的学生家长。
“妈,你怎么来这么快?”邵白初走近,才发现车里副驾驶上坐了人,是叶宛灵她妈傅馨。他眉头蹙起,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邵妈妈瞪了儿子一眼:“我关心你,所以一接到你老师电话就来了。”实际是她正好有事出门,是顺路,就先过来了。
邵白初也懒得问刚才怎么不接自己电话,他有话想对他妈说,又不想被傅馨听到:“你车别进学校了,就在旁边停一下,让傅阿姨在车上等着。 ”
邵妈妈还没说话,傅馨就开口道:“我也想见见班主任,昨天家长会人多,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
邵妈妈点头,她无所谓。班主任在电话里说找她是谈一下邵白初的学习状态,邵妈妈有疑惑昨天不是才谈过吗,虽然不是单独谈的。邵妈妈之前从未因邵白初在学校出了问题被请到学校,所以这次她也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要是她知道她是因为儿子被学校认定在谈恋爱违反校规而请来,她肯定不会在傅馨同行的时候来学校。
“那傅阿姨你先去找班主任吧。”邵白初笑得很真诚,“我想和我妈说几句悄悄话,你不介意吧?”
傅馨是想和邵妈妈一起去找班主任的,但邵白初这样说,她总不能回以介意两字吧。
邵妈妈奇了怪了,她儿子还有悄悄话跟他说,她有点期待:“傅馨,你先去吧,我晚点就来。”
傅馨只好先下车了。
门卫已经联系到刑老师确认过了,他以为邵白初家来了两个家长,便放行了。
亓芯莲远远地看到傅馨就避开了,她一点都不想和傅馨碰面。
傅馨从她和叶延现身边走过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她不认识的男生后面站了个女生,背对着她的方向。她没在意,匆匆走向了楼梯。她上楼前转头看了一眼校门,轿车已经驶离原处,不见踪迹。